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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箬溪站在门外听完了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发,转身疾步向院外走去。
“姑娘,等等奴婢。”香绣和青荷连忙跟了上去。
纪芸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没看到宋箬溪,问道:“姑娘呢?”
“姑娘出去了。”荣荞道。
“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纪芸问道。
荣荞低头道:“老爷和太太说的话,姑娘全部都听到了。”
纪芸急了,向院门跑去,跑得太急,在门口和提食盒回来的银翘撞上了,虽然荣荞扶住了她,没有摔倒,但食盒撞翻了,汤洒了出来,弄湿了她裙子和鞋。
“太太,姑娘定是回院子了,您别急,换了裙子和鞋再去看姑娘。”荣荞劝道。
纪芸看了看沾着几片玫瑰花瓣儿、滴着汤水,已邋遢的不成样子的裙子,皱了皱眉,只得先回房换身干净的。
宋箬溪出了正院,并没有回房,径直向着大院门走去。
香绣见情况不对,伸手拉住她,“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以为我要去哪?”宋箬溪冷笑,她是不会去找宋老太爷和宋绎的,那两人和宋绥一样,都是渣到不能再渣的男人,想到的都是自身利益、家族荣誉,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姑娘,你别担心,这事成不了,太太不会答应,那边的老太爷老太太舅老爷也不会答应。”青荷道。
宋箬溪没有因这话感到轻松,按照闽国的礼法,她的亲事,能作主的是宋家这边的人,纪家只是她外祖父家,能参与意见,但没有决定权,除非宋家人死光了,那么才能由纪家的人来管,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姑娘,天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雨了,回房吧!”香绣劝道。
青荷也劝道:“姑娘,已经正午了,先回去吃饭吧!”
“我要出去走走。”宋箬溪心里憋着一股气,那里吃得下饭,径直出了竹隐院的大门,往松鹤院方向走去,那边有条捷径,就能到马棚。
香绣和青荷知道宋箬溪的脾气,对视了一眼,青荷转身往回跑,去找纪芸,香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主仆两人从松鹤院左侧的绕了过去,就快到走到侧门时,看到潘世玮趴在墙头上,宋箬溪嫌恶地把目光扭开,
“七妹妹!”潘世玮也看到了宋箬溪,攀着围墙边的树,溜了下来,跑到宋箬溪面前,“七妹妹,我总算见着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七妹妹你放心,我的心中只有你,我是不会娶三表妹为妻的,我要……”
“啪”潘世玮昨夜被宋绎扇了两耳光,脸上还有点红肿,本就猥琐的容貌更加的面目可憎,他无耻的话让一肚子闷气的宋箬溪火冒三丈,要不是这个混蛋,她何至要为朱家逼婚的事烦恼,挥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滚开!”
“七妹妹,你发火的样子也好美!”潘世玮色迷心窍,不觉得痛,还一脸陶醉。
“香绣,卸了他的下巴,打晕他。”宋箬溪冷冷地道。
香绣依言行事,“咔嚓”两声,卸下了潘世玮的下巴,不等他叫唤,一掌劈在他脑后,将他打晕过去。
宋箬溪还不解恨,上前狠踹了他几脚,那几脚还全招呼在他两腿之间的某处。
“姑娘!”香绣被宋箬溪的凶狠行径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喊道。
宋箬溪长吐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出门往马棚走去,至于潘世玮会不会受伤?以后能不能人道,她才不管。
到了马棚,吩咐马倌把马鞍安好,宋箬溪翻身上了马。正午时分,后巷没什么行人,出了门,催马慢跑。
“姑娘,你等等奴婢。”香绣慢了一步,等她骑马出门,看到宋箬溪已走了老远。
阴沉地天空落起了小雨,大街上的人纷纷到路旁避雨。本来怕踩伤路人,宋箬溪已放慢了速度,这下用不着了,雨滴打在脸上,凉凉的,只觉得心情畅快无比,“雪蹄,跑快些!”
雪蹄是良驹,普通马追不上它,香绣只能眼看着宋箬溪骑着马越跑越远,心急如焚。
暗处,魃施展轻功一路追赶。
宋箬溪骑着马,从食为楼前飞奔而过。
上官墨询这时正好就在食为楼,端着茶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突然见对面屋顶上有道身影飞掠而过,凝眸细看,是魃!骇然一惊,只有丫头出在事,才能让魃顾不得隐藏身影,这样追赶。
上官墨询没再多想,将手中的杯子一抛,从窗口飞身掠去,他的轻功比魃好,很快追上了她,“魃,出什么事了?”
“公子,姑娘在前面。”魃轻功再好,也要换气,起起落落间,拉开了与宋箬溪之间的距离。
上官墨询往前一看,宋箬溪骑着马迎着风雨向前跑,眉尖微蹙,提了口真气,追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谎言伤了谁的心
宋箬溪不知道上官墨询追了上来,一马一人跑出了城门,沿着官通一路向前,来到这个时空六年,她遵守佛门清规戒律,遵守俗世妇戒闺律,都几乎忘记她的灵魂是属于另一种时空,曾经活得那样的恣意飞扬,活力无限,在那里可以自由的呼吸,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最重要的是女人可以独身一人享受生活,不需要依附男人。
压抑得太久,今天终于歇斯底里般的任性放纵,什么名节,什么闺誉,通通抛罢脑后,不惧风雨,只想逃走,逃得远远的,远离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
“溪儿!”上官墨询追上了宋箬溪,情急之下,亲昵地喊出了溪儿这两个字,而不是那带着些许长辈意味称呼的丫头。
宋箬溪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全身湿透的上官墨询,愣了一下,勒停了马,问道:“你怎么来了?”
上官墨询伸手抓住了缰绳,双眸深邃地看着马上浑身雨水的少女,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雪蹄颇具灵性,还认识一别数月的旧主,马蹄高高扬起,嘶鸣声似乎充满了欢悦,马头还亲昵地蹭了蹭上官墨询的肩膀。
“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想骑马玩。”宋箬溪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翻身下马,鼻子发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你要骑马玩,什么时候不行,非要下雨天骑?”上官墨询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间避雨亭,“去那边避避雨。”
上官墨询的衣服也湿了,没办法脱下来给宋箬溪披着御寒,只好把亭内的几根半湿的枯木堆在一起,勉强烧起了个烟雾袅袅的小火堆,聊胜于无。
宋箬溪也没多讲究,在火堆边席地而坐,取下发髻上的金钗玉簪,解开因淋湿,变得沉重的发髻,五指成梳,随意地抓拢了几下。
上官墨询在她身边坐下,再次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哈啾哈啾。”宋箬溪刚要说话,连打两个喷嚏,亭子就在路边,不方便脱了衣服烘烤,穿着湿衣服烤火,湿气往内透,这下好了,经历了风雨没见着彩虹,见着感冒了。
上官墨询犹豫片刻,向她身边挪过去了一些,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用内力帮她驱寒。
宋箬溪感受到他手掌传递过来的暖意,心神渐定,愤懑渐散,在他面前,不用措词了,直接道:“宋箬滢是我的三堂姐,她本来和朱家大少爷订了亲,可是前几天,她的清白让人毁了,不能履行婚约。昨天家里的人去朱家商谈这件事,朱家不愿退亲,指名要我代嫁,若是我不嫁过去,朱家就要告宋家以失贞女骗取婚约。”
“她与你不是一房人,朱家要告也只能告她父亲的那一房,这事与你无关,为何要你代嫁?”上官墨询皱眉问道。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是这么想,非要把我嫁过去,还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宋箬溪嫌恶宋绥,不愿再称呼他为父亲,用其他人来代替,语气里满是冷冷的嘲讽。
“这件事,我会替你解决,不要一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上官墨询出身世家,立刻明白朱家另有打算,而宋家人要维护家族的声誉,不愿让人知道宋家有婚前失贞的姑娘,姐妹易嫁是遮掩丑事的最好方法。
听到上官墨询又将事情揽了过去,宋箬溪心中一暖,眸光流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话挑明,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要我帮?”上官墨询讶然问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是不要你帮我。”宋箬溪侧脸看着他,毫不遮掩眼中的探究的神色。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宋箬溪一侧脸,上官墨询能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人影,也看清了她眼中的探究,莫名的一阵心慌,收回了手,站起身来,道:“日后,你与綮颜成亲,要叫我一声九叔。”
话一出口,上官墨询的心慌瞬间成心痛,眸色幽深,黯然神伤。
“你是为了陆綮颜才帮我的?”宋箬溪蹙眉,仰面看着他。
“綮颜是我侄儿,我答应他要好好保护你。”上官墨询任心痛漫延,唯有痛到绝望才能麻木。
宋箬溪眸光微转,起身走到他面前,“墨询,你看着我说话。”
“雨停了,我送你回去。”上官墨询不敢看她,抬脚向亭外走去。
“你喜欢我。”上官墨询的异样,让宋箬溪肯定了魃的说法。
上官墨询脚下一滞,没有想到宋箬溪会说的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宋箬溪会洞悉他费尽心思隐藏起来的情意,他不能承认这份情意,只能扭曲她话中之意,“你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谁会不喜欢?”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宋箬溪再次走到他面前,仰面看着他,表情认真严肃,“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待你和綮颜一样,如同子侄。”上官墨询强迫自己与宋箬溪对视,撒了个弥天大谎。
宋箬溪盯着上官墨询,见他的双眸平静无波,淡漠的没有丝毫情绪,看她仿佛就象在看陌生人一般,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你已出来许久,该回去了。”上官墨询走到雪蹄前,牵起缰绳。
宋箬溪走过去,翻身上马,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上官墨询没有说话,默默地牵着马向前走。
宋箬溪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幽深。
在他们的身后,避雨亭内,火已熄灭,木已成灰,只余一缕轻烟。
在城门口,两人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纪芸等人。
“溪儿!溪儿!”纪芸从马上飞快地跳了下来,哭喊着跑了过来。
“娘!”宋箬溪翻身下马,扑进她的怀里,“娘,对不起,溪儿让你担心了。”
纪芸紧紧地搂着她,象搂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上官墨询见宋家人已到,悄声离去。等宋箬溪回过神,再寻他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纪芸到还记得刚才有人给女儿牵马,“溪儿,刚才给你牵马的是谁?”
“雒淇公子。”宋箬溪和纪芸挤在一抬临时从街边雇的轿子里。
“就是那个以画技名满天下的雒淇公子?”
宋箬溪点点头。
纪芸知道纪承宣与雒淇公子已结成忘年交,以为宋箬溪是在纪家认识他的,就没有多问,扬声道:“去昌明巷纪府。”
宋箬溪偎在纪芸怀里没出声,她正好不想回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