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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医道中,不光药材是首要的,还得讲究医治得法,如果不能二者相配,不一定能达到好效果。这就好比一个人身受重伤,却没有大夫在身边,只是日夜吃人参滋补,那么这个人或许不会死,但,恐怕也好不了。
而如今最大的麻烦,在于绾絮并不知道易南风中的毒的具体解法,也不敢轻易给他喂药。万一把药材都用光了,易南风却还醒不过来,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绾絮心底实在纠结的不行,突然叹了一声,一脚从门口踏出去,看已是星辉满天了。她不知为何更加黯然,抬了抬头,看见屋顶铺出一层瓦片,正好遮在自己头上,瓦底下红影影的,好像映的妖娆红莲。她痴痴看了一会,忽然一提气,跃上了红瓦铺就的屋顶。
在上面就感到这风更清爽了,绾絮畅快地吸了口气,撩起裙摆坐了下去。“你可真是好兴致。”
可是屁股还没捂热,冷不丁耳边,近在咫尺地响起一个淡雅的嗓音。绾絮下意识一惊,转过脸去,却看到不远处,仅三步内的地方,玉临风悠然地冲她微笑。
看见是他,绾絮就心里一荡,笑容挂上嘴角眼梢。
“咱俩也许真是心有灵犀。”玄色长衣一甩,玉临风握长箫在手,有些迷离的双眼看住绾絮。
正文 第十六章 师父
绾絮笑道:“你也睡不着?怎地,难道心里有事?”
玉临风笑着摇摇头,闭口未答。
“你还未回答我白天的问题,”绾絮歪着头冲他轻轻笑,“你为什么要到西域?”
以玉家在中原武林的影响,玉临风完全可以做一个清贵公子,锦衣玉食环绕四周。可这个货真价实的贵公子,为何要万里迢迢地来到西域受活罪。
并且,玉临风甚至有了西域第一剑客的美誉。
绾絮便不由好奇起来,到底是何种原因才能让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转变?!闻言,玉临风的眉心却皱了皱,凝成一个结,他叹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绾絮立刻想,她莫非是触到眼前人的难言之隐了……赶忙道:“我随便一问,玉公子莫往心里去。”
玉临风微微一笑:“帝姬善解人意,上次一别,临风实在非常难过,想不到老天爷终究待我不薄,临风真的好福气。”
他说话声音不轻不重,语调轻柔中带着一种流动的婉约,似不经意,却又深情款款。
绾絮俏脸一红,玉临风却放下玉箫,搁在身前的屋瓦上,轻轻道:“我到这里,可说是圆师父的一个梦,你可能知道,我这一身剑术,不属于中原,乃是我师父十几年悉心教导的成果。他一年前病逝于西域的边陲一个小镇上,我得到消息后就连夜奔马疾驰,赶了许久的路,才险险见了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今夜正是他老人家的祭日,我心中沉痛,一时也睡不着,就想来这屋顶上坐坐,没想到帝姬后脚就到了。”说完低下头,盈盈冲绾絮一笑。
绾絮却听出了那一阵凄凉,她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着脚边那一支玉箫,师父这两个字让她思绪再次飘远。方才听玉临风的话中,他的师父似乎是西域人,她实不知道玉临风身为中原世家的公子,怎么会有机会拜一个西域的剑客为师。
当然她也不至于就好奇去问,谁的心里能没有几件超出别人想象的事呐?
想了想,绾絮开口道:“方才你说留下是为了圆你师父的梦,难道你师父想让你继承他、待在西域?”这很有可能,毕竟不论哪个师父收徒弟,最终都是希望徒弟能够像自己。子承父业,徒沐师恩。她有些心惊了起来,若玉临风真的留在西域,那代表他一辈子不再回中原吗?!
玉临风嘴角扯出一丝笑,显出萧索之意:“我五岁得遇师父,当年玉家派遣关外的商队,父亲被匈奴的左贤王扣押,左贤王不肯放人。我作为少主,被家族中的长老推出来,带领家中的精锐日夜兼程,可是在沙漠上却遇上了残暴的狼奴,一干家丁尽被屠戮。狼奴想把我带给他们的大王,就在王城门口,我的恩师出现,持着红尘剑,将我从狼奴手下抢过去。顾尘空,当年大漠响当当的剑客,一手红尘剑法旷古绝今,那些匈奴的狼奴们看见,都缩着脖子逃走了。”他说着,脸上现出一种辽远的淡淡微笑,“师父一人单挑匈奴千余铁骑,斩了三个副将,抓了他们的主帅做人质,逼得左贤王不得不将我的父亲连同一众家丁全部释放,从那时起,顾尘空之名就真正成了大漠最悍勇之人的代称。父亲自然感激师父的救命之恩,他以玉家家主的身份向师父保证,只要师父有所要求,他代表玉家,定会全力应承。可是,师父却对他说,我根骨奇佳,想要收我为徒。父亲答应了。我留在西域一年,一年里师父每日都督促我练剑,风吹雨打,从未有歇。我的剑术得到了飞速的增长,师父的提点对我而言就像醍醐灌顶一样重要。一年后父亲派人来接我,说感谢师父的教导,并嘱咐我一定将师父的剑术发扬光大。师父没有说什么,但他闷闷不乐的表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师父其实想要我承袭他的任务。”
玉临风的神色明显地落寞下来,过了半刻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绾絮一直认真听他说,当听见“一人单挑匈奴千余铁骑”的时候,她的眼中明显地露出了惊叹,但等到后来玉临风语气渐沉,她的心情也便沉重下来,似顾尘空这样的英雄人物,最难逃脱的,就是英雄末路的命运,他收玉临风为徒,定然是希望自己一身本事后继有人。虽然玉临风尚未明说,但根据渐渐苍凉的语境,也可以想见后面不会太顺利。此时见他停下不说,料到是到了要紧关头,她也不问。
静静地待了一会,玉临风再度接道:“师父一生是剑术奇才,数年之内,就问鼎巅峰。可惜他创立的红尘剑法,也许真的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直到十五年后才遇见了我,奈何我也没有尽如师父意,红尘剑法只学得三成不到,再难更进一步了。剑术的精髓我一直不能领悟,这么多年也未能寸进,我实在……愧对师父。”
玉临风长叹一声,双目缓缓闭起,此时,任谁都能感受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落寞,就坐在他身边的绾絮,自然感触最深了。她也有一丝触动,以玉临风的资质,居然也会对一部剑法产生深深的无力感,那这红尘剑又该是怎样的玄妙。
“师父当了半生的剑客,却是因为爱了一个女子,曾经沧海,那女子的名字恰恰叫做遗珠。遗珠临终前逼师父发誓终其一生不可离开沙漠,算是不违背他们生死不弃的誓言。”
顾尘空不仅是英雄,更兼铁汉柔情,这样的人,的确让人敬佩。绾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师父要你继承他的任务,又是什么?”
玉临风淡淡说道:“遗珠当年让师父留下,还提了一个要求,她希望顾尘空之名,永远能流传在这片地方。”
绾絮动容。
她要顾尘空之名,永远流传在这片地方。缓缓平复心里的莫名激动,绾絮看向玉临风,他的脸融合在月光里,浸泡出一层淡淡的柔软。
她大概明白……玉临风的处境。
心里叹息一声,她只能劝慰道:“我想,遗珠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希望你的师父好好活着。”
只有这样,顾尘空才会有追求,他才会,努力地过每一天日子。爱人离世,自然让人一蹶不振。
玉临风淡淡地笑了笑:“不管遗珠什么意思,师父一生的指望就在实现爱妻的心愿。他的名声再大,几十年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他要我帮他扬名,其实无可厚非。”
绾絮沉默下去。
“我是个不孝徒儿,父亲不可能让我一辈子留在西域。师父也知道无望,可怜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从不肯说。我接到消息赶来,他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对我笑,我上去握住他的手,没多久,他就……离去了。”玉临风的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浓重的夜色似乎在一瞬间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脸埋在一片阴影中,绾絮慢慢靠上前,定睛一望,分明看见那双如玉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确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情此景,绾絮完全不可制止地难受起来,心口仿佛被堵住一般,眼角有泪意涌上来。玉临风缓缓抬起头,看着脚下发着微微光彩的玉箫,片刻,声音坚定沉稳地道:“我对父亲说要为师父守孝两年,两年之内,我不是玉临风,我做任何事,都是顺从师父的心愿,西域剑客不应该消失,所以在这两年中,我只是顾离殇。”
绾絮看着他,露出微笑:“顾老前辈在天有灵,定然老怀大慰。能有你这个徒弟惦记他,他可安稳长眠。”
玉临风转过脸,唇角勾起来:“谢谢你的安慰,帝姬。老实说这些事我放在心里许久了,今天畅快说了一场,感觉松快不少。”
绾絮呵呵一乐:“那是自然的,没听那句怎么说的,快乐越分享越多,烦恼越分担越少。”
玉临风失笑。他凝视着她的脸,忽而淡淡笑道:“嗯,我已经说过了,帝姬……说说你的师父呢,是怎样的人?”
绾絮很自然地愣了愣。
玉临风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明显在等她开口了。
这是……绾絮尴尬不已,今夜气氛正好,玉临风对她完全交了心,说起来,她自己对玉临风其实也最不设防。此番尴尬却是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终于,隔了半晌她硬着头皮开口:“其实……我也算不得有师父。”
玉临风略显疑惑地看着她,绾絮干笑,却也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解释。半晌,她也轻吐了口气,叹道:“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很多东西。他很有耐心,不过我不常见到他,他也不常出现,通常,在以前,一个月能见他两三次。”
看了看身旁,玉临风肃着脸,显然在认真听。
绾絮转过脸,又道:“他……才学很出众,知百家,通古今,晓音律,额,武艺也很好。他教我轻功,教我怎么做面具,又指点一大堆医书让我背。我初学写字的时候,他手把手教我,后来的做文章作诗,也都是他传授的。总之,我的师父,他几乎教会了我所有事。”
“手把手,教你习字?”玉临风神色一顿,有些古怪地问道。
绾絮转脸看他:“怎么了?”
玉临风怔了怔,摇头道;“没什么。你接着说。”
玉临风当然能看出什么不对,就他所知,宫廷的男女规矩一向极严,师父哪能手把手教人写字呢?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绾絮就说过,她的师父明显是个男子。这就是在平常的人家,也多是会避嫌的。但看绾絮的神情好像浑然不知,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正文 第十七章 奇人
接着说?绾絮怔了一下,随即两道烟眉淡淡地拧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谈及水兰舟,却发现,自己的印象留在那个白衣淡淡的身影上,却不知道怎样向别人描述他。
兴许是太飘忽,心里就不确定,觉得搜刮出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准确。那么,水兰舟,他是什么样子呢?公子公子,近十年的相伴,他的一切深切烙印在绾絮的心里,可是,他的一切,又好像从不曾完全显现。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从在沧海明月楼看到公子的画像,绾絮的心确然开始不安定了,那个在她脑海里存活了多年的影像,那般毕真毕现地挂在墙上,进入了她的视线,那是水兰舟无疑,可他却骤然间也变成了一个女子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