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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一来,就下了二道命令,虽然没明说,但暖娘手中权力已被这两句话间收回,却是人人心知肚明。暖娘此时站在院门中,竟是无人理睬,其余人都退到院外,反衬得她孤零零,一个纤细的身子站立。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凄凉神色,反而一片呆滞,眸中偶有光华一亮。
跪着的两位男子,一直待轿子消失才从地上起身,忽然轻功一跃,身体似凌空的鹰矫健地也落到院墙外面。
其中一人,额上镶嵌一颗湛蓝的宝石,目光淳厚,他落到暖娘身边,声音轻且柔,道:“走吧,楼主交代我们整编楼中子弟,重新带领,你也不例外。”
暖娘微微颤抖起来,是啊,如今她……也不例外……眼中慢慢有泪流淌到了脸上,嗓子眼里堵着一股绝望,咽不下吐不来。
那男子不再望她,一只手径直捏住她的肩膀,脚下腾空也飞越过墙头。风中他轻轻对暖娘道:“我是碧落。”
传说中,沧海楼主白衣华玉,身边总有四个人相伴。被称为公子的四大随侍,碧落黄泉,紫陌红尘。
暖娘在空中神思有点恍惚,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不怀疑楼主来了。沧海明月楼的楼主,离开十五年,让她日日忍受内心激烈煎熬的楼主,他出现在这里,和她第一次遇见时一样,坐在白色的轿子里,悠悠的来到了她面前。
她惊慌,她惶惑,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那碧落却又回转,湛蓝的身影,落到绾絮面前。
心里一咯登,绾絮失声叫道:“你连她也要带走?!”
碧落一指她怀中:“她也是沧海明月楼的人。”
绾絮道:“但她受了伤,不能跟你走。”
碧落的声音还是轻柔柔的,像一卷没有重量的云轴缓缓铺开:“公子之命,任何人不得违抗,我们也不能。”
听到公子,绾絮又顿住了。“让他带走吧!”冷眼旁观的任逍遥,此刻轻轻走过来,嘴角一丝戏谑的笑:“楼主已归,人家楼里的事情,一定会处置的。”
碧落展开双臂抱起了楚妙琳,脚下轻轻地向后面的房间掠去。绾絮急急叫道:“他们中了‘生绝’,不能靠太近。”
却见碧落只是在门口站住,转身向墙头道一声:“黄泉。”
墙头又飘下一个湛蓝身影,甚至没有落地,直直闪进了房中。
看他们就知道要把楚妙琳和易南风一同带走。但玉临风怎么也不会和任逍遥一样想,他忍着胸前的刺痛,向前伸手道:“不可以!”
可绾絮却在这时轻轻唤了他一声:“玉公子!”
玉临风身影一顿,转过身,看到她晶亮的眼睛,绾絮冲他摇了摇头,语气柔和地道:“他们回去之后,可能会更好。”
玉临风不是傻子,他一下就差不多猜出了她的心思,再结合刚才她与轿中人的相相握手,虽然没有见到人,但那流转的熟稔,比他与任逍遥之间,仿佛还要像多年遇的知音,充斥着远隔天涯再重逢一般的气氛。
一念及此,他小心地也是确认道:“你和那轿中的人认识?”
绾絮微微垂下眼眸,半晌,“认识,他是我师父。”叹息般,也是向他作出肯定。
院中此刻只有他们几个人,静谧十分,这句话清晰地传在四周。刹那,玉临风脸上闪出了无比的惊讶,诧异,抬起的眼睑下目光直直地定在她身上,最后化为浓浓的不可思议,极致的震动。
正文 第二章 女儿歌
“所以放心交给他们吧,”绾絮垂下眼,“我解不了的毒,我师父一定能解。”她本就是指望再遇到公子,问他生绝之毒的破解法门,现在,都没必要了。
碧落黄泉抱着二人都是平平地托在手上,易南风的身子甚至没有蜷缩,好像还躺在床上一样。只是现在身下是黄泉的两只手。
绾絮缓缓站起身,看着碧落:“请你,转告公子,务必保住他们两个的命。”
碧落的身影顿了顿,竟微微戴着恭敬,向绾絮欠了欠身:“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然后托着二人的身子,他们轻轻飘向了墙外。这二人轻功之卓绝,实乃到了当世罕见的地步,想起刚才,四人抬着轿子如履平地,悠闲如闲庭散步,就知道不会有几人能做到。
玉临风的脸色都有点扭曲了,盯着院外惊得舌头带绕:“这,这不是轻功吧?!”从刚才抬轿子他就感觉怪异,玉三公子,怎么也算见多识广,可他愣是不曾见过有这样的轻功,莫说没见过,听也不曾听见。
绾絮默然,她倒也觉得自己轻功不错,不过让她抬一顶轿子轿子在空中像走路一样清闲,她自问那还是做不到的。
玉临风震惊中马上就猜这沧海明月楼到底有几层秘密,可是胸口已经如火烧,难受再也忍不住,身子一震向后倒去。
三月碧波湖边,水中柔波荡漾,都说唐家少爷貌比潘安,风流潇洒,河边的人家都想与他结亲。每天的媒人,踏破他的门坎。
在左右邻舍中,赵家女儿赵暖荷模样极好,却始终未曾有人提亲。暖荷也仰慕神仙般的唐少爷,每天抱着一大盆衣服在河边洗,接着空挡,偷偷瞅那小角楼上的读书人。
诸不知,这一切早被本就无心读书的唐少爷看在眼里,唐少的眼角,弯起玩味的笑。
春去秋来,暖荷年岁渐长,爹娘着急万分,每日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嫁出去。而唐公子,则在兜兜转转的这年订了员外的千金。
唐家的少爷,在静语水榭摆着书案读书,眼角吊眉稍,含了一眼的笑意。眸光悠悠,落在赵暖荷的脸上。
太漂亮的女子,无人敢娶。无人愿娶。她们说,赵家的女儿,一看就不贤惠。
唐少的折扇在胸前开开合合,青衫风流,拿着扇子调笑她,说,你若肯为妾,我便纳了你。
她脸红了,眼中有欢喜,愿意,一百个愿意。她提着裙子,微微地裾礼,听见自己口中说,好,我给你作妾。
她想在十五那天,穿着大红喜袍,描红点翠,然后坐上大红花轿。她能出嫁了。不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无人问津,她很快就能有自己的丈夫。
这个喜悦似乎多于一切。
彼时,她为他歌舞,她为他而笑。他端着酒杯,醉眼迷离地看着她,坦然地、接受一切的奉献。一切只因一句,他要娶她。唐少眯着眼,娇妻美妾,何从享的齐人之福。
能做唐家的小妾,爹娘也沉默着不说话。眼角的荣光,却在渐渐地挂上眉梢。市井女子身世如蒲柳,给人作妾都是争抢不休的事。
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也许她就嫁了那唐少爷,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时光荏苒,最终老死唐家。
那天,真的只是个意外。
如果,如果她没有欢喜地跑到河边,想借着清澈的河水,照一照自己的容颜。顺便,在上面涂抹唐少爷新送给她的胭脂。
那只是早晨,大多数人晨眠未起,旷野寂寂,她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浇了一把。
美人暖荷,一心一意为了唐少爷绽放芳华。
她洗完了脸,取出一盒胭脂,她记得,下个月就是她到唐家的日子,唐少爷会骑着马,抬着轿子接她。想着,她嘴角一抿,手指沾了点胭脂膏,往脸上抹。
再然后,就是她听到了琴声,弦筝声声,悠然的仿佛从天边来到,渐渐地飘到咫尺。她少时也通音律,这一曲,刚好是她熟知的梦里扬花》,随着琴音的拨转,眼前,仿佛真的出现大片鲜花,花中又好像有一人,梦里人,站在漫天的花朵下,温谦平和地冲她微笑。
她不由自主顺着琴声转过头,只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青草地上,不知何时停落了一顶轿子。光亮洁白的颜色,如霜,如雪,好像是冰雪做成一般。
轿上的流速在缓缓晃动,轿帘掀开,露出里面一双如玉的手,然后,一把古琴出现在手下面,和,一个如玉的人。一个戴着修罗面具的男子,眼神却是极温凉的。
发如丝缎,静静垂洒在轿中人的肩膀上,一直滑过腰际。轿内的人弹琴很专注,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琴弦,这音乐是暖荷少时的音乐,自然勾起她少时的回忆。
她呆呆听着,一曲又一曲,一遍又一遍,那人仿佛不厌其烦,慢慢地用手指,撩拨起暖荷的回忆。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间,这个曲子,这段回忆,和这个人,都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嫁人为妾,将本心埋藏,佯装笑脸,内心凄苦。那曲子,将她深藏的委屈,全部扯了出来。
暖荷怔怔地,脸上华凉如水,手一摸,才知道居然哭了。她呆在那里,她怎么会哭?那个人从轿子里下来,满身花香,如白雪的衣袖落下。
暖荷的眼前出现一张手帕,手帕上还有花香浮动。
她咬着嘴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一把,才抬起头,缓慢地看向眼前人。一看她又呆住,这人是贵公子,比唐少,还要贵气的公子。唐少是富贵,而他,则是清贵。贵之中还要多了冷冽清傲。
他的眼光却很柔和,对她说:“你跟我有缘,可愿意做我的侍女?”
她不知这公子是谁,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她曾觉得唐少爷是神仙般的人物,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自己似乎遇上了一个真神仙。
那时,不知怎么她竟是畏缩了,小声道:“可是,我要做唐少爷的小妾。”
白衣如雪的贵公子,在那一刻眼睛里掠过轻云,他轻轻道:“女子怎能为妾。”
轻轻一句话,暖荷惊住了,许多日她都在碧波湖边徜徉,思考着他的话,越想心里就越是陷入迷惘。而后,等她稍微明白过来,她就微微红了脸,眼角带着桃花。她想,多好的男人啊,他居然告诉她,女子怎能为妾?
她忽然就觉得,唐少爷,也并非非嫁不可了。
终于在出嫁的前几天,公子又来了。和煦温暖的眼神,他说:“你我有缘,你做我的侍女,我不要你服侍,你只需跟在我身边,做好一些我交你的事。”
这次她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他。
公子嘴角笑了笑:“你的家人都会好好地长命百岁,幸福一辈子。”他将手按在她的头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手心温暖,安宁的胜过世间任何一处地方。
那感觉与唐少握她手的时候不同,唐少的手总是炙热灼人,碰她燃烧着一股霸道,几时像他,云淡风轻,风和日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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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湛蓝衣衫的男子带回楼里,她就在自己的房里呆着,不说话亦不走动,比这十五年都要沉默寡言。
可她并未沉默多久,就被紫衣裳的女子敲门惊醒,紫陌面如霜雪,对她说:“楼主叫你了,跟着我走吧。”
暖娘跟着这个陌生女子走在楼中的过道上,以往走了无数次的过道,在这一刻似乎都脱离了熟悉,变得有点陌生。她望着前面走动的紫陌,忽然想,这个女子应该是十五年来都跟随在公子的身边吧?真好。
紫陌带她到了四楼的左转第二间屋子,将门推了开来。暖娘走进去,闻着空气中的熏香,眼睛开始四下里看这里的摆设。
也是在这间屋子,他将沧海明月楼交给她,言语温煦,“我要离开一段时日,你就替我管理一下楼里吧。”
当时是仓皇着应下,诸不知,这“一段时日”,就堪堪过了十五年。她日盼夜盼,那如玉的人儿,却终不见回来。那一日这间屋子就被她封了,谁都不许进。
此刻屋中的陈设,不正如往昔?
暖娘的眼睛一直四处乱看,始终不愿意承认,她是不敢看面前的那层帐帘。
帐帘上映着两个身影,清雅淡然,一道声音和缓响起:“我看过了,这么多年过去,房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