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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屏息已久,但慕书棋寻到机关打开头顶出口之后,却并没有急着跃出去,而是先将何道生的尸首抛了出去。
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袭击,慕书棋这才蓦然拔起身子,一跃而出。
等跃出地室,来到这间从外面看起来大约也是毫无特别的厢房之后,慕书棋才明白季少为没有等在这里袭击他的缘故:因为整间屋子门窗紧闭,屋内烟火弥漫,混合着“恋卧红尘”的味道,换了旁人早已倒伏于地窒息而死。
慕书棋虽仍屏住呼吸勉力支撑,却也已是强弩之末,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这屋里再也无法多呆一时。
眼见情势危急,他立即全力运起一掌,便将窗户震得粉碎,但是眼前却是不由一黑,险些便一头栽倒在地。
慕书棋忙用尽全力支撑住身子,便欲纵身从窗口的熊熊大火中冲出去。
岂料,一支箭矢蓦然呼啸而至,在窗口爆裂开来,引得那里火势越发凶猛。
尤其叫慕书棋暗暗叫苦的是,那枚火箭不仅助燃火势,而且其中同样掺入了不少“恋卧红尘”。
事到如今,唯有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了!
他忍着越来越眩晕无力的感觉,咬牙拎起地上何道生的尸首,先从窗口扔了出去。果然,就在熊熊的火焰中,看到箭头上冷冽的光芒,映着朗朗的月华疾射而至。耳中听得“噗噗”两声轻响,就看到何道生的尸首左臂,已被两支精巧锋锐的短箭齐齐射中,然后爆裂开来,将何道生那条手臂连着半个身子炸得粉碎!
慕书棋顾不得惊叹此番的凶险,只在这样电光火石的瞬间,凭着仅存的最后一点清明,拼尽毕生修为逼出体内药力。然后,在神智蓦然觉得格外清醒的那一刹那,飞身跃起,冲出了熊熊大火。但他自己也已撑到极致,再也隐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以他的武功与智计,被人算计到如此狼狈,实在是生平仅有!
丈余外,季少为半倚着一棵树坐在地上,看着慕书棋倒地不起,终于吁了口气。
但他却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便又搭箭上弦,对准慕书棋左面的太阳穴扣动了精弩!
短箭挟着风声射出,谁知却在眼看就能取了慕书棋性命的时候,那栽倒地上的人却蓦然一个翻身,右手一伸,仅凭听风辨向就将短箭一把捏在了手中!而那支短箭尚未来得及爆裂,就已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季少为脸色微变,手下却毫不迟疑,扣动精弩,便有三支短箭分从不同方向先后射出。
慕书棋却已翻身起来,看着疾射而至的短箭,衣袖一振,真气鼓荡,那三支短箭根本近不得他身,就被齐齐挥了出去,钉在不远处一棵树上,然后爆裂!
背对着上元夜的明月,慕书棋的面上不见了一贯的萧索与落寞,少了往日谪仙般的风华,只余一片极致的冷酷。
季少为仰头看着他,心头百味杂陈:他原以为那样周密的部署,够他死好几回了。如今才当真明白,晓净往日说到自家师父何其了得,确实毫无夸大之词。在经过今夜这一战之后,季少为甚至觉得,其实慕书棋远比她所描述得还要厉害。
原来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精深武功,更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全才人物!
那时看着这位江南武林名宿,虽然明知必要与他一决生死,心底对那人的钦佩之意却还是油然而生。
慕书棋站在丈余之外,冷冷地俯视着季少为,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先行逃走,而要留下来百般设计取自己性命了:一枚染满血迹的三棱镖扔在他身旁,而他左腿的下半截裤管,已被鲜血浸透。可见,季少为知道,他若是勉力逃走,那么等慕书棋出了地室,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追上他。援兵还没到,而他不会武功,结局如何自是不言而喻。因此他才那样精心布置,欲将慕书棋困在满是迷药的斗室之中取他性命了。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慕书棋,虽也被他逼到极致,险些命丧箭下,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但是事已至此,季少为明知不敌,却还是面无惧色地将手中精弩对准了他。虽然左腿受伤,失血与疲惫已使他面色苍白,但那往日清俊温和的眉目,却因了他眼中那一抹罕有的凌厉之色,竟而平添了几许英气。
慕书棋看在眼里,心里对他竟也是第一次充满了欣赏之意: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又不会武功,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毫无惧意地顽抗到底,委实胆色过人!若非彼此是这样的身份,其实晓净能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话,倒也当真说得过去。
但在那时,这些却都不过只是瞬间转念,毕竟情势紧张,对两个人而言都没有可以耽搁得起的功夫。
慕书棋知道他援兵在即,此即必要拼了性命耽搁时候。
而季少为却知道,凭眼前此人的武功,自己怕是未必能等到援兵赶来,但也要尽力而为,能多拖得一时便多一分胜算。
看着慕书棋迈动脚步走过来,他一咬牙,明知徒劳,却还是将手中最后三枚短箭射了出去。
慕书棋冷笑,右臂袍袖轻拂,仿佛挥开几只蚊子一般,就将那三支不同方向射来的短箭远远挥了出去。然后他右手中指隔空轻弹,已封了季少为胸前数大要穴。
季少为连手中的精弩都未来得及放下,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上元夜的明月,将慕书棋的身影投过来,罩住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季少为。
慕书棋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分明地道:“我只问你两句话:第一,密函在哪里?第二,靖平楼主同你,究竟是何关系?”
季少为静静地与他对视,一言不发。
慕书棋点点头,退后一步,一脚踩在他左腿的胫骨上。
季少为立即惨叫出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上冷汗涔涔渗出。
他刚刚上药包扎好的伤口,就在慕书棋脚下的胫骨背面,因为这一脚的碾压而再次迸裂,鲜血便从裤管里慢慢渗了出来。
慕书棋只觉得一阵好笑:自己还没使什么力气呢,他就已经痛成了这样?那若是依着自己最初的想法,要一脚踩断他小腿胫骨,他只怕要痛得昏死过去了!
不会武功也就罢了,偏偏还这么娇气,就这样居然还敢趟入这样的浑水,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他收回脚来,一脸好笑地望着季少为:“还要再这样来几下呢?或者,你觉得我这脚下使的力气还不够,要再加一点儿,直到踩断你这条腿么?”
不料,季少为却只是咬咬牙,随即便闭上双目,仍是一言不发。
慕书棋冷哼一声,再次踩在他受伤的腿上,本欲一脚踩断他左腿胫骨,可是不知怎么不经意地一瞥,却叫他竟莫名其妙就突然觉得心头一震:那张疲惫而苍白的年轻脸庞,还有眉宇间那一抹竭力隐忍的痛苦之色,竟都给他一种十分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
仿佛也是这样一个月夜,只是月色似乎有些朦胧,仿佛也曾有过这样一幅画面,只是画面也已有些模糊。但又仿佛只是曾经有过的一个依稀梦境,因为他一时之间竟完全想不起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怎样的一个人。就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仿佛记忆重现,连带着心底泛起的一丝同样莫名其妙的歉疚感觉,不由他一时失神,那一脚居然就没有踩下去。
那感觉虽然稍纵即逝,却令慕书棋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可是此即他却也无暇慢慢回想个究竟出来,只是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收回脚来,蹲下身去动手搜检季少为全身。
本来季少为感觉到慕书棋的脚再一次踩在腿上,已做好准备等着被他一脚踩断小腿。谁料慕书棋顿了一时,竟然收回了脚,季少为不由讶异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接着他就明白过来,因为慕书棋已经开始动手搜他全身了。
季少为要穴被封,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可是慕书棋将他从头到脚搜检完毕,除了一瓶伤药和一把薄而锋锐的防身短匕之外,却连密函的一页纸角也没找到。
季少为冷眼看着他在自己身上细细翻检到最后,终于只余一脸失望与愤怒,便知接下来仍难免遭他折磨。
果然,慕书棋一无所获之后,重又将目光投向他脸上。
季少为毫无惧意地与他冷冷对视,仍是一言不发。
慕书棋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突然冷笑一声,问道:“你知道那封密函里写些什么吗?”
季少为脸色虽然苍白疲惫,眼神却是难得的明亮锐利,一眼不瞬冷冷地看着他,略一思忖,终于还是一言不发。
“你还没有来得及看,是么?”慕书棋笑了,压低声音道,“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既不肯说,那么我杀了你,再将你的尸首扔进火堆,靖平楼的人,不也一样得不到密函?而我只需另写一封信,重新与辽人会合即可!”
他说着,就拾起那把短匕,轻弹出鞘,将利刃贴在了季少为颈中那条血脉上。
季少为望着他轻蔑地一笑,终于开口:“你错了,密函并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杀了我烧了我尸首,他们一样找得到密函被我藏在哪里。”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逼我对你动刑,给你些苦头吃吃,然后你才会乖乖将密函交出来么?”慕书棋蹙眉冷笑。
季少为淡淡地瞥他一眼,方又道:“你以为我怕痛怕死,只要动刑就会招供?”
“你不试试,怎会知道有些滋味其实是生不如死?”慕书棋缓缓地道,然后将短匕移向他的脸,“比如,我将你这双眼睛,先一点一点割去眼皮,再将眼珠一只一只生生地剜出来。你便是侥幸活下来,以后也不过是个废疾之人!你以为,晓净还会像如今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这样,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一个没有眼睛的丑陋瞎子么?”
明月的清辉将短匕的锋刃映得格外清寒凛冽,一点点移向了季少为的眼睛。
果然,这一句才真正戳到了季少为的痛处。他眼里隐隐凝起一抹凄然之色,却终究只是沉默地看着冰冷的刀刃一点点移近眼睛,直到被凛冽的寒光逼得闭上了双目。
感觉到冰冷的刀刃贴上眼皮,季少为终于不再沉默:“我若告诉你密函藏在什么地方,你就能放过我?”
慕书棋忍不住笑了:“那是自然,只要你说出密函在哪里,我非但不会再为难你,而且还会就此同意将晓净嫁给你!”
季少为被贴在眼皮上不动的刀刃逼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问道:“你说话算数?”
原来这家伙倒真是个情种!
慕书棋听他口气松动,再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不由心下又是暗喜又是酸楚,只觉得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那时,倒怕自己莫要过于激动当真伤了他眼睛,叫他不能再信任自己,索性收回短匕道:“自然算数!只要你说出密函在哪里,我立即带你去见晓净!”
不料季少为睁开眼睛,却缓缓地道:“不,见不到晓净,我不会告诉你密函在哪里!”
慕书棋的心一下子便凉了半截,不由怒道:“季少为,你是在耍我玩么?”
季少为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分明地道:“不,慕阁主,你若处在我的境地,必也会同我一样。你说,我如何就能相信,你不会在我交出密函之后,立即一刀取了我性命?”
慕书棋无言以对,因为若换了他自己,只怕也确实会有同样的猜疑。
二人沉默地冷冷对视,再次陷入僵持。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惊剧变真相渐扑朔
慕晓净赶到的时候,“吉顺银楼”已是一片混乱。
门前围满了同她一样不明真相的各色人等,有的喊人回去端盆子拿水桶来救火,有的商议着要合力撞开银楼铺面的大门。还有一群巡夜的差役也赶了过来,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