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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竹溪阁阁主慕书棋拒捕自尽,据说因其浑身染满奇毒,故而靖平楼主令人将其尸首就地焚毁掩埋。竹溪阁中其他人等,因伙同李禄叛军负隅顽抗,一律杀无赦。
同年四月,大宋仁宗皇帝派遣富弼、张茂实为回谢契丹国信使、副使,携国书出使辽朝,婉拒了辽朝无理要求,并提出宋辽通婚与增加岁币议和,二者必居其一,其它再无任何谈判余地,由他们自行考虑。
辽朝少了李禄的内应,自知再与大宋兵戎相见,已无什么优势可言。权衡再三,终于在同年九月,兴宗再派刘六符、耶律仁先携辽朝誓书使宋,要求增加岁币,并将澶渊之盟中所定岁币一律称“纳”字。仁宗皇帝决定息事宁人,允许称“纳”字,同时声明所增加岁币乃关南十县之地的赋税收入。此后,宋辽双方达成协议,辽朝便不再提归还关南十县之地的要求了。
此番与辽朝交锋,平叛安内至关重要。而平叛一事,靖平楼主季少为居功至伟,后又将除京城外的所有资产变了现银,捐国库抗辽。
仁宗皇帝龙颜大悦,特封其为二等侯,加封号曰清平。
不过,与辽朝战事既已平定,“傲天盟”也早覆灭,靖平楼已无存在之必要,仁宗皇帝便命他就此将靖平楼解散,妥善安置楼中弟子。
清平侯季少为在平定李禄叛军一役时,“吉顺银楼”因天灾人祸遭受重大损失,京城以外的所有产业又都捐赠了国库,富甲天下的盛况自然不再。入朝之后,他因腿伤在家里休养数月,文武方面皆无甚建树。但仁宗皇帝因感念其忠君爱国一片赤诚,居然破例恩准不必每日上朝议政,只管重振家业去,倒是真正应了他“清平”的封号,挂个侯爷虚名,回家坐享清福去了。
至于那开封府推官王子昭,因不辨忠奸滥施酷刑,被罚俸三年停职一年,回家闭门反省,并被责令亲自登门去侯爷府负荆请罪。
“裂天剑客”顾子曦高中二榜进士,大家正感慨此人居然文武双全的时候,他却又做了一件叫大家都觉得脑筋不正常的事。那就是他一经金榜题名,居然立即去向枢密院副使秦恪俭的女儿求亲。枢密院副使秦恪俭过完正月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得了急病卧床,皇帝居然准他告病辞官。他那个女儿秦若,听说还曾因为婚变得过疯病。一个被猜测犯了过错而夺官的父亲,一个曾因婚变而得过疯病的女儿,这样子居然还上门提亲,也不知那顾子曦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慕晓净扮作个瘦削的男子,跟一群镖师在酒肆里一起吃饭,听着闲人们讲这些跟他有关的是是非非,心里暗忖:这家伙果然是长袖善舞,凡是跟他有所亲近的人,即使扯上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重罪,居然也都能被他一一化解了去。
想起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甚至想过要一世厮守的人,突然觉得从前仿佛已经很遥远。
其实她离开季少为家里的时候,本来没有想要易容改装。可是出了京城的第三天,她在一家店里吃了午饭,正要掏出银钱付账,那掌柜的却一脸陪笑地道:“是慕姑娘吧?你来小店吃饭,那是小店天大的幸运,就不必给银钱了。”
慕晓净吓了一大跳,忙问掌柜的道:“大叔何出此言?你我似乎素昧平生啊!”
那掌柜的笑道:“嗯,是季三公子说,只要慕姑娘来吃饭,饭钱一律归他付。”
慕晓净愣了一下,方道:“我自己带着银钱,不必要他付了。”
说着便将银子递过去,不料那掌柜的一叠声地央求道:“慕姑娘,在下这是小本经营。季三公子既已吩咐下来,怎敢拂逆他的意思,求姑娘高抬贵手,给小店一条活路吧。”
慕晓净无言以对,只得收回手来,头也不回地去了。
晚上寻到一家客栈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起来结账时,又遇到一模一样的说辞。
一路上吃饭睡觉,甚至随手买些什么物什,皆有人告诉她,不敢要她银钱,自有季三公子替她付账。
慕晓净心下却是愈加酸楚难过:季少为,你是要告诉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你的影子,是么?还是,你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我慕晓净同你牵扯不清了?
从此,她易容改装,扮作一个清瘦的男子,方不再有季三公子替她付账了。她的身材在女人中算是比较高挑的,因而扮作男子倒不显得矮小,只是看起来格外瘦削。好在她沉默寡言,又是独来独往,倒也没有人对她起过什么疑心。
但是逍遥不久,就发觉囊中羞涩了,不由慕晓净心头又是一阵疼痛:从前闯荡江湖的时候,过些日子师父就会打发人来送银钱给她用。她自己偶尔也会想法子挣一些,从来没有想过明日的晚饭没有着落是什么滋味。当然,倘若换回原来的装束,那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那位大名鼎鼎的季三公子替她付账。
可是,偏偏无论如何都不愿想起那两个人,只要想起,就会觉得心头扯得疼痛到几乎要窒息。
从前,在江湖里听说季三公子的名头时,她常常猜想,那公子会是怎样风华绝代的天人之姿;听着靖平楼又如何重创“傲天盟”的时候,也常常猜想,那楼主会是怎样顶天立地的绝世英杰。无论哪一个,都仿佛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一般,似乎只可仰望。
有朝一日,终于见到名满天下的季三公子,甚至得与他朝夕相处,才发觉不过只是个温和爱笑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顽皮胡闹的平常人而已。再后来,听他亲口告诉自己,他竟然就是神龙不见首尾的靖平楼主之时,她却已然只觉得那不过是个平常头衔而已。
那个夜晚,满心混乱伤痛不告而别的时候,才发觉与他相处半年的那些点点滴滴,竟成了她一生中最甜蜜的回忆。而那个人,只怕她此生再也难以忘怀。
可是,既然离开了,就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她决定找份事情做,赚些银钱养活自己。
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有那么难,人家一看她是外乡人,再一听她没有保人,竟然就没有人肯用她。而她因为怕被季少为找到,又不敢恢复本来身份。
奔波了整整一日,却依然一无所获。正在走投无路之际,看到一家镖局要雇佣镖师。而那镖局一个上了年纪的镖师还很好心地告诉她,说可以找药铺的黄掌柜作保。
慕晓净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先去了药铺,见到黄掌柜,直说了来意。
黄掌柜是个和气的中年人,先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慕晓净便道自己名叫凌晓,是桐庐人氏。
黄掌柜点点头道:“听凌少侠口音,倒是不假。不知师承何处?尊师是哪位高人?”
慕晓净微一迟疑方叹一口气道:“家师乃是方外清修之人,不欲他人知道名讳。”
那时就以为没什么希望了,不料那黄掌柜略一沉吟之后,居然道:“看少侠相貌清俊,不似奸猾之辈。在下就权且担回风险,为少侠作个保吧。不过这保金就要贵一些了,二十两银子,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保金自然是很贵了,但是对慕晓净而言却已是喜出望外,忙道:“多谢黄掌柜了,只是——在下身上一时还没有那么多银子,可否等押镖挣了银子再给?黄掌柜不必担心,到时在下将利息也一并结清,可好?”
那黄掌柜微蹙眉头略一沉思,终于又道:“好吧,那么每月按三分利算,如何?”
慕晓净咬咬牙,点头道:“好,多谢黄掌柜了!”
就这样,她才总算是在宏远镖局谋了个镖师的职位。不过,做镖师倒是有个好处,那就是管吃管住,赚得的银子是净挣。而慕晓净运气又好,每次保的镖都很值钱,主顾打赏也十分阔绰,因此慕晓净只用两个月就还清了保金,还很快就有了些积蓄。而且她行走在押镖的路上,还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实在觉得这是一份很不错的职业。
不过,或许是她太过沉默寡言,因而镖局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镖师,个个对她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慕晓净倒也乐得清静,还正好不用担心别人无意间发现自己女扮男装。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年,直到镖局里新来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李立秋。
那是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毛头小子,见谁都爱笑,一笑两个小酒涡儿,慕晓净一眼看到那两个小酒涡儿就呆了一下。
就是那时候,她突然醍醐灌顶一般彻底醒悟。
离开了这么久之后,当初那些混乱与伤痛,终于随着日转星移而逐渐变淡,仿佛伤口一般在慢慢愈合。而对他的思念,却仿佛发酵一般,竟随着时光越醇越浓。她常常会因为蓦然看到一个与他略有几分相似的背影而心如鹿撞,也常常会因为蓦然发现某个人眼角上挑而神飞九霄,更会常常因为看到别人的酒涡儿而魂不守舍。
原来,那些伤害与悲痛都可以随着时间淡去,并且终于渐渐忘怀。可是那个人,她却终其一生也无法淡忘,反而会随着离开的日久而思念更甚。
就是这时候,恰好接到一趟去南京应天府的镖。慕晓净一听去南京,几乎当时就要高兴得笑出来。
南京,骑马去东京的话,不过一日的路程啊!这是天意吧?她才动了念头想要去寻他的!
不由就又想起那次四个人同下江南时,季少为带大家在南京游玩的情景。然后那一日晚上,因为被秦若与师兄误会,自己尴尬羞愤之下踹了他一脚,被他狠狠耍了一顿。可是过后他趁机抱了自己一下,还说了一句叫她至今想起仍觉甜蜜不已的情话。
一时心神激荡,不由就晕染双颊,片刻之后才发觉,一旁的李立秋讶异地瞅着她。慕晓净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疾步走开了。
第二日就押了镖出发,直奔南京城而去。慕晓净在出发送行的时候,顺便向镖局大当家说自己到了南京之后就不再回来了。大当家竟然还颇有些舍不得她的神情,怪她不早说,否则也好好为她饯行一下。慕晓净难得地笑着道了谢,方才启程上路。
而李立秋自那日见她失态之后,突然就仿佛发现了她什么大秘密似的,老是一脸坏笑地往她身边蹭。
慕晓净有些反感,见了他比对别人更冷脸。他却浑不在意,对她愈发殷勤,竟在要到达南京城的前一天晚上,特意寻了个没人的时候,突然道:“其实你是凌姑娘,而非什么凌兄弟吧?哈哈!”
慕晓净不由一怔,但随即一想,反正明天之后就要分道扬镳了,他便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又如何?当下只是冷哼一声,径自走开,不再理他。
李立秋看她基本上算是默认了,忙笑嘻嘻地待要追上来,却被恰好路过的一位老镖师拉住了。
慕晓净虽已走出老远,但耳力却好,就听那老镖师低声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她的主意你也敢打?”
李立秋一怔,忙道:“方大哥,此话怎讲?”
那方中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李立秋讶异地问道:“谁啊?莫不是哪个公主女扮男装来民间耍的?啊哈,那我不是有机会做驸马爷了?”
方中冷笑道:“你是戏文听多了乱作白日梦吧?不过,只怕她比公主还碰不得呢!”
李立秋咂嘴道:“这就太玄乎了!你且说来听听,这是个什么来头?”
方中压低声音道:“她叫慕晓净,江湖上曾有个诨号,叫作‘洗雨剑客’,你不知道么?”
李立秋一下子瘪了下去:“啊?是她?你们、你们不早说,原来竟是季家三少的女人!只是、只是,她怎会易容改装同咱们混在一起?”
方中叹道:“那我们可就不晓得了。据说这一位当初在街上转悠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找到事做。后来是黄掌柜亲自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