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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可以叫多尔衮暗示大臣们上书弹劾豪格在朝鲜的这一系列怨天尤人的粗莽举动,到时候皇太极一看,他禀行收买人心,做长久打算,为日后一统中原做铺设的良苦用心被他这个鲁莽粗野的儿子破坏,必然龙颜大怒,降个爵啊,削个衔啊,罚个俸啊的还是小事,说不定夺去几个牛禄之类的处罚可就够豪格受的了。
看着一直以和颜悦色地态度示人的多尔衮,我心里暗暗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笑里藏刀,不动声色地铲除妨碍他的人正是他的特色,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豪格终究还是玩不过多尔衮,反过来自己倒丢了性命,老婆也被人家抢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多尔衮接下来讲起他的满洲贵族向我一一介绍:坐在下手的分别是礼亲王代善的长子和硕成亲王岳托,多罗安平贝勒杜度,以及一干我一时记不清名字的贝勒和梅勒章京,固山额真们。这些人虽然大多年纪都比他大,不过辈分还是比他低了一辈,难怪今天他坐在主位,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侄子啊!想想这些年纪长于多尔衮的王公贝勒们都得管多尔衮叫一声“十四叔”真是好笑,没办法,谁叫他们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是台播种机呢?
接着多尔衮告诉我:“我大哥礼亲王代善和我的十五弟豫亲王多铎本来这次也到朝鲜来了,不过前天已经随同皇上返回盛京了,所以你没有看到他们,下次我一定我替你引见的。”
我点了点头,奇怪,什么“下次”,又是盛京,难道多尔衮真的打算带我回他的满洲老家?不会吧,我连一点答应的态度都没有,连他自己也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又作此打算,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会喜欢他,答应嫁给他吗?开玩笑。
我正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表表我的态度,多尔衮已经安排好我的座位,开始下去挨桌敬酒,一圈下来,他居然一点酒劲上头的意思也没有,脸色依旧白皙如玉,神色悠然,是他的酒量太好了,还是他和我一样无论喝到什么程度都脸不变色,最后是越喝越白,直到醉倒?要知道他喝的可是高度数的烧酒啊。
下面的贵族们开始脸色潮红起来,随着酒越喝越多,大家开始没有任何礼节拘束,开始肆无忌惮地行起酒令,起身的起身,推桌的推桌,也不怕酒水弄湿了他们身上华贵的上好衣料,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划圈拆掌,吆喝哄笑,后来连一直保持着沉稳风度的多尔衮也参与进去,大家索性围成一圈,轮流划拳,一时间帐内热闹非凡。
我无聊地在圈外看了半晌,无奈根本听不懂他们的满语吆喝,也看不懂他们所划之拳,和我们现代的划圈根本不是一回事,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们的游戏:
“你们这样玩一点也不痛快,喝起酒来也太慢,没意思,还不如换一种玩法!”
众人惊异地回头看我,这时多尔衮才意识到了对我的冷落,忙关心地问道:
“那你要玩哪一种呢?没关系,讲出来吧!”
我也注意到了我的石破天惊的效果,说实话这样粗鲁的饮酒游戏实在是有损我斯文柔美的形象,所以我看到了众人惊愕的目光,如果有眼镜在鼻梁上或隐形博士伦在他们眼睛里的话,我相信它们绝对会一古脑地掉出来跌破。
不过话已出口,就是覆水难收了,于是我索性硬着头皮说道:
“叫人拿一只大碗过来,我们一起玩色子不是更痛快吗?”
大家纷纷赞同,“好,就拿色子来吧!”
大碗摆在桌子的正中央,豪格问道:“是玩比大小还是七八九呢?”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
“我看还是玩七八九吧!”岳托提议道。
于是叮叮咣咣的清脆撞击声开始响起,从豪格开始,大家一个个轮流将两个色子抛到大碗里,看着色子在大碗里飞速地旋转,旁边的人或兴奋或失望地嚷着点数:
“九,九,九!他娘的,十二,便宜了这小子!”
“六,六,六,快回头让他把刚才的酒补上!好了,好了,真的是六啊,回头!“
“看这回还不是你喝酒?”
“来两个一,灌倒岳托那小子,看他还猖狂不猖狂,……唉!”
“八,果然是八!喝一半!”大家起着哄,几乎是半灌着让那个倒霉鬼把半碗烈酒喝了下去。
……
换成了大碗喝起酒来果然畅快,更畅快的是看着别人总是倒霉地中了点子被灌酒,而自己却悠闲地在一边看热闹,实在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我选色子的原因是我玩这类轮盘的色子一向运气绝佳,不论哪天坐哪个方位都是输少赢多,看着这些平时豪饮海量的贵族们一个个开始酒意涌上,渐渐也顾不上平时的风度和一本正经,个个撸起衣袖,摩拳擦掌,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碗里的两枚色子的紧张模样,或叹息或狂喜,或幸灾乐祸,或自认倒霉,实在是有趣的很。
尽管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过也架不住轮到的次数太多,海边走多了自然会湿鞋,虽然喝的是低度酒,不过渐渐地,还是略微感到一点酒力,不过精神反而更加兴奋了。
后来又改成了“拔牙”,“三百五”,不过这些倒是我现场示范,免费教学的,他们居然连这种东东都不会,于是一开始,我着实地赢了几把。
不过到了后来,这些大爷们也逐渐开始反击,我开始倒霉,连输几次,酒也渐渐喝多。不过我才不会傻到一会老老实实地醉倒或风度全无地呕吐呢,狡猾机诈的我发挥了我的经验,悄悄地跑到茅厕里用手辅助,强制呕吐了两回,终于把胃里的酒精大半清理出去,然后又神色不变地回去接着和那帮大爷们拼赌。
“哈哈,五百五!全场我点数最高,你们喝酒吧!”我大笑着,得意忘形地挽住了旁边的一只手,顺道冲那人抛了一个媚眼,结果尴尬地发现我挽住的是多尔衮那双温暖宽阔的手,一惊之下连忙缩了回去,尴尬得脸上发烫,估计方才我略带酒意的眼神中一定充溢着妩媚和诱惑,这种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东西确实令男人为之陶醉和沉迷,哪怕是多尔衮,也概莫能外,我这时注意到了他眼睛中异样的光芒和转瞬即逝的热烈,迷惘。
忽然想起,历史上的多尔衮确实也是一个风流潇洒的人,家里有一大堆大小老婆,还要在朝鲜上下遍选美女。看来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啊,满洲贵族们的风流本性是一直在他们血管里流动着的,他也自然不能免俗。
可是他又因为和大玉儿的那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和种种令人疑惑的神秘细节而给后世读史者留下了一个痴情英雄,铁骑柔肠的光辉形象,这又怎么解释?他的性格是如此矛盾的结合体,这令我感到无比的好奇和惘然,也激起了我想弄清这一切的欲望,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第一卷 朝鲜奇遇 第十四节 红颜知己
我出了中军帐一路前行,只想远远地避开帐内的燥热和酒气,以及那些玩得兴起的满洲贵族们的粗鲁举动,尽管前一刻我还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但酒喝到了一定程度,头脑中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要思考着什么,想想白天曾经忽略过的,没有空暇思索的问题,此时我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酒后忘形,于是悄悄地步出帐外,想让昏热胀痛的脑子被冷风刺激一下以得到片刻的清醒。
月光如水,月明如镜,柔和的清辉洒满了大地,映在皑皑白雪之上,反射着皎洁的光。今天正值十五,热闹的元宵佳节把本是宁静安详的寂静月夜彻底打破,哪怕是在平日里整齐严肃的军营,此时也开始逐渐陷入佳节的狂欢之中,军士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尽情地饮酒作乐,架起一根根铁条,穿烤着白天打来的猎物烧烤着,痛快淋漓的大碗喝酒,肆意高歌,唱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歌谣,一副浓郁的游猎民族庆祝佳节的快乐场景。
看着那一张张被火光映红的年轻的脸,和那上面纯朴无邪的笑容,我心里不禁有点感慨:他们是在庆祝又一次巨大的胜利,还是为自己即将返回白山黑水的故土,见到分别许久的亲人而兴奋得难以自抑呢?我真正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也明白了为何当年西楚霸王的十万江东子弟兵如何被四面楚歌,一曲箫声一夜之间吹散,战争的确如此残酷,人心是如此重要,而人性却是如此脆弱。
不过眼下的大清正如同冉冉升起的太阳,此时正是八旗铁骑最斗志昂扬,所向披靡的时候,这支北方游猎民族此时来自他们血管里澎湃着征服和胜利以及对战利品和财富的渴求,鼓动着他们金戈铁马,白刃寒光地杀向各个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土地,女人的地方,拥有这样精锐的部队,任何一个主帅都会深以为傲,得心应手的。
一路经过这些篝火和营盘,我渐渐地走到附近的一座小小的土包上,不过上面也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很快就到了山顶,我看到一棵被厚厚的雪花压满枝头大松树下面一块大大的石头,于是上前用衣袖拂了拂石块表面上的浮雪,做了下来。
抬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小时不识月,估作白玉盘”的诗句,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强说愁”的感慨袭上心头,幼年时总以为月亮上有月宫,月宫里住着美丽的嫦娥仙子,还有桂花树,玉兔,吴刚。现在想来,就算真的有那一切在月亮上,那冰清玉洁,除尘脱俗的嫦娥又何尝不是“寂寞舒广袖”,跳给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桂树看?尽管唯美,却是彻骨的冰冷。
望着望着,我的鼻子渐渐酸楚,一股液体涌上眼眶,视线也开始透过晶莹的水雾恍惚起来,我想起了我在现代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亲友,我在鸭绿江边温暖的家,交大的校园,天台,啤酒,刘郁俊俏得有点邪气的微笑……
现在,这一切都在哪里?恍如一场梦,他们统统在我的指间溜走,消失不见,而我则孤零零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竭力地维护着自己的伪装,我开始渐渐不再像我自己了,一点点地走向虚伪,也许以后还会遇到想象不到的暗波涌动,云谲波诡,我是如此无助地独自面对不可预知的虚渺未来,心里空荡地如同落水的人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却明知那是徒劳。
我轻轻地唱起一首几乎被我遗忘在记忆的尘埃里的曲子,想要释放一下现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切切戚戚”的心情: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月日,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我现在的音色很是优美动听,加上发自肺腑的感慨,将这首本来就有点忧伤的曲子唱得格外凄婉,动人心扉,一时间我甚至觉得全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正对着天籁下的万物孤单地吟唱着,凄清而寂寥。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轻轻地拍掌,接着是一个清朗的男音,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温和:“好,唱得好。”
是多尔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静悄悄地一点声息也没有,我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惊,接着开始为自己刚才一时的忘我歌唱而羞赧,糟糕,一定全被他听去了,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来,看来是早有准备,居心不良。
我回头看时,多尔衮已经缓步走上前来,还没等我慌忙擦净泪痕,他在我旁边停下脚步,然后问道:“我是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