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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雀哦了一声,抬眼去瞧邱嫂子:“嫂子,这样说来,我们那位新太太,脾气有些……”不等春雀说完,邱嫂子已变了脸色:“春雀你也太不像样子了,这样的话都问的出来,一点也不像二太太用过的人。”春雀被唬了一跳,吓得不敢再说。
邱嫂子已把绣活一一看过,这才对初雪道:“姨奶奶好高的眼,这些东西挑的全都合用,我们表姑娘别的不敢说,是个最宽厚大度的。”初雪看一眼春雀,笑道:“邱嫂子说的自然是没错的,我是做妾的,等太太进门一定要守足规矩,不会行差踏错。”
邱嫂子把绣活卷成一包,笑着起身:“姨奶奶这话说的,你服侍过庄老太太,谁不知道庄老太太是个最讲规矩的人,不然怎么得了大老爷的青眼呢?”
初雪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刚要谦逊几句,那种干呕的感觉又来了,怎么都忍不住,她这一发干呕,邱嫂子的眉就挑起:“姨奶奶可是有喜了?你服侍大老爷也有三四个月了,要真有喜,这也是双喜临门。”初雪没有说话,春雀已忍不住开口:“姨奶奶只怕是……”
初雪已打断她的话:“纵有了孩子,也不过就是个庶出,算不上什么大喜事,等太太进了门,有了喜信,得了长子,那才是喜事呢。”邱嫂子的眉挑起,对初雪的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又说了两句这才带着东西走了。
邱嫂子一走,春雀就忍不住了:“姨奶奶,您怎么这样?”有万克己的宠爱,现在又有了孩子,在春雀的心里,初雪的地位已经是牢不可破,就算太太进了门,初来乍到之人也要退让几分才是。要依了春雀的性子,该让初雪顺了这个势头,把下人们再收拾一下,这样等太太进门吃了几次苦头,才晓得初雪的重要性,到时软了三分那时才好做事。
从没听过像初雪这样得了宠还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听到春雀的叹息,初雪拿起旁边的针线想继续做,但还是放下看着春雀道:“我晓得你为什么,做下人的,只有主人好他们才会好,可你别忘了,我不过是一个妾,有自己的本分。”
春雀续了一杯茶给初雪,话语里还带有一点点不满:“姨奶奶,您可别嫌我说话过分,这要自己不争,谁还记得您?不说旁的,就说汪家,他家的齐姨娘极得宠,有时候出外应酬汪太太都带着她,挤的别的姨娘一点空都没有。”
初雪抬起头,面上微微一笑:“你只看到外面风光,里面呢?我求的,不过是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过了这一世。”春雀被她这话噎住,很快小嘴翘起:“姨奶奶,您这意思我懂,可是您要不争,很快就会被忘掉,到时您想得到的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只怕是得不到,再说,您自己不怕,难道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初雪摸一下小腹,脸上的笑有些黯然,接着就道:“是啊,我有些后悔。”春雀还当她后悔原来不肯听自己的话,初雪已经缓缓地道:“我后悔不该去和老爷求这个孩子,没有孩子傍身又如何呢?等老爷厌弃了我,我还可以青灯古佛,在这家里做个居士。”
春雀的嘴一下张大,怎么还有这样的事,看着初雪那如花的相貌,春雀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她说出来的,而该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说出口。
初雪长出了一口气,离开扬州的那四年,在初雪心里却觉得比那曾经的十四年还要长,或者说,初雪觉得那该是四十年,四百年一样的长。那些言不由衷的话,那些强做出的欢笑,还有很多,已经让初雪的心如同古井一样,再起不了一点波澜。
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过了这一世,就是现在最大的心愿,看见初雪又在出神,春雀摇一摇头,算了,白费什么唇舌?等到新太太进门,她吃了些苦头才会晓得自己说的才是对的,到那时自己可以放出去,而她,更不会得到希望中的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帘子被人掀起,万克己走了进来,边走边解着衣服:“今儿天真热,春雀,给我舀水来洗洗,顺便去倒碗酸梅汤来。”春雀答应着正准备下去,猛然想起来,笑着对万克己道:“老爷,您得空请个医生回来吧,姨奶奶这个月月信不至,又时常干呕,只怕是有喜了。”
有喜了,万克己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握住初雪给他解衣的手,面上神色喜动:“春雀说的是真的?你可能有喜了。”初雪低头,抬头时候眼里的那丝黯然已经消失,眼里全是喜色:“我也只是想着,也不知是不是,不敢做准。”
初雪说话一直很谨慎,既这样说只怕有七八分是真的,万克己把手收回来,用左手击一下右手:“太好了,我终于有孩子了。”说着他就唤刚端水进来的春雀:“出去寻我旺儿,就说我说的,让去请个好医生回来给姨奶奶好好瞧瞧。”
春雀哎了一声,叫进青儿服侍万克己,自己喜滋滋去了。万克己见初雪还要来服侍自己,忙止住她:“你现在有了身子,还是让她们做吧。”这样的话一出口,连服侍万克己的青儿都觉得欢喜,只有初雪不为所动,给万克己绞着手巾:“有没有总要等到确认了再说,况且就算有了,也不过……”
初雪把快到嘴边的庶出给咽了回去,笑着道:“现在家里这么忙,难道还能为我的事再让大家忙乱些?”万克己接过手巾,用手巾擦了两把,心里的欢喜已经消去一些,看着初雪那淡然的脸,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沉默以对。
医生请来,诊出确是喜脉,万克己忙亲自去回了万老太太。万老太太听说初雪有了孕,自己的长子已经三十多了,这还是他头一个孩子,心里也十分欢喜,忙让秋蝉带了些东西去瞧初雪。
刚安定好,李氏和杨氏就笑吟吟走了进来,自然要恭喜过万老太太,万老太太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线:“咱们家这几年总是有些不顺,特别是你们大哥这边,我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现在就好了,不但定了亲事,还有了孩子,等生了个儿子,我去见你们公公也能闭上眼了。”
10度夏
杨氏只是淡淡一笑,李氏跟着一笑接着就突然叹了口气,这让欢喜中的万老太太皱了眉:“怎么,难道三太太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氏用帕子微微点一点眼角,接着就道:“媳妇想着,要是公公还活着,知道大伯这边有了孙子,那就更欢喜了。”
这话让万老太太叹了一声,接着就道:“当初你们公公为了你大伯续娶,心都操碎了,谁知你大哥这一纳妾,不但顺利说了房媳妇,还有了喜信,我想着,是不是这个妾旺你们大哥。”这话万老太太闲闲说出,却让杨氏和李氏都变了脸色。
杨氏的脸色只一变就恢复过来,往李氏那里看了一眼,李氏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本打算借着这个由头让万老太太说出那肚子里的不过是庶出,到时好为自己表妹添几句好话,谁知万老太太竟赞起初雪是旺了万家的人,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
万老太太低垂着眼,捻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道:“方才三太太说的是,你们公公一直在操心这事,明儿就去佛前添些香油,一来保佑你们公公,二来呢,刘姨娘这胎要是个儿子,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这话更气到李氏,唇一咬下唇,努力了半日这脸上才露出笑容:“婆婆对刘姨娘这么心疼,媳妇们可要吃醋了。”
万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已经数的差不多了,这才抬眼一笑:“三太太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刘姨娘再如何,不过是个妾,你们是我的正经儿媳妇,和她当然是不同的,日后你们大嫂进门和你们一样孝顺,对上对下都好,那我对她自然和对你们也是一样。”万老太太这话像是什么都说了,却又像什么都没说,李氏的眼转了转,终究把心里的话忍下,坐到万老太太身边撒娇地道:“婆婆,媳妇晓得婆婆是出了名的善心人,那日媒婆去说,我姑夫还觉得大伯这边毕竟是个续弦,特意派了人来问媳妇,媳妇说了,这万家豪富也不算稀奇,最稀奇的该是婆婆是个难得的平和人,对媳妇就跟亲女儿样的。”
说着李氏就用帕子掩口一笑,还招呼杨氏:“二嫂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既问到杨氏头上,杨氏也不好再装不知道,笑着道:“三婶婶说的极对,要论旁的万家总有那么一两分的不足,要论起婆婆对媳妇,婆婆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万老太太被两个儿媳奉承的面上一笑:“你们谁不知道我只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你们公公活着时候,那些姨娘们也没一个生儿育女的,我盼女儿盼的眼都差点望穿,只有把儿媳当亲闺女疼。”万老太爷发迹后虽满堂姬妾,却没一个生下一男半女,万老太太常叹息自家只有娶媳妇的命,没有寻女婿的运。
杨氏李氏当时只当听一听,此时旧事重提,杨氏不由思忖自己婆婆这话有几分当真,抬头却看见婆婆看着自己。李氏已经又带撒娇开口:“婆婆这样,罗家表妹又是个聪明伶俐更胜过媳妇的,到那时只怕婆婆只疼她不疼媳妇了。”
万老太太笑的用手捶着李氏的肩:“你啊,你大嫂是你表妹,表姐妹做了亲妯娌这是难得的事,到时只会更好,不会更坏。”是吗?杨氏看一眼李氏,李氏今日目的算达到那么一小半,也只得一笑收手,又服侍了万老太太一会儿也就各自回房。
李氏刚走进自己屋里,邱嫂子就迎了上来:“太太,方才罗亲家那边来人送东西。”李氏打个哈欠,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毕竟是续弦,再好也是有限的,那边的嫁妆备的那么齐,倒委屈了些。”
邱嫂子蹲下给李氏捶着腿:“说的是,方才小的和她们聊了几句,顺口说起现在刘姨娘也有了喜,倒是双喜临门了。”李氏转一下脖子,拍一下邱嫂子的手:“毕竟是你在我身边日子久,这满屋子的人,也只有你最知道我的心,罗家表妹毕竟是个大闺女,嫁来做续弦已经委屈了,这一进门就被个妾抢先生了儿子,那才更叫难受。”
邱嫂子笑一笑不说话,李氏接过酸梅汤抿了一口,这大房越乱越好,罗家表妹倒罢了,那位姑夫是爱女如命的,只怕会说几句话,这先头的印象就不好了,等进了门婆婆那里也有话说,到时这大房乱起来?
李氏又打个哈欠,吩咐小丫头在那打着扇,闭眼小睡一会儿,二嫂还真以为自己只会奉承婆婆?实在可笑啊。
初雪有了孕,万克己怕她累到,不让她再忙着准备迎娶的事情,院里本设有小厨房,万克己又吩咐厨子每日三顿按时给她炖补汤过去。春雀她们这些服侍初雪的见万克己这样对待初雪,服侍的更为精心,不说让初雪做事,见初雪拿起根针都急忙过来帮她拿。
这样初雪更是彻底闲住,每日又无需往万老太太处请安,除了自己院里,也就只有往花园里走动一下。扬州富商的花园都是有名的,好吃好穿好花园,外再养一个戏班子,讲求风雅的再在家里养几个清客,以洗脱身上的铜臭味。
万家发迹后自然也不例外,这些统统都有,家里的花园比不上容园那三十八座不同布置的厅堂宽广,却有四座太湖石搭的假山,春夏秋冬各有景色。万老太爷活着时曾说自家这四座假山,扬州城内无处其右。
初雪怀孕日重,又进入盛夏,成日苦夏不止,孕妇不敢多用冰。本该嗜睡的时候却往往热醒,丫鬟们虽用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