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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公孙忌、一掌震乾坤欧阳洛、通天教主郝寿臣、鬼眼邱林等人,在这一瞬之间,也各自散开,凝神而立!
双龙堡副堡主独眼龙佟天禄依然神色自若,脸含阴笑,但双龙堡门下的四娇八杰,却流露出紧张之色。
堡主九爪神龙阎伯修,也不似方才大意,立在七人当中,双手向上一抖,衣袖下落露出一双手臂,大家瞧到他右手拇指,宛如刀削,只剩下四个指头,难怪他自号“九爪神龙”!
就在这一瞬工夫,只见他双臂伸屈之间,左臂突然色转青紫,右臂却白如石粉,瞧来分外刺目!
大家谁也识不透他一双手臂,何以会忽然变成一青一白,究竟是什么邪门功夫?
擒龙手怪乞公孙忌,忍不住大声问道:
“堡主可曾准备好了?”
九爪神龙阎伯修,方才这一手,似乎是有意炫弄,闻言双手一挥,迅速把衣袖盖上,微微笑道:
“诸位只管请发招就是!”
“阿米陀佛,贫衲有僭!”
少林明心大师正面相对,单掌一立,便向九爪神龙前胸按去!
这是七人联手,只有一招,大家当然同时发动!
武当青峰真人一声:“无量寿佛!”
剑尖一振,“太极两议”划出两圈精虹。峨嵋抱经子的“乱披风”剑法的“万柳飘丝”,也同时洒出!
不!怪乞公孙忌、一掌震乾坤欧阳洛、通天教主郝寿臣、鬼眼邱林,莫不在这刹那之间,开声吐气,同时发动!
虽然七个人每人只是发出一招,但这一招乃是每人拳掌剑招中的精英所在,一招出手,当真掌风如山,剑光如电,迅猛凌厉,使人目不暇接!
百十道目光,一时全都集中在九爪神龙阎伯修身上,大家都要瞧瞧他到底如何消解这七位武林顶尖高手的联手一声?
但情形却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大家正当屏息凝神,目不稍眨之际,剑影掌风已如电光石火,一触即没,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只听惨叫、闷哼,和两声呛呛轻震,同时响起,几条人影,倏然分开!
声音入耳,直听得全厅之人,莫不心头大震,急急举目瞧去!
站在双龙堡主正面的少林高僧明心大师,灰袖飘动,连连后退!
武当青峰真人、峨嵋抱经子,长剑全折,此时怔在当场,呆若木鸡!一掌震乾坤欧阳洛、通天教主郝寿臣,敢情全被震得血气翻腾,正在闭目运气!
擒龙手怪乞公孙忌,右臂已断,痛得脸如白纸!最惨的该是郊山鬼叟门下的鬼眼邱林了,他被震出两丈开外此时全身蜷曲,色呈乌黑,业已气绝倒地多时!
这真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凭七个人的武功造诣,居然会在人家毫不还手之下,死伤狼籍?
大厅上百十来个平日纵横江湖的武林高手,此时莫不震骇得脸如土色!
这双龙堡主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哈哈!”
大厅上突然爆起一阵充满愤怒,而又声若洪钟的粗犷大笑,擒龙千公孙忌,须发戟张,眼若银铃,精光四射,盯双龙堡主厉喝道:
“公孙忌纵横江湖数十年,不想栽在你双龙堡主手下,阎朋友大概为了老叫化‘擒龙手’这个贱号,触犯你九爪神龙的忌讳,才下此毒手?哈哈,老叫化技不如人,死而何怨……”
大笑声中,左掌蓦地往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群豪睹状大惊,要待抢救,已是不及,只听一扑”的一声,脑浆进出,公孙忌一个高大身子,往后倒去!
双龙堡主浓眉微微一皱,瞧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眼,抬头说道:
“公孙大侠自绝身故,兄弟至表遗憾!至于这姓邱的,仗着邙山鬼一点歹毒伎俩,妄图暗算,只能算是自食其果,于人无尤!”
说到这里,两道淡金目光,积威熠熠,徐徐扫过群豪,双拳微抱,冷冷的道:
“这一场兄弟侥幸获胜,今后还望诸位,谨守诺言……”
他“言”字堪堪出口,陡然右手抱袖一挥,身子往后退出半步,沉声喝道:
“何方高人,向兄弟暗施偷袭?”
厅上诸人。全都惊然一怔,双龙堡主先前硬接华山半边老尼劈空一拳,后来连接住七位武林顶尖高手联手一招,并没见他后退半步,这会连人影都不见半个,却居然逼得他也向后退让起来,这又是谁?大家心头一阵惊疑,不约而同的纷纷抬目向厅外搜索。
但就在双龙堡主喝声甫落,从远处飘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九爪神龙,果然名下无虚,普天之下,能接得住山人一指的人,已不多见!”
双龙堡主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左手袖角,赫然印着一个焦黑指洞,不禁淡金脸上微微变色,接着纵声狂笑道:
“兄弟久闻三山之名,原来茅山毒指,也不过尔尔!”
第 二 章 屠龙剑
盘溪桥,只是括苍山脉边上的一个小小山村,二三十家人家,大都靠着山上出产维持生活,地方虽然贫瘠,但山中人勤俭惯了,也并不觉得清苦。
柏树叶由绿而黄,由黄而红,节序已经是深秋了。
霜叶红于二月花,这虽然并不是枫叶,但鲜艳悦目,并不亚于红枫,而枝头还结着累累柏子,白得可爱!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
夕阳渐渐下山,一缕缕的炊烟,早已在山风中消散,天色微现昏茫,山居人家,日人而息,为了节省油灯,这时候,一家老小,差不多早已吃饱晚饭,准备上床了。
但村子北面沿路口的一座小山岗上,却有一个中年妇人,一手扶着松树,在苍茫夜色中,忍着刺骨寒风,还不肯回去。
她似乎在等着什么?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在这里站上许久,无间寒暑,也无间风雨,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要挣扎着活下去,就不能没有希望,虽然她已经等待了二十个年头!
“娘!”一个清越而还带有童音的喊声,划破沉寂,黑暗中正有一条黑影,矫捷地奔上山坡,说道:
“娘,你身体不好,快回家休息吧,饭都凉了呢!”
中年妇人苍白的脸上,绽出丝笑意,缓缓回过头来,方待开口,突然被利剪似的西风,哽咽住喉咙,引起一阵呛咳,右手紧按胸口,身躯摇摇欲倒。
奔上山坡来的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粗布衣衫的少年,此时慌慌张张的一把扶住中年妇人,急急的道:
“娘!你老人家怎么啦?这里山风又大,你……病没有好,不用等啦,让孩儿扶你回家去吧!”
中年妇人咳了一阵,喘息着:“孩子,娘……娘……不要紧,唉,又是一夭了,你……爹……”
话声没完,又是一阵咳呛。
少年挽扶着娘,发觉娘的身子,在不住颤动,平日慈祥的脸上,此时也苍白得可怕!心中大急,惶恐的道:
“娘,我们快回去吧!”
中年妇人叹息着点了点头,少年不敢多说,挽扶着她,缓缓走下山坡,走进山下一问破陋的茅屋。一灯如豆,室内显得十分幽暗,少年把娘扶到床上,然后拉过一条破棉絮,给娘围到胸口,回身剔亮油盏,倒了一碗热茶,轻声说道:
“娘,你先喝一口热茶。”
中年妇人颤巍巍的伸出枯手,接住茶碗,脸上飞起一丝安慰的笑容,道:
“孩子,娘不要紧,你肚子该饿了,快吃饭吧。”
少年道:
“孩儿还不饿,待会,和娘一起吃好了。”
中年妇人微微喘息,道:
“娘这时候还不想吃,乖孩子,你快先吃吧,别饿坏了身子,你吃好了,娘还有活和你说。”
少年疑惑的道:
“娘,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是一样?”
中年妇人“唉”了一声,道:
“乖孩子,你听娘的话,别把饭冷了,今晚,娘要告诉你有关你爹的事……”
少年眼睛一亮兴奋的道:
“娘,孩儿不知间过你多少次了,娘始终不肯告诉孩儿,说孩儿年纪还小,今晚……啊,娘你哭了……”
他蓦地瞧到娘的眼珠中业已包满了泪水,只差还没滚下来,心头不由一阵难过,忙道:
“娘,你老人家身体要紧,别想爹了,孩儿……孩儿恨他……”
中年妇人微微一怔,道:
“不,玉麟,你不能这样说,你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孩子,你吃饱了,娘要告诉你……”
毕玉麟不敢违拗,胡乱吃了两大碗饭,抹抹味巴,然后笑道:
“娘,你明天再说吧,孩儿替你捶背,待会,吃了饭,也可以安睡了。”
中年妇人经过一阵休息,脸色好转了些,慈笑道:
“不,我还不累,娘迟早总要告诉你的,趁娘这时候还好,说出来了,也好让你知道来历。”
她缓缓啜了一口热茶,问道:
“玉麟,娘教你的‘霹雳三剑,,你练熟了吗?”
毕玉麟胸脯挺了一挺,笑道:
“娘,你老人家怎地忘了,三个月前孩儿就练熟了。”
中年妇人微笑道:
“傻孩子,武林中人,毕生心血,都耗在剑上,你练了三个月,那里谈得上火候?你要知道你爹就凭这三招剑法,在江湖上博得‘屠龙剑客’的美号!”
“屠龙剑客。”
毕玉麟俊目放光,脸上露出一片羡慕之色,抬头道:
“娘,爹原来叫屠龙剑客,这名字真响亮极了,哦,娘,什么叫做江湖上?”
中年妇人吁了口气,道:
“江湖上,就是许多有武功的人,在外面跑的通称,你现在还小,说也说不清楚,你别多问,听娘讲下去。你爹叫毕绍德,和还有一个叫段成弼的,都是外祖父的徒弟,段成弼是师兄,你爹是师弟。你外祖父姓宗名皓,在四十年前,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大家都称他括苍异叟,娘,就是他老人家的唯一女儿。”
毕玉麟突然笑道:
“娘,我知道了,孩儿学的‘括苍剑诀’,就是外公传下来的。”
中年妇人又咳了几声,续道:
“你外祖父膝下无儿,把他们两人,都当作自己儿子一般,娘和两个师兄也像一家人似的没有什么避忌,不是到山上练习轻功,便是抡拳踢腿,从早到晚,差不多都在一起。他们两师兄弟原极友爱,段成粥年纪稍大,生得性如烈火,你爹却较为温文沉静。娘对他们都像兄长一般,因为你爹性情温和,和娘比较合得来,但大师兄对我也很好,从没在我面前,发过脾气。”
毕玉麟渐渐听得出神,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只是瞧着娘苍白枯瘦的脸上,连霎也不霎一下。中年妇人积劳成疾,边说边咳,还是继续着道:
“这样过了多年,大师兄已经艺成下山,不时在江湖走动,大家因他脾气暴躁,学的又是‘霹雳三剑,,就替他取了一个外号,叫霹雳剑客。”
毕玉麟听得好不眉飞色舞,大师伯和爹,原来都是有名的剑客,自己将来也当上剑客,该是多么光彩。
中年妇人续道:
“那年娘记得是二十二岁,你爹大我三岁,二十五岁,也艺成满师了。有一天,你外公悄悄问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实在告诉为父,两个师兄你到底喜欢谁?”
娘一个女孩儿家,那里肯说,你外公自言自语到“傻孩子,你就是不说爹也知道,绍德人品武功都是不错,只是……只是……双眉生得太浓,和他白哲温文的脸型,不太相称……”
娘当时听得十分奇怪,既然二师兄人品武功都好,眉毛浓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那时我羞得扭着身子,说了句:“不知道’,就急急跑开……”
说到这里,苍白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但眼中已包满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轻轻拭了一下,道:
“娘到现在,才知道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