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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子高忌还没说话,鬼仙姑杨萧萧瞟着毕玉麟,脸色娇红,轻轻咬着樱唇,接口笑道:“事情也没什么,昨晚黄昏时分,刚到蕲春,二师兄就要投宿,晚辈因老前辈开府黄钟,可能有什么差遣,不如提早赶到黄钟坪的好。
那知忽然从路边钻出一个小叫化模样的人,间道:“你们也是到黄钟坪去的?”
二师兄就是火爆脾气,闻言大声喝道:“小子,你是问谁?”
那小叫化瞪瞪眼睛,冷笑道:“小爷就是问你们,躲在黄钟坪的可是尚老匹夫?”绿袍神君脸色微微一沉。
鬼仙姑杨萧萧,又道:“二师兄听他出言不逊,出手就是一掌,朝小叫化劈去,口中喝道:“小子,你是何人?”
那知小叫化竟是茅山毒指门下,举手点出一指,硬把二师兄的掌风挡住,冷笑道:
“我叫毕玉麟,你们替我告诉姓尚的,小爷正要找他算账。
他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七章 筵前惊鬼叟
绿袍神君听鬼仙姑杨萧萧说了那小叫化自称毕玉麟,还声言要找自己算账!从他自称毕玉麟这一点推想,此人自然和毕玉麟有关,那么小叫化,莫非就是那个姓公孙的女娃儿不成?这又不对,那女娃儿剑法古怪,武功虽然不弱,但并非伏景清门下。
心中想着,不期有意无意的朝毕玉麟望了一眼,捋须道:
“茅山毒指门下?这又是谁?”
毕玉麟和他想法相同,先前也只当自称毕玉麟的小叫化,是自己拜弟孙燕;但自己拜弟并不是茅山毒指门下,闻言之后,脸上不禁流露出迷惘之色。
绿袍神君冷眼旁观,原想从他神色中查探端倪,那知毕玉麟根本不知道小叫化是谁,是以任他绿袍神君心机深沉,也无法瞧得出来。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鬼影子高忌,眼看师妹在说话之时,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只是朝毕玉麟直膘,连红菱似的唇角,都满含笑意,分明是师妹瞧上了这姓毕的小子,想到这里,不由醋火大炽,双目一翻,朝毕玉麟冷嘿道:
“那小子自称毕玉麟,和你自然不无关连,来,你也露一手给我瞧瞧!”
话声出口,突然屈指轻弹,一缕指风,同时朝毕玉麟前额“心经穴”袭去!这一下,双方距离既近,鬼影子出手又快,眼看毕玉麟连躲闪都嫌不及!
就在此时,只见鬼仙姑杨萧萧红匀玉掌,轻轻朝高忌右腕一托,嗔道:
“二师哥,你这算什么?人家只是假冒毕少侠的咯!”
鬼影子右腕被他师妹一托,一缕指风,“嘶”的从毕玉麟头上飞过!
这要换在平时,他被师妹佯嗔薄怒的一拦,早就乖乖停手,但此时情形,可不同了,他眼看师妹果然偏向着毕玉麟,一时妒念更炽,那还忍受得住,脸色一变,温道:
“师沫,你站开!”
右手一翻,推开鬼仙姑娇躯,左手又呼的一掌,又朝毕王麟挥出!
毕玉麟见他初次见面,便不问青红皂白,出手暗袭,心中正觉气忿,经鬼仙姑及时拦阻,只好隐忍下去。
不料对方居然两次出手,一掌往自己劈来,本待发作,但继而一想,自己在此作客,说什么也得瞧在绿袍神君面上。
心念转动,身形一闪,蓝衫斜斜飘起,一条身子,有如轻云舒卷,斜飘三尺,他使的正是一式“仙人挂衣”,不徐不疾,潇洒已极!
大家只觉眼前一花,连他使的是什么身法,都没看清。
吕兆熊站在毕玉麟身侧,毕玉麟这一闪身飘退,一股阴寒劲风,正好直向吕兆熊前涌到!
吕兆熊不禁惊啊一声,忙不迭向侧跃开,大家也只有瞧到吕兆熊的趋避跃退。
绿袍神君何等人物,居然会认不出毕玉麟的身法,心头方自一怔!参仙娄老怪睁着一对精光熠熠的眼睛,直注着毕玉麟,朝绿袍神君细声道:
“尚兄,你这世侄身法大是古怪,莫非就是天门武学了?”
绿袍神君听到“天门武学”这四个字,双目之中,也不禁射出凌凌绿焰,捋须不语。
鬼仙姑杨萧萧,被二师哥一掌推开,先前还替毕玉麟耽心,那知他人影飘动,瞧都没瞧清楚,二师兄凌厉掌风,连人家衣角也没碰上半点,心头不禁又惊又喜,妙目流转,朝毕玉麟盈盈一笑,故意装作生气模样,别过头去,再也不理她二师哥一眼。
鬼影子高忌,一掌落空,眼看大家目光,只是看着毕玉麟,心中更是恼怒,蓦地逼前一步,厉声笑道:
“你躲躲闪闪又算得什么?”
毕玉麟终究少年气盛,方才已经强忍闷气,闻言不由剑眉一挑,道:
“毕某瞧在尚老前辈面上,已经一再容忍了,尊兄还待怎的?”
话声方落,只听绿袍神君暗暗施“传音入密”,细声说道:
“毕贤侄,他是老夫至友鬼叟罗潜门下,平日仗着他师门威望,狂妄惯了,贤侄不妨酌量露上一手,让他见识见识。”
毕玉麟听得一怔,暗想:这倒好,你既是双方长辈,不但不予劝阻,反倒要自己出手,杀杀对方气焰来了!
他那里知道绿袍神君自从早晨听毕玉麟说出师门来历,便授意吕兆熊藉机探听口气,吕兆熊陪他退了静室,路上就问起他拜师经过,差幸毕玉麟想起师傅告诫,只说出被困双龙堡,师傅只传了自己内功入门口诀,第二天清晨,便自震金针而死。
吕兆熊把两入所说,回报师傅,绿袍神君也深信不疑,因为一个人天份最高,一夜工夫,除了传授入门口诀。
自然谈不上高深武学,何况天门派的秘笈,早已落到双龙堡主手上。
但此时瞧到毕玉麟闪避鬼影子的身法,不由又勾起他的疑窦,这是最好的试验机会,是否身怀绝学,伸手立判,这才以“传音入密”,示意毕玉麟不妨的酌量露上一手,只要他真非鬼影子的对手,自己再出面劝阻不迟,他这一番心机,毕玉麟自然不会知道,还当绿袍神君故意要借自己的手,杀杀对方盛气,惮使对方以后自知收敛。
闲言表过,却说鬼影子高忌翻着凌角眼,不屑的冷笑了两声,道:
“还待怎的?嘿嘿,咱们对一掌试试看?”
毕玉麟俊脸隐泛怒容,勉强笑道:
“高兄只管发掌,看我接得下接不下?”
鬼仙姑杨萧萧知道自从大师兄鬼眼邱林,丧在双龙堡主手中,这位二师兄已蒙师傅传授了他邙山威震江湖的“鬼斧掌”,料想毕玉麟决非对手,如果逞强硬接,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心中一急,横了毕玉麟一眼,情不自禁的,脱口说道:
“二师哥,师傅要咱们听候尚老前辈差遣来的,你怎好逼着毕少侠动手?”
鬼影子高忌脸色铁青,嘿道:
“我又不会要他性命,你不用替他担心!”
鬼仙姑杨萧萧给他说得粉脸一红,她对毕玉麟早已暗暗生出好感,这一气之下,不由轻移莲步,缓缓走近毕玉麟身侧,她这一举动,任谁都可以瞧得出是和她二师哥赌了气!
毕玉麟只觉一阵沁人的脂粉幽香,透人鼻孔,身躯不安的移动了一下。
鬼影子高忌醋火迸顶,猛的厉笑一声:“姓毕的,看掌!”
喝声出口,身形倏然欺近,右掌直竖,随声切出,一团急切掌风,夹着阴寒之气,迥旋如电,直朝毕玉麟身前撞去!
这正是邙山鬼叟最厉害的“鬼斧掌”,原来这种掌风,纯走阴寒一途,和一般武功大不相同。
掌势出手,潜生泅旋,击中人身,宛如刀轮滚转,专破真气,伤人内腑,有若鬼神暗施斧斤,使人在不知不觉间负创,即使和他功力相等之人,及时运气反击,也非吃亏不可,鬼叟之名,就是由此得来。
此时鬼影子高忌,满脸妒火,恨不得把毕玉麟立毙掌下,一掌出手,暗下杀着,把他仅仅练成的四成功力,悉数使了出来!
毕玉麟早有准备,暗自运起“鸿钧真气”,护住身子,此时见他一掌劈到,星目中寒芒闪动,喝一声:“来得好!”
双掌一分,使出外公括苍异叟“龙形掌”中一式“神龙抖甲”,迎着鬼影子掌风击出!“毕少侠使不得!”
毕玉麟掌式乍展,忽听鬼仙姑杨萧萧娇喊一声,一双粉白匀红的玉掌,蓦地按在自己肩膀,轻轻推出!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发动,差不多全是同一时候!
鬼仙姑杨萧萧喊声出口,双手用力一推,她原想把毕玉麟从旁推开,那知不推还好,这一推,陡觉从毕玉麟身上,涌出一股无形潜力,直震得她跄踉后退!
同时,只听“蓬”的一声,鬼影子高忌一个瘦长身子,宛如断线风筝一般,腾空震起,往门外飞出!
不!他堪堪摔到门口,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挡,稳住身子,面里背外,在门口站定,脸色苍白,不住的喘息,敢情受伤不轻!
这一下,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但座上的参仙娄老怪、绿袍神君、鸠面神翁和吕兆熊全都瞧得十分清楚,毕玉麟使的只是掌法中极普通的一招“神龙抖甲”,居然把鬼影子高忌震出老远!
其实连毕玉麟自己都大感意外,他自从练习成“鸿钩真气”之后,还没和人动过手,想不到自己只使了一招普通掌法,就会有如此威力。
就在大家惊疑之际,鬼影子高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笑声,说道:
“你们这几个老不死,原来眼睁睁的欣赏着我徒儿出丑!”
话声中,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半截黄麻长衫的瘦长老头,一手按在鬼影子后心,缓缓往厅上走来!
鬼仙姑杨萧萧,一眼瞧到来人,口中喊了声:“师傅!”
娇躯扭动,一阵风似的迎了上去!
厅上,参仙娄老怪和鸠面神翁也同时站起身来,绿袍神君因双腿僵盘,不能站起,连忙拱手笑道:
“哈哈,罗兄也及时赶到了!”
原来这瘦长老头,正是大名鼎鼎的邙山鬼叟,他一张狭长面孔,色带惨白,远远看去,宛如剥去树皮的一段树身,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道:
“兄弟要不及时赶到,我这徒儿那还有命?”说着自顾自从身边取出一个磁瓶,倾了三粒丹丸,塞到鬼影子口中,喝道:
“没出息的东西,快去运功调息。”
鬼影子高忌依言退到一旁,闭目运功。
邙山鬼叟一手拉着鬼仙姑,突然回过头去,朝毕玉麟喝道:
“你这小子,是何人门下?”
鬼仙姑杨萧萧心头一惊,忙道:
“师傅,他……他失手误伤?可不是有心的咯!”
邙山鬼叟瞧了自己徒儿一眼,阴哼道:
“为师都看到了。”
绿袍神君陪笑拱手道:
“罗兄不可介意,这是兄弟一位故友屠龙剑客毕绍德的公子毕玉麟,方才之事,只是两个年轻人一时意气,不想毕贤侄出手不慎,误伤罗兄高足,还望罗兄瞧在兄弟面上,多多原谅。”
一面回头朝毕玉麟道:
“毕贤侄,这位就是邙山罗老前辈,你快去见过。”
毕玉麟曾听万里飘说过“一城三山”中,除了“一城”赤城山主丁百阳,介在正邪之间不说,“三山”三位煞星,公平的说来,也全非正派中人。
其中殷姑姑只是出手稍嫌毒辣,尚无大恶,茅山毒指和邙山鬼叟,却是武林中公认的魔头,生性嗜杀,江湖上人莫不闻名丧胆,谈虎色变。
他心中渐渐起了疑窦,今日在座的全是邪恶之辈,由此推想绿袍神君,也决非江猢白道中人,不知自己父亲,当年怎会和他结为知友?心念疾转,但此时碍着绿袍神君面上,只好走前一步,勉强朝邙山鬼叟作揖道:“晚辈毕玉麟拜见罗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