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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娘!”
接着有一个清越的声音,叱道:
“玲儿你刚学会“紫虚掌”,就敢胆大妄为出手伤人”
小女孩急着道:
“爹,他是坏人咯,前天想偷我们紫芝的那个妖道的徒弟!”
“胡说!”
清越声音严厉的叱着。
接着一个女子声音,温和的道:
“好了,这孩子虽然伤得不轻,还并无大碍,你瞧,玲儿给你吓得快要哭啦!”
清越声音重重哼了一声,道:
“婉儿、玲儿,也太不成话,才学会一点功夫,就到处逞能惹事,这孩子,骨格极佳,身上带着屠龙剑,十九是括苍宗皓的后人!”
说一这里,又喝道:“玲儿,你闯了祸,还不向你娘要一粒‘紫雪丹’,让他服下?”
那美曼的女人声音,笑了笑,缓缓的道:
“原来你是动了收徒之念,唔!真是还生得不错!”
清越声音道:
“这孩子另有遇合,和我无缘。”
女人声音似乎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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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你不想收他为徒,这点伤势,让婉儿点他几处大穴,舒散舒散气血,也就是了,干么要赐他‘紫雪丹’?”
清越声音朗笑道:
“紫雪丹紫府奇珍,固然练制非易,但你总该知道咱们这一门的武功,专克各种气功,玲儿‘紫虚掌’初学乍练,火候不到,伤势并不太重,不过此子真气被克,今后五年,内功就无法精进,他轻轻年纪,身带屠龙剑,只身外出,定然有什么要事,玲儿伤了人家,应该补偿他一些!”
女人声音轻笑道:
“好,算你有理,就便宜了这孩子罢!”
毕玉麟的伤势,其实并不算轻,自从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身子虽然躺在地上,但他自己在感觉上,却好像虚飘飘地不时有拄上飘起的感觉,那两个小女孩爹娘的对话,也只恍恍惚惚的传入耳鼓!
毕玉麟心头还算清楚,他几次想睁开眼来,只是四肢若废,眼皮沉重,一点也由不得自己。突然自己的鼻尖上,似乎被一个尖尖的指头,戮了一下,那个叫做玲儿的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着:“哼!这一掌,没白挨吧?这粒‘紫雪丹’,就胜过你练上一辈子的武功!”
接着有颗滚圆的东西,一下塞进自己口中!敢情那就是“紫雪丹”了,入口就化,一缕清香,顺喉而下,不但胸口闷胀,立时若失,而且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通畅,只觉精神大振,蓦地睁开眼来!不!一下翻身坐起!只见离自己身前不远,站着一对丰神俊朗的中年夫妻。
男的儒生打扮,身穿一袭紫袍,生得长眉秀目,唇红齿白,面如莹玉,潇洒俊逸之中,别有一种淡雅出尘之概!
女的三十不到,蛾眉淡扫,一身紫色衣裙,雍容明艳,仪态端庄!
这两人各自牵着两个小女孩的手,向自己颔首微笑,山风徐业,吹着他们飘忽衣衫,当真像一对神仙眷属!
毕玉麟瞧得微微一怔,暗想这两人准是山中隐逸一流,自己倒不可失礼,心中想着,赶紧站起身子,双拳一抱,正待……
那知道这一瞬之间,等他抬起头来,这对中年夫妻,业已不见,连两个小女孩,也同时不知去向?
毕玉麟当自己眼花,急忙用手背拭了拭眼睛,回头向四周一瞧,山前静悄悄的,根本连草木都没动一下,那有什么人影?
这……毕玉麟一时怔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眼前一切,如梦如幻,分明全是事实!
被那个大女孩婉儿劈面夺去的屠龙剑,不是还斜斜的插在地上?精光耀眼!这就随手拔起屠龙剑,还剑入匣,依然套上布囊。
心中一直思索着方才听到的对话,还记得小女孩那一掌,叫做“紫虚掌”,好像十分厉害,后来塞入自己口中的叫“紫雪丹”,还是什么紫府奇珍!
哦,小女孩玲儿还指着自己鼻子,说什么“一粒紫雪丹,胜过自己练上一辈子武”!
毕玉麟想到这里,果然觉得这一阵工夫,自己精神充沛,和往常不大相同,尤其目光一转,数十丈外细微无遗!心中一喜,不自觉的右手一抬,骄起指头,又使出怪道人那一招指法,猛地向邻近一块山石上点去!
“嘶!”
毕玉麟自己感觉到一缕劲风,突然透指而出,像箭一般往山石上射去!手指距离石面,还有一尺来远,尖锐指风,业已透入山石足有三寸来深!
这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突然会有这般深厚功力?禁不住心头狂喜,但也立时惕然警觉,自己就是为了这一招指法,差点送了小命!
听婉儿、玲儿的口气,说自己是妖道的徒弟,这“妖道”当然是指怪道人了,说他偷她们的什么“紫芝”。
不!怪道人是自己母亲的救命恩人,决不会是什么妖道,可能她们认错了人。
他把剑囊背到背上,抬头望望山腰上迷蒙白云,准备离去!忽然,他想起这是仙都山。
啊!自己从小就听人说山上住着神仙,难道方才这一对中年夫妻,真是神仙不成?
毕玉麟恭恭敬敬的爬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才转身向山前走去。他这一起步,顿时发现自己身子轻了许多,随便一蹿,就蹿了七八丈远,心知这一定是“紫雪丹”的功劳,自己武功,平白高了许多,怀着一头高兴,喜匆匆的上路。
晓行夜宿,第二天中午稍过,已到了金华府。
金华濒婺港北岸,商业发达,人烟稠密,金华火腿,名闻全国。
毕玉麟生长荒僻山区,一旦进入大城市,东张西望,到处是从未见过之物,心下未免生羡,腹中虽觉饥饿,但又不敢跨进气派大的酒楼,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小馆子,进店人座,要了一碗大肉面,和一盘包子,独个儿大吃起来。
这时中午已过,食客稀少,他狼吞虎咽,把一个个包子往口中塞去,正吃得痛快!
忽见从店口走进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少年。那人大约只有十六岁年纪,头上戴了一顶破帽,蓬头垢面,肮脏得瞧不出本来面目,左手挂着一个布袋,正是十足的小叫化!
一个店伙眼看店堂里闯进化子来了,立即身形一拦,叱道:
小叫化给店伙迎面拦住,不由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
“干么呀,你要拦着我?”
店伙挥手道:
“你难道不长眼睛,咱们店门口,挂着你们丐头的牌子,还不给我走?”
(注:江南一带,各大城市中店肆住家,都有当地丐头,按节收钱,并在门口钉上木牌,不准过路乞丐,强索硬讨。)
小叫化不但没被唬住,凶霸的伸手指着店伙鼻尖,哼道:
“狗眼看人低,你当小爷吃不起东西?你们开了店,小爷进来,是瞧得起你们,丐头怎样?他管得着我?”
那店伙差点被小叫化戮到鼻尖,不由勃然大怒,喝道:
“什么,小鬼头,你敢发横?”
口中说着,一拳打去!
小叫化一矮身躲过,闯入店中,气呼呼的在毕玉麟对面一张空桌上坐下,大声道:
“小鬼头,谁是小鬼头?小爷今天非要在你们这里吃喝不可!”
那店伙转过身子,还待赶来。
毕玉麟不知怎的,对这个小叫化极有好感,连忙放下筷子,拦着店伙,摇手道:
“伙计,快别动粗,他要吃什么,算在我帐上好了。”
那店伙瞧瞧毕玉麟,一身土布衫裤,是个乡下才进城来的,勉强笑道:
“小客倌,你不知道咱们城里的规矩……”
小叫化用手一拍桌子,发作道:
“什么屁规矩,你道小爷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只怕你们店里的东西,还不合小爷的口味呢!小爷有的是金子,那要人家请客?”
小叫化口齿伶俐,像炒豆似的说着,一手从布袋中掏出一大把金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这一大把金子,怕有一二十两,换上银子,少说也值得个八百一千,就是满汉全席,也好摆上几桌!
那店伙当当瞧着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不由呆了一呆!
另一个店伙,赶忙做好做歹的把这个店伙劝走,一面拿着碗碟过来,问小叫化要吃些什么?
小叫化神气十足,缓缓收起金子,收入布袋,然后又把布袋搁到桌上,连眼也没瞧店伙一下随口道:
“你吩咐厨下,捡最拿手的菜送来就是!”
店伙问道:
“客倌喝不喝酒?”
小叫化道:
“如果有陈年的绍兴花雕,就替我打两角来?”
店伙见他十分在行,当下就吩咐下去。
毕玉麟想不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化身上,会有这许多金子,而且他又要店伙尽捡好的送来,自己身边一共也只有十来两银子,方才还想替他付帐?一时汕汕的感到不好意思。
小叫化吩咐完之后,忽然回头冲着毕玉麟笑了笑,招呼道:
“萍水相逢,这位兄台倒是个好人,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个伴儿,兄台如不嫌弃,请过来坐好吗?”
毕玉麟见他开口一笑,露出两排晶晶发光的雪白细牙,整整齐齐,与他蓬头垢面的模样,极不相衬。
那小叫化被他怔怔的瞧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的用手抿了抿咀。
毕玉麟觉得这小叫化说话斯文,人家既然招呼,自己不过去,岂不显得小气,这就站起身子,拱手道:
“小可一个人,也正嫌寂寞,只是小可方才已经吃饱了,兄台见招,小可就用茶陪罢!”
说着,端了杯茶,到小叫化桌边坐下。小叫化招呼店伙,添了杯筷,眼珠一转笑道:
“这怎么行?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逢不易,就是吃饱了,再喝杯酒,总可以吧?”
不一会,店伙逐一端上炒鳝背、炒虾腰、清蒸鲈鱼、蟹粉海参、鸡茸排翅、干贝鸡舌羹,一盘盘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小叫化替毕玉麟和自己面前斟好了酒,就举筷笑道:
“小酒馆做出来的东西,不知口味如何,兄台尝尝味几。”
毕玉麟瞧着满桌菜肴,不但从未吃过,简直连叫也叫不出来,依言每样一尝,件件都鲜美可口。
小叫化敢情极为好客,个性也显得豪爽,不住替毕玉麟挟菜劝酒,还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两人边吃边谈,居然谈得十分投契。
毕玉麟自幼在慈母督促之下,不但练武,也读了不少史书,此时见小叫化谈吐隽雅,学识渊博,更是相见恨晚。
小叫化谈锋虽健,但酒量甚浅,吃菜也浅尝则止,只捡清淡的下筷,一会工夫,就说饱了。
小叫化吩咐店伙,把毕玉麟的一起算上,总共是十二两三钱银子,其实毕玉麟那边只不过十几文铜钱而已。
小叫化取出一块金子,还找了二十来两纹银。
付过酒账,小叫化另外又赏了一锭银子,直乐得店伙欢天喜地,连连道谢,先前和小叫化拌咀的那个,却面情尴尬的藉故躲开。
走出酒馆,毕玉麟因辽要上路,不由向小叫化拱手道:
“萍水相逢,不但叨扰了兄台一顿,最难得的还是我们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契,可惜我身有要事,就要上路,不知何日再能把晤?”
小叫化有意无意的望了毕玉麟肩上剑囊一眼,正待说话,听毕玉麟说出要走,不由怔得一怔,脸上露出借别神色,抬起头来,问道:
“兄长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能不能为小弟多留上半天?”
接着又失声笑道:
“我连兄长贵姓大名还没有请教哩!”
毕玉麟说了姓名,一面笑道:“真是的,我也忘了,贤弟你呢?
小叫化道:
“我姓孙,单名一个燕字。”
说毕望着毕玉麟又道:
“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