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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和我都在这阵里了,我是死都不会松手的,你要么解了这阵的机关,要么就同归于尽,你自己选吧。”
潘世昌龇着牙冷笑,脸上的表情几近疯狂:“死?死就死,你死了,萧祁夜就会痛苦,我也算赚了。”
“是,他确实会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痛会慢慢变淡。不管这么说,他还活着,只要人说着,未来就有希望,可是你死了,命没了,荣华富贵也没了,你的一生,便就此走到头了,我不信你真的甘心,真的一点也不遗憾。”同样的她曾对他说过一次,潘世昌是个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之徒,只要自己稍加激将,他心里那份对死亡的恐惧,就会逐渐在他心中蔓延开。
潘世昌额上全是淋漓的冷汗,白染宁说得对,他确实不甘心,他想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不想死,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潘世昌最终还是妥协了。
白染宁冷笑一声,不但没放开他,反而加大手下的力道,见他一根小指骨生生扭断,听着潘世昌的惨叫声,白染宁满意道:“你不知道我本身就是心术不正的小人吗?要不然,我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你不是?你心里在想什么,同为小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骗我放了你,然后你就可以出手把我打晕,是不是?”
虽然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指出了潘世昌心中的计划,不由得脸色一白:“你说吧,你想怎样?”
“告诉我,你在我身上,究竟放了什么?”其他人进来没事,但如果自己出去,一定会触发机关,白染宁猜想,触发机关的导火索一定在自己身上。
潘世昌忽然哑声笑了起来,不知是嘲笑她还是在赞赏她:“聪明,真聪明,你刚才若是和萧祁夜一起离开,这会儿,你们早已被炸成一堆粉末了。”
听了潘世昌的话,白染宁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自己多长了心眼,否则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废话少说,你跟我说,你藏在我身上的机关,到底在哪里?”
“在你腰上。”
白染宁一手制住潘世昌,一手往腰后摸去,“在哪?我什么都没找到?”
“你再找,是一块一寸见方的金属。”
白染宁往腰带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凉冰冰的物体,取下一看,竟是块磁铁。
“这就是机关?”
“还有你脚上的金蚕丝。”
脚?白染宁抬脚,左看右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啊。”用力一扭潘世昌的手臂:“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现在和你拴在一起,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怎么会骗你。”潘世昌疼得龇牙咧嘴,头上滴下豆大的汗。他这已经是第二次栽在白染宁的手里了,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样,就满心的怨恨。
白染宁看不到他脸上仇恨的表情,只专注地在自己脚上寻找所谓的机关。
“金蚕丝被我绑在你的脚腕了,金蚕丝透明无色,坚韧有力,只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的,你用手摸索着找。”潘世昌给出提示。
按照他所说,白染宁伸手在自己脚边来回摸索,蓦地,手心似乎被一根细细的线给勒住,那丝线极有韧性,不管她怎么拉扯都扯不断,除了用匕首砍,没有别的办法。可她一手制着潘世昌,一手固定丝线的位置,根本腾不出手来砍线。正为难,忽地想起什么:“夜,你走了吗?”
原本只是试探着问问,却没想到,耳中竟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在。”
太好了,他竟然没走!
“我已经制服了潘世昌,你快来帮忙。”她声音虽小,但以萧祁夜的耳力,应该可以听到。
萧祁夜被她“气”后,没有留在原地,却也没离开,而是藏身在百丈外的荆棘丛中。
白染宁既然让他相信她,那他就应该给她足够的信任,她一直都是很主见的,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赶他离开。
看来,他选择相信她果然是对的。
他躲在暗处,穷尽耳力,仔细监听这边的动静,白染宁是怎么耍弄潘世昌的,他听得一清二楚,也就只有她能做出这种事来,说的好听,是八面玲珑,心思灵活,说的难听,就是不要脸。
也对,她若是要脸,那就不是白染宁了。
“要我怎么做?”潘世昌在白染宁的压制下,半点都动弹不得,这倒让他惊讶无比。
用下巴指指的自己的脚:“这里有跟看不见的丝线,八成是触发地雷的导索,你帮我砍断它。”
按照白染宁所指的方向,萧祁夜挥刀砍下,只听“铮”的一声,丝线应声而断。
“你们合起来演戏骗我?”潘世昌发觉自己被骗,一双鹰目被熏得赤红。
虽然危机解除,白染宁却依旧不敢有半点分心,双手依旧牢牢扭着潘世昌的双臂:“骗你又怎样?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畜生,骗你都算便宜你了!”只要一想到他用惨绝人寰的手段折磨过莫子卿,白染宁心里那股火就噌噌直往上冒。
“宁儿。”萧祁夜却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同情潘世昌,他只是不愿看到白染宁心怀仇恨。
“我知道了,我不会把他怎样的,你得带这家伙回京城嘛。”白染宁一边说,一边反扭着潘世昌的胳膊朝前走。
跟在后面的萧祁夜,耳中突地听到一声轻微的箭矢破空声,大感不妙:“宁儿,有埋伏,小心!”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不知从哪里射出的羽箭,纷纷朝着白染宁和潘世昌而去。
白染宁大惊,潘世昌这混账东西,竟然还留了一手。
看到她脸上震惊的神色,潘世昌狞笑起来,趁机挣脱她,同时在她小腹上狠狠踹了一脚,算是报之前被她踢裂髌骨之仇。
白染宁被他踢倒在地,眼看就要被射成马蜂窝,突然一道黑影罩了上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全的空间内。
“不要!”她失声惊呼,萧祁夜这样做,无疑等于在自杀。
伸手推他的瞬间,听到“噗噗”两声,没看到鲜血飞溅,却感觉一支到尖利的尖头,穿透了压在身上那人的躯体,直至自己的胸口。
白染宁被这一幕吓得失了神丢了魂,好半天还颤颤巍巍伸手,去抱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夜……你……还活着吗?”
良久没有动静,她有种全身血液都冷透了的感觉。
“夜,夜,你别吓我啊!”焦急的呼喊,隐约带着哭腔。
萧祁夜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她真笨,早就知潘世昌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怎么会言而有信。他骗了她,骗她害死了萧祁夜,害死了她最心爱的人。
“夜,你不要死,我那么爱你,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天我的地,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白染宁手足无措,她根本不敢相信萧祁夜已经死了。
“我死了,你可以改嫁。”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萧祁夜掀开眼皮,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白染宁先是震惊,然后便是无语言表的喜悦,接下来,却是有些懊恼,她竟在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抖了出来,“是,你死了我就能改嫁了,我一口气嫁七个男人,一个星期轮流来睡。”故意气他的话,却说得一点也没底气,声音还跟着颤。
萧祁夜半撑起身子,似笑似恼地斜睨她:“七个?你确定你有那能耐,你连我一个人都应付不了,怎么应付七个?”
“你……你没正经。”都伤成这样了还耍嘴皮子。
轻咳一声,有鲜血从口中滴落,萧祁夜伤的虽重,却有真气护体,一时半刻倒还能撑得住。
“我很正经的,这一箭差点就刺穿我的心脏,我要是死了,你可会真的改嫁?”他先前还是一脸戏谑,待问到最后一句,神情却突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你说呢?”她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改嫁没问题,只要别一次嫁七个。”
“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就一次嫁七个。”
“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白染宁眉头一蹙,眸光闪了闪,忽地从地上坐起,一把抱住萧祁夜:“不想让我嫁七个男人,那你就别死。”
“松……松手!”白染宁抱得太紧,压到了他胸口的箭,萧祁夜疼得“嘶”了一声:“你要谋杀亲夫啊。”
白染宁连忙慌慌张张放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顿了顿:“你是故意的,你抱我抱这么紧,我没被箭射死,反倒要被你勒死了。”
“讨厌死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嘴巴还是这么臭,受了伤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萧祁夜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是极好的,他唇边带着笑,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眷恋不舍:“真好,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失去你。”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白染宁将他的手从脸上取下,倾身去扶他:“别再你侬我侬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潘世昌逃走,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宁儿,你自己一个人走吧。”轻轻挣开手,萧祁夜疲惫地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宁儿,带着我,你走不了多远的,不如你去找白瑞,他既然逃脱了,肯定会带兵来救我们的。”他轻拍着她的手,微笑着为她权衡利弊。
听起来,他的建议确实不错,但白染宁终归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略一细想,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她:“让我走,然后你一个人来面对一切吗?潘世昌为了活命,他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再者,万一他真的联合了桑棣,打算侵犯大燕,你死了,整个天下就乱了,战事一起,饿殍遍野,你以为我还能有好日子吗?桑棣打下大燕,整个天下为他一人独尊,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追到。”说到这里,她忽然平静下来,目光定定看着萧祁夜:“就当是为了我,努力一下,好不好?”
细细一想,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并非那种目光远大的伟人,他只能看到眼前,只要,她暂时平安,以后的事情,他管不了那么多,正想再寻理由劝她离开,却被她眼中明烈如九天骄阳,坚定如蒲苇磐石的神采所震动。
她原本就是这样绝强又固执的女子啊,他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她吗?他又怎能辜负,不论遇到何种困难都积极面对的她。
“好,我们一起走。”
白染宁脸上顿时绽开笑意,“好,我们一起回家。”
“快,到那边去搜!”一个声音,突兀地传入耳膜,萧祁夜心头一紧,下意识牢牢握住白染宁的手,“不好,有人来了!”
白染宁虽听不到,但凭借天生的第六感,也知道事态不妙。
“没时间了。”萧祁夜拔掉胸口的箭,强行催动内力,暂时护住心脉。
“你这是干什么!”把箭拔掉,血就会流得更快。
“他们已经追来了,似乎带着猎狗,我们要跑得更快,才能躲过潘世昌的追击。”萧祁夜拉着他,健步如飞,一边疾跑一边解释。
白染宁虽然没有受伤,但小腹却时不时传来自阵阵绞痛,潘世昌那一脚踢得不轻,她不知道自己的内脏是否受了重创,疼痛一阵强过一阵,蓦地,她感到有股滚烫的液体,从身下流了出来。
不由得大骇,却不敢对萧祁夜说。
潘世昌就追在身后,萧祁夜又受了伤,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