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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住和谷关,白瑞就依然是英雄,若保不住,白瑞就只能与和谷关共存亡。
“那……该如何让是好?”白染宁也慌了,对于行军打仗,她是一窍不通,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我相信白瑞,只要有粮草,他就一定能打个漂亮的胜仗!”桑芸对白瑞,同样信心百倍,真是情人眼里出英雄。
白染宁蹙眉:“可问题是,我们去哪里找粮草?”
桑芸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要先去一趟边关,见白瑞一面。”
“不可以!”白染宁立马反对:“那里是战场,不是将军府,也不是皇宫,不是你可以随意进出的。”
桑芸绝丽的容颜上,绽出一抹傲然的微笑,风姿独立,仿佛一位睥睨天下的女战神:“你别忘了我是谁,我可不是什么孱弱娇气的深闺小姐,我桑芸十二岁就开始上战场了,我骑马打仗的时间,比那些大家闺秀学绣花的时间都长,区区一个和谷关,难不倒我。”
是啊,她倒是忘了,这个桑芸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她豪迈英勇,她嫉恶如仇,她原本就是位睥睨天下、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战神,自己竟然把她与那些娇弱的深闺小姐混为一谈,实在可笑。
“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你比谁都熟悉战场,可我还是要阻止你,打仗不是儿戏,你再厉害,也是个人,不是神【109】。”只要是人,就要有躲不开避不过的危险,就有受伤丧命的可能。
“就算是死,我也不后悔。”桑芸坚定的目光,竟让人无法拒绝:“若我不去,今后想起来,只怕要悔恨一辈子,人生苦短,总是瞻前顾后,便会错过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再想要弥补,只怕为时已晚,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更不想让自己在悔恨中过一辈子,你或许以为我这样做很傻,但我有我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哪怕是死了,我也认了。”
白染宁张了张口,嗫嚅半晌,终是沉沉一叹,妥协道:“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有权利阻止,但你记住,我大哥的心里是有你的,为了他,为了我们所有人,一定要保重,要活着回来,好不好?”
“你放心吧。”桑芸豪迈地一拍她肩膀:“我桑芸战无不克,这一回,幸运女神依旧站在我这边。”
白染宁想回她一个同样豪迈的笑,可嘴角僵硬,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看来,去庙里上柱香比较妥当。”
桑芸不以为意,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对于死亡,已经看得很淡了,打仗哪有不会死人的,她嘴上虽然说自己很幸运,但心里却明白,此去和谷关,她很有可能会再也回不来,不过她不怕,为了白瑞,为了自己心中的愿望,为了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她什么都不怕。
送桑芸离开后,白染宁一直忧心忡忡,魂不守舍,连柳四娘跟她说了什么,也一句没听到,满脑子都是桑芸之前说过的话。
——人生苦短,总是瞻前顾后,便会错过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再想要弥补,只怕为时已晚,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更不想让自己在悔恨中过一辈子,你或许以为我这样做很傻,但我有我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哪怕是死了,我也认了。
是啊,人生苦短,这也怕那也怕,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等终于想通,人生也已走到尽头,为什么不趁着还有时间,还有精力,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通通做了,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做过,就不会后悔【109】。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只要蝴蝶曾在沧海上飞过,就已足够,结果,永远没有过程重要。
对,只要曾经飞过,就已足够。
她还怕什么,在乎什么?哪怕那个人不再爱她,哪怕他心里从来没有自己,只要曾经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四娘,我要去见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的激昂盖过了脚上疼痛。
柳四娘正与她探讨桑芸对白瑞的感情,顺便继续为她和慕容沙华做媒,见她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句,吓得从椅子上跌下去,“你要吓死人啊,老娘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
白染宁根本没空理他,快步走到榻边,翻出几件衣裳,还有一些银锭:“从这里快马加鞭赶往京城,需要多长时间。”
柳四娘揉着屁股站起身:“你终于想通要去京城看教主了?”
白染宁没有反驳也不承认,只问:“三天够不够?”
“应该差不多吧。”三天时间,必须不眠不休,这等毅力,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好,我知道了。”
“喂,你真要去啊?”
“是啊,不真要去还假要去。”桑芸的话,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那我跟你一起去。”柳四娘也很想见一见慕容沙华,虽然皇帝没有杀他,但有没有软禁那就不得而知了【109】。
白染宁婉言推拒:“我去京城,不是去见慕容沙华的,你跟我去算怎么回事?”
“什么?你不是去见教主的?”柳四娘柳眉倒竖,插腰斥道:“你不是去见教主的,那你是去见谁?哦,我明白了,你要去见狗皇帝,对不对?你这不存心让教主伤心嘛,枉教主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
又来了,白染宁对柳四娘的魔音穿耳实在招架不住,求饶道:“好四娘,你就饶了我吧,慕容在我心里,是最最重要的知己,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谁都比不上,但我对他,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他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心甘情愿,但谈婚论嫁,那就免谈,你如果真为他好,就别再提这档子事了,你让我为难,也让他难堪。”一口气说完,白染宁忽又想起什么,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还有,你私下里怎么称呼皇上都无所谓,但在我面前,不许再叫他狗皇帝。”萧祁夜是她的亲亲好相公嘛,怎么能被人骂做狗呢。
柳四娘眼睛瞪得圆圆的,抬手指着她,哆嗦了两下子,便又收了回去:“好好好,你有理,老娘说不过你,不说了!”
白染宁“噗”地笑了:“四娘,别气嘛,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看你的,你呢,要么好好待在这里,要么就回往生教,你来救我,我感激得要死,我说过要报答你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哼,你的话没几句可信。”柳四娘扭头转向一边。
白染宁撒娇:“好四娘,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带京城的特产回来看你。”
柳四娘眼神一亮,“真的?”
“当然。”哈哈,看似冷酷毒辣的柳四娘,其实最好哄了,跟个孩子似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些好东西让我随身带着,譬如说……赤炎丹。”
“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打老娘的主意【109】。”
“给我一些嘛,你看,我的脚还没完全恢复,万一路上发作,岂不是糟糕?”赤炎丹很珍贵,炼制一颗非常困难,但白染宁现在迫切需要,只能厚着脸皮向柳四娘索要。
“拿去吧。”柳四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得凶,可扔给白染宁的玉瓶里,竟装了足足十颗赤炎丹。哇,这一颗丹药,可比金锭还贵重呢。
“谢谢四娘!”吧唧一口,在四娘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白染宁拎起包袱,旋风一般刮出了房间。
柳四娘眼一翻,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气得娇颜通红:“你个死丫头,想恶心死老娘是不!”
已经骑在马背上的白染宁,蓦地听到了柳四娘的一声怒吼,一个激灵,连忙扬鞭催马,窜了出去。
五天后,白染宁才姗姗到达京城。
除了睡觉她一直都在赶路,最终却还是比预期晚了两日,这柳四娘说的三天行程,是超人的速度吧,看来,柳四娘的话也同样不可信啊。
此番来京,京中景象倍感萧条,不知是不是因为襄阳王的缘故,连最热闹的主街,都变得人烟凋零,只有几个零星的行人在匆匆赶路,街边的小贩也不知去向,街道上大部分的店面都关着门,好好的京都,怎的变成这番景象了?
街上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京城的萧条竟是因为萧祁夜的病重。
多日前,就在襄阳王发难的那一天,萧祁夜突然病倒,太医连番会诊,都没有找出能使皇帝康复的良策,在皇帝重病期间,京内停止一切欢庆的娱乐活动,禁歌舞丝竹,禁嫁娶酒宴,于是,上京就变成了白染宁现在看到的这番模样。
萧祁夜重病?
她上回离开时,他虽眼睛看不见,但身体还算康健,怎么没多久就突发重病了呢?他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不是?
气死她了【109】!
——
“白瑞被困和谷关已有十日,粮草不济,和谷关是守是弃,你如何看?”病中的萧祁夜,仍不忘批阅奏折,阅览战报。
慕容沙华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奏报,拧眉道:“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好好休息,还看着什么战报!”
萧祁夜强撑起身子,对他伸手:“这是我的责任,你还给我。”
慕容沙华冷着脸,扬手将战报扔到窗外:“看了也是白看,不如好好静养。”
“给我。”萧祁夜固执地伸着手,重复同一句话。
慕容沙华不理他,心里却憋了好大一口气。
“算了,你不给我,我自己去拿。”说着,便要下地。
慕容沙华简直要气得发疯,疾步上前,将他按回床榻:“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
“有你在,我相信,我还能活些时日。”
“所以,你就打算糟蹋自己的身子?”慕容沙华看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百般滋味浮上心头,他曾以为,看到萧祁夜生不如死的样子,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事情,但如今才明白,他对他穷追不舍,无数次进宫刺杀他,只是因为,他放心不下自己这个亲弟弟。
从前的萧祁夜,似正午的骄阳炽烈耀眼,而如今,却似即将落山的夕阳,只剩微弱的光芒,随时都有可能熄灭【109】。
“哥,我早已经立好遗诏,这大燕的江山有你,我很放心。”枯瘦惨白的手,盖在慕容沙华的手背上,那一向高高在上的凌厉目光,此刻变得如此安详。
慕容沙华蓦地抽回手,失控地喃喃:“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只要一看到萧祁夜现在的眼神,他就会有种即将失去他的错觉。
母妃已经去了,他只剩这唯一的兄弟了,多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似乎幻化为无数虚无的烟尘,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满心满眼的恐惧。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选择与他为敌。
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一切已成定局,他要如何是好?
“哥,求你了,帮我。”萧祁夜坐直身体,淡然无光的眼,蓦然大亮,“再帮我一次,这个时候,我不能看不见!”
“我不会帮你。”之前就是因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以银针渡穴的方式让他暂时重获光明,才使得他病情加重,如果再用一次,他必死无疑。
“求你了,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你,哥!”萧祁夜难得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人,可慕容沙华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卑微,只有坚定绝烈的震撼。
他知道,如果自己帮了他,便等于亲手了结他的性命,但若是不帮,那对他而言,是一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萧祁夜,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果她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该是如何的痛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