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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弥勒教方面,西川行营攻克荣县,严重威胁到弥勒教的盐井之利。
富荣盐场在东川盐利中占据相当重要的份额,如果让西川完全夺取富顺、荣县之间的盐场,对弥勒教来说,是个较大的打击,而且泸州也将失却屏护,直接暴露在西川兵锋的威胁下。
东川弥勒教方面要夺回这个大盐场的全部控制权的必要和迫切都是显而易见的。
弥勒香军气势汹汹兼程急进增援,就是要将西川之军驱逐或消灭在荣县!
增援未到,弥勒教的斥候哨探,已经秘密深入,打探西川动静,展开一场激烈而鲜有人知的哨探争夺战。
增援的弥勒香军主要从泸州出发,兵分两路,兼程增援:水路,弥勒香军十元帅之一的蔡伯贯率领四万香军水师,逆水而上,沿大江西进,堵住西川军水路进军的路线;陆路,十元帅中的郭菩萨和王金刚奴率领步骑六万,正面进逼荣县,欲与西川军决战!
只是,公孙龙深沟高垒,严饬守备,避免与弥勒香军大决战,西川行营主力屯兵于营垒之后,机动出击,小战即退。
这样一来,战事便僵持了下来,弥勒香军固然不易撼动西川方面的阵脚,西川方面也一时难以攻拔弥勒教重兵集结的防线,两军因而对峙于富荣盐场一带。
西川行营作为新近整编不久的精兵集团,虽然将士都是原四川官军中的精壮,相当多的将官士兵具有与流民军、弥勒香军交锋的实战经验,但是因重新大整编,行营组建时间总还是太短,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情形,在所多有,军伍磨合之间自不免有许多生涩之处,运转并不十分顺畅。这虽然要比完全由未经操练,也无实战经验的新兵所组成的军伍来得强,却也并非马上就可以投入应付激烈的战事,在没有真正把整个行营上上下下捏合在一起,形成坚强的战斗核心之前,即便将士都有实战经验,也是无限接近于‘乌合之众’的军伍,战力有限。
有鉴于此,在雷瑾专门借调给西川行营的那一批谋士军吏建议下,沉稳持重的公孙龙硬是顶住弥勒教‘诱敌深入’一类把戏的外部诱惑,以及行营将士急切求战的内在压力,明智地采取守固方略,只利用连续的小规模出击和作战间隙整训来整合理顺整个行营军伍,同时也借机在行营中推行‘锐士’之制——
据公孙龙的了解,在河陇,除了文官武官各有品级勋阶,并有各自专门的文官武官学院之外,目前还有一种托古改制的‘士子’制度正在推行,譬如什么‘吏士’、‘工匠士’、‘农士’、‘畜牧士’、‘大商’等,也都各自有各自的学校,彻底打破了‘士子’这一称号长期被儒家读书人垄断的格局,其中幕府军伍中就是所谓‘锐士’之制,在河陇的幕府军团中,除了各级武官军吏,低级军吏和士兵中的‘锐士’也已经逐渐成为军伍中坚之一。
战国之世,秦能扫灭六国,得奖励耕战行二十等军功授爵之力甚大,秦军中靠军功获得各级爵位者便称为‘锐士’,是军伍之中坚。当时齐国精于技击之术的武士甲于天下,但临阵却难敌魏国之‘武卒’,训练严酷敢打硬仗威名赫赫的魏国‘武卒’若是遇上秦国虎狼一般的‘锐士’则又大不如也。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秦王靠的便是秦军之武官锐士冲锋陷阵、浴血力战,凭借强大的武力统一华夏,遂有中国。
后世历代,虽然对军功授爵之制有所沿袭,但是二十等军功爵制原有的激励奋发意味多已淡漠,只剩下酬庸赏赐之举了。
西北幕府的‘锐士’之制其实与战国之世秦军按军功授爵的‘锐士’差别甚大,幕府军团的‘锐士’借用了这个‘锐士’名号,但与幕府武官阶品之制又大不相同,两者晋级显然各不相干,各不衔接,自成一体,显而易见参考了近世以来官、吏殊途的现实。
比如幕府军团的‘锐士’虽然也可以转为武官,但就要依循另外的途径,譬如进武官学院深造,即可转而从武官体系按武官阶品晋升了,两者间区别较严格,且都是军职,与文职官、吏亦相区隔,不象秦国‘锐士’是依军功爵一级级向上晋升,军中官、吏互相衔接,区别不是十分严格,从较低的‘士’逐级升到最高吏职,再升便是官职了。
这应该是让低级军吏和一般兵卒中的中坚猛锐人物尽可能地脱颖而出的一种设计。这种‘锐士’之制,作为一种荣誉,但更主要是作为一种将军功与士兵能否获得财富、荣誉、提升阶品地位等切身利益密切挂钩的一种设计,军功就是换取地位和财富的有效途径。在公孙龙看来,这明显具有激励奋发的作用,能大大提高军伍士气和战斗力。
公孙龙近年没有少看幕府印书馆印刷的一些西洋书卷,尤其那署名为‘泉州高阳’通译著述的西洋书籍中,说在遥远的欧罗巴,有一个叫法朗思国的军队,也实行一种近似的‘军士’制度,以之作为军官制度的补充。(注:15世纪的法国出现最早的军队士官制度,不过中文‘士官’一词却来源于对日语的再翻译)
这在别人看来只当是天方夜谭的异域奇闻,公孙龙细细读来,却以为多半属实,那高阳的记述相当详实,若是纯属虚构编造,断乎不能以华夏之事理侧面求证之,譬如这‘锐士’之制,即便与异域之制相较,其间也有若干曲折相通,若合符节之处,选锋择锐是一样的道理。在公孙龙看来,此中无它,不管什么地方的战争,只要是战争,即便外在形式上看起来是差别多么大,也自有其殊途同归相通类似的一面,万流归宗,万法同源尔,。
公孙龙以这种独特的‘相较相权’思路两相比较,信心十足地认定西北幕府拟订的‘锐士’之制蕴含的巨大威力甚至要远远超过秦之锐士,所以他借助于连续的小规模战斗和作战间隙练兵的机会,大力的推行‘锐士’制度,期望尽早将西川行营的将士兵卒捏合成形,能够融洽而顺畅地将这西川行营的整体战斗力提升和发挥到极致。
因而在这一段时间内,西川行营因战功而获得赏功晋级的武官、军吏、士兵,已经逐渐整合成为西川行营的战斗核心,毕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军伍,只要举措合宜,上下磨合并不需要太久。
能把公孙堡这么一个武林大派,治理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差点本事都是不行,公孙龙自己原本就相当有统驭能力,否则雷瑾也不会力排众议任命他为西川行营的提督了,雷瑾可不是正看中了他的沉稳持重和行事周密嘛。
再者,因了这一段时间的频繁战斗,公孙龙对军务已经相当之娴熟,因而也有信心统辖西川行营应付相对比较激烈的战事了。
正当公孙龙欲图有所作为之时,成都传来的消息却颇是让他有些儿不解。
一是火凤军团要还师河陇,据说暂编军团也要抽调走若干兵力;
二是雷瑾返回武威。
雷瑾返回武威公孙龙还觉得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巴蜀军政都各有专人总负其责,即使雷瑾亲自督战也不过如此,但是把火凤军团调离巴蜀的决定,总让他心里感觉不甚踏实。
康巴人的军团固然可以随时增援成都,但多是步兵,总有点缓不及急的感觉。
火凤军团如果调回河西,又没有其他军团换防的话,成都附近比较有战斗力的就只有阿顾临时统辖的暂编军团了,暂编军团虽然战力强悍,但眼下西川的精锐一在北,一在南,集结在外,成都府城岂不显得有些空虚?何况还要从暂编军团再抽走一部分兵力,岂不更加薄弱?
若是弥勒香军以奇兵奔袭,成都府城固然可以依赖坚固城防,欺弥勒教在攻坚方面战力比较薄弱而保得安然无恙,只是其他城池多半是战力偏弱的守备军团士兵守御,能否坚守尚在两可之间,会不会造成人心的骚动?
这一来,对于狄黑,尤其是南线公孙龙的压力就相对比较大了。
一些小的袭扰可以不管,但如果弥勒教的一部偏师得以袭掠成都四郊的话,他公孙龙的面子可就全丢光了。
有点想不通其中关节,公孙龙只好多派斥候暗哨,建立严密的了望烽火和传报系统,同时加强机动出击,以积极的攻势牵制敌军。
现在的西川行营,在经过这一阵子的磨合之后,上下都比较协调了,攻守进退指挥顺畅,自然是改变作战方略的时候,此前以守御为主,逐步前推蚕食的方略需要作些调整了。
大战来临之前,双方对峙了好一阵子的富荣盐场地区反而特别平静。
在南线,公孙龙的首要任务就是攻占富荣盐场,进攻泸州并争取攻克之。
这两处都是弥勒教必救所在,西川的进攻必定可以吸引大半弥勒教兵力来援,达到调动牵制敌军的目的。
也确实如战前所料,西川行营攻克荣县,威胁到泸州外围屏障的安全,弥勒教即刻作出激烈反应,发兵十万,火速增援,西川方面的守固避战策略,使得双方出现奇怪的僵持对峙情形。
这一点其实对西川是有利的,因为仅仅是双方的重兵对峙,已经迫使富荣盐场的大部分盐井停工,对于依赖盐利甚重的弥勒教而言,自然希望尽速结束在富荣盐场地区的战事,尽快恢复盐井生产。
因而战与不战的主动,目前很大程度上还在西川掌握中,除非弥勒教能够有效突破封锁,发动对西川腹地的较大攻势,严重威胁西川后方。
暮色四合。
军灯高挑,刁斗声声,正是全军轮流饱餐的时候。
在许多低级军吏和一般士兵饱餐军食之后,中军的将官军吏们目下也有一多半在开始享用晚间丰盛的肉食了。
军中将士阶品各不相同,武职官吏和一般士兵有着严格的阶品等级,譬如体现在定量供应的军食上,就意味着不同的阶品甚至每顿饭食都是不一样的,将官军吏各依阶品享用肉食,普通士兵吃肉则受到严格限制。
中军大帐不轮值的一些将官军吏也聚在大帐一角端坐进餐,公孙龙案头几个大瓷碗,分盛肉菜,一个盛着一整只热气蒸腾汤汁鲜亮的炖羊腿,一个盛着清炖鱼,素菜便是无名野菜、生拌萝卜等。另有小碗,分盛红亮的米醋、黄亮的蒜泥、黑亮的酱料、洁净的盐水,加上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饭。其他将官军吏或肉或鱼,酱料盐水各各有差,亦不赘述,军行简略,如此饭食,也只有驻留一地较长时间才能供应,若是机动作战,将士吃干粮的时候多,饭食区别就多半只是表现在量上了。
正吃得差不多时,警报突传——弥勒香军偷袭犍为,激战正酣!
“哐啷!”一声大响,一个军吏的饭碗掉在菜碗中,汤汁为之四溅。
公孙龙眼中精芒一闪,狠狠瞪了那军吏一眼,犍为距离嘉定州已不远,亦是西川行营众多的粮储重地之一,犍为若失,弥勒香军必然长驱直入,将对后方粮秣的根本重地嘉定州构成致命威胁,也难怪那军吏要闻之失色了。
那张皇失措的军吏羞愧的低下了头,公孙龙也不多说,放下碗筷,马上了解军情。
原来那弥勒香军的元帅蔡伯贯所领四万水军被阻遏于宜宾以东江面,难以推进。
郭伯贯也是敏捷之人,立即命其副将领一万五千人舍船登陆,兼程疾行,从大江南岸的山岭中秘密开往嘉定州,意图出其不意突袭西川行营的后方。
几天几夜之后,偃旗息鼓的弥勒香军横穿大江南岸的山林,在月黑风高之夜,突然出现在犍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