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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会方面,由于其先天上的优势——寺院道观的数目遍布整个帝国,在接到落日庵听梵大师的紧急传讯之后,能够迅速地就近从许多寺院道观中抽调佛、道两脉的各派高手入山,见机行事;
而宣大山西总督衙门所属的边军哨探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边军衙署,锦衣府、鹰扬左卫、鹰扬右卫的皇家密探,隶属于帝国‘外朝’——内阁六部科道的刺史部、兵部提塘处、后军兵马都督府枢密提调所,都纷纷派员深入山区活动。
另外,则有不少天不收地不养的江湖猎食者也闻腥而来,翼望能在这混乱的情势中掠取一点好处,一贯在刀尖上混口食,这些人谁也不怕,真正的无牵无挂,赤条条敢把天来捅破。
这朝野各方的人马齐集太行山区,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因此太行山区就象是一口热油锅里突然倒入了一瓢冷水,爆开了花,热闹得很,彼此的流血小冲突也是此起彼伏,雷瑾这次的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搅动得各方不得安宁,都是稀里糊涂,蜂拥入山。
人烟稀少的深山,暗流汹涌,弥勒教在各方力量的夹缝之中活动,处境委实有些不妙。
积雪嘎吱作响,雷瑾一行出现在雪谷的谷口。
山谷两边山脊上的松树林枝条被积雪压得垂垂欲坠,强烈的雪光刺目,幸好每人都在眼睛上蒙了黑纱眼罩,不致于因而影响活动。
雷瑾等人已经稍稍疏开队形,以松散而可以相互照应的阵形逐渐向前深入。
这一次由于主要是小股人马的快速集结长途奔袭,需要保持较高的隐秘,也就没有办法带上训练良好,专用于搜索的军犬,只能靠人力追踪,自然是要辛苦得多,而且象雷瑾等人的快速推进,军犬在崎岖山岭的雪地中也未必跟得上,否则有军犬的辅助,追踪应该会轻松一些。
雷瑾一行追寻着冯烛幽的秘记,按秘记所指方向,翻山越岭,而眼前这一个雪谷,就是发现的最新秘记所指引的地方。
这个雪谷的地形有些险恶,若有伏兵,雷瑾他们十几个人冒然入谷,若是被敌方包围在谷中,那绝对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以谨慎的态度审视着眼前的雪谷,雷瑾正要下令对几个可能有埋伏的地方搜索一下,远远的从谷地的另一个出口传来一声短促的叱喝,一声沉闷的怒吼。
“走!”
雷瑾瞬间人化狂风急急向前抢去,两个手持弓箭在后压阵的护卫,显然不太甘心未经搜索就向雪谷中冒然深入,嗖嗖两声,各自凭经验向敌人可能藏身的地方毫无任何预兆地放了一箭,又顺手扔出两个燃烧火球,也来不及察看效果如何,就加速向前追去。
就在两个护卫身形消失的瞬间,雪堆里滚出几个狼狈不堪的人来,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身上的火苗,一股皮毛的焦臭迅速被寒风刮走。
“妈的,胡老四死得真不值,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一支冷箭追魂了帐。”
“铁熊也被一箭穿了一条腿,虽然死不了,这天寒地冻的不死也去半条命了,那箭镞上淬的剧毒也够他娘的龟儿消受了。”
“呆会好好杀个够本,那里面好象有几个母货……”
“你娘的,尽想好事,等下有命回来,不少胳膊断腿的话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那几个母货,看着就是有毒还有刺的主儿,俺倒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生受。没的让人生阉了你,呵呵。”
“去你的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欠揍是不?嘴欠还是咋的?”
……
宛如旋风般沿着雪谷向前狂飙,山脊上的松林中时不时有树梢的积雪簌簌洒落,腾起一线雪雾,甚至还惊起几只笨拙的松鸡慌慌张张地扑腾下落,松鼠吱吱地奔逃。
“向前包抄,快!”雷瑾暴喝一声,身形如魅,乍现乍隐,刹那间冲出,身后诸人紧跟在后。
呼轰!
狂风过境,雪花飞舞。
显然在谷地中奔行绝对要比在松林间奔逃追逐要快得多,雷瑾等迅速冲出谷地,包抄到了前面。
太行山区山高谷深,林木茂密,冲出这个峡谷,呈现在雷瑾面前的是一条积雪封冻的小溪蜿蜒向前绕到山后,这边靠近峡谷出口的草坡一面积雪不多,小溪对面不远就是茂密的山林,春夏时候,这里应该是附近许多山林鸟兽饮水憩息的地方,溪畔丘坡也足足有十几二十几亩,能够容下不少兽类憩息。
望着坡顶山脊上那一线雪雾蜿蜒向前伸来,逐渐接近峡谷出口,雷瑾引吭长啸,雄浑的音浪绵绵不尽,震得山岭树梢的积雪簌簌崩落,到处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声短促的清啸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转瞬间,松林的尽头冲出一个长发披垂的女子,宛如一头竭尽全力想逃出猛兽爪牙的母鹿——正是“佛母”冯烛幽。
不过,后面紧紧追出十几个男女黑袍法师,寒光闪亮的刀剑映衬着雪光,森寒凌厉,纵跃如飞,眼看便要追及。
冯烛幽虽然披头散发,但依旧明艳照人,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斗篷,腾挪飞奔之间,胸腹长腿,妙态毕陈,内里竟然不着一缕。
“该死!”雷瑾握紧了刀柄。
一个从后追击的黑袍法师突然借下堕之势腾空而起,犹如苍鹰扑兔般凶猛下搏,潜力如山,剑化虚芒,尖锐的破风锐啸甚至在山坡下列阵等候的雷瑾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倏然之间,冯烛幽身上所披的斗篷如同一片铁板旋飞,在身无片缕一无遮掩的‘佛母’手中,瞬间束布成棍,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鸣响,朝天一抡,棍影颤摇,矫矫如龙,翻腾迎击,冯烛幽这‘佛母’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手束布成棍的凶狠反击,一般高手绝对经受不起,实力不容轻侮。
这一刹那,山坡下的人们这才发现冯烛幽的双腕上还套着一截银光闪闪的锁链,显然这样动手冯烛幽吃亏吃定了。
剑棍交击,闷雷隆隆,那件用以蔽体的斗篷片片崩碎,化作满天蝴蝶飞,冯烛幽向下扑跌翻滚,黑袍法师则向上飞腾。
弓弦狂鸣,眨眼间狼牙啸空,两张强弓射出了三十支箭,每一支箭都取位刁钻狠辣,完全封死了那些黑袍法师的腾挪追击路线。
空中那飞腾搏击的黑袍法师怪叫一声,长剑嗤嗤,身形不降反升,如同一头灵活的苍鹰在箭雨中游走,或避或毁,在刹那间逃过了好几支箭的攒射,然而超等神射手的第一波快箭哪里是那么容易闪避的?
避无可避,也只有硬挨,那黑袍法师果然也是了得,身形一动之间,硬是以肉厚的臀部一侧硬接。
惨哼声中,那黑袍法师如折翅的鸟儿翻坠在雪坡上,哼哼唧唧,却是一时痛得无法起身,这一箭力道过于凶厉,绝不是好消受的。
兔起鹘落,这时冯烛幽在雪坡上翻滚而下,刚刚掌握了身体的平衡,象一头白鹿从雪坡上纵跃下来,那一身的雪玉般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灰浅红,惊心动魄的魅艳凄美。
口角的血迹未干,秀媚娇美的五官似乎有些变形,却有股楚楚可怜的娇婉清润,还有股我见犹怜的纤弱柔媚,令人疑惑如此柔弱婉媚的女人怎么会有人下得了手去伤害一丝一毫?
赤裸的身子纤细温润,晶莹的白雪与之相比亦是大为逊色,那是怎样的一种明艳婉媚?
长发随风高高扬起,丰腴修长光滑白嫩的玉腿在腾跃间放射出致命的诱惑;
丰盈上翘的椒乳跳荡起伏,因寒冷而挺拔的丹红乳珠仿佛是雪地里冲寒而开挑衅严寒的红梅两枝;
平坦如丘的小腹与纤细浑圆的小腰之间一帘幽秘……
红者艳丽,白者温润,黑者幽邃,天地在那一瞬间似乎也消隐不见,只剩下了这红,这白,这黑!
这一幕雪中的亡命裸奔,虽然是如此的短暂,犹如白驹过隙,只是刹那瞬间,然而却成永恒,或许能在今日生还的人,永生也不会忘记这一刹那的惊艳,极致的裸媚无双,惊心动魄!
冯烛幽仅仅几个轻灵的纵跃,便冲到了雷瑾的怀里。
雷瑾的斗篷一张,将冯烛幽完全裹没。
雷瑾低头凝望,只见粉颈白腻,宛若凝脂,面色却是苍白如雪,身子还在瑟瑟发抖,有如寒风中摇曳的花蕊,叫人怜爱。
斗篷下,冯烛幽抱住雷瑾,凉凉的身躯,柔软但是有点僵硬,这是雷瑾所熟悉的身子。冯烛幽拥抱着雷瑾,抚mo着他宽厚的背脊,虽然是隔着羔皮袄,冯烛幽的手指滑过之处仍然会使雷瑾感到一阵阵的波动。
雷瑾伸出一只胳膊紧紧搂抱着冯烛幽,拥之在怀,两人的身子互相缠绕着,雷瑾似要通过这样的紧紧相拥给她以足够的温暖,以抚慰她所受的苦难。
然而就在瞬间,就在冯烛幽感觉灵魂在一寸寸升华的时候,急速坠落!
雷瑾温柔地拥她在怀,甚至腾出手轻轻地拂开冯烛幽脸上潮湿散乱的发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欺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回去,本侯再好好收拾你!”
冯烛幽浑身一震,继而发僵发软,她在刹那间就明白过来,雷瑾再一次的以‘金针锁脉制经术’完全的控制了她的身体。
斗篷下的手解开了冯烛幽手腕上的银色链子,低沉犹如蚁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样的链子一点都不适合你。这么滑腻雪白的玉腕应该戴上一个玉镯子。”雷瑾话锋突然一转,“这条链子里不知道是淬了剧毒还是烈性的麻痹药?”
“你怎么会知道的?”冯烛幽身子僵硬,发出的声音实在小得可怜,大概只有雷瑾离她这么近才能够听清楚。
“你看,还是藏不住事吧?本侯略施诈术,马上就诈出实情了。”
“你——!”冯烛幽这下气得够呛,但是又能说什么呢。
“想知道哪里露了破绽?这个,当然会说给你听的。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杀!”
猩红的鲜血在雪地上盛开出璀璨的红花,弯刀寒芒倏隐倏现,只是寒芒闪动之间,厚背薄刃的刀口上便带着血猩艳赤的血花,在雪地上抛洒出朵朵鲜艳的红梅。
从峡谷中,从溪流对面的密林里,从坡顶的松林里,涌出许多头戴皮风帽,身穿羔皮祆、羊毛毡裤、带毛牛膀靴,手中刀盾斧锤,竟然以军伍的鸳鸯阵形呐喊着围杀过来。
雷瑾轻轻一抖,斗篷把冯烛幽裹了个结结实实,顺手递到尼净渊的手里。
雷瑾冷然注视着这些潮水般涌来的弥勒教徒,双目中冷电四射,犹如刀刃,阴森残忍的嗜血杀气翻涌,慑人心魄。
“杀!”
剑气山涌,刀光破空。
雷瑾这十几个人以狂野凶悍的气势突入敌群,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可怕的嗜血光芒,令人战栗。
美丽无双的道姑、慈悲为怀的尼姑这时候也变身为凶神恶煞,杀人如同砍瓜切菜,阴森冷酷,冷厉无情,杀人绝不手软。
血腥满地,尸骸遍野。
雷瑾与阿蛮组成的攻击箭头,一刀一剑比天雷电火更加可怕,剑刀交错,如雷霆万钧,声势凶猛悍烈,刀光如霹雳,剑影如幻电,刀光剑影一到便是头断腰折,血肉横飞。
而除了雷瑾、阿蛮,其他人同样也是攻坚破锐,摧枯拉朽,一时之间,竟然凭着凶猛的杀伐把敌群阵形搅乱,与人多势众的弥勒教徒战得不相上下,甚至在场面上还占着一点上风。
蓦然——
呜呜号角声中,弓弦鸣响,一片黑云飞到头顶之上,竟然是霎时间,密集的箭雨临头,凄厉的箭啸,如同狂风恶号,又如虎啸猿蹄。
如此箭雨,如之奈何?
瞬间便已经是绝境!
第五章 苦战幸生 雪地宿营对婵娟
乌云压顶,箭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