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世事多变幻,从来不由人,雷瑾也不是没有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地觉悟,然而尽其在我,但求无愧于心。 就算一场忙忙碌碌机关算尽之后,仍不能阻止事态发展,那也无可奈何,努力过,争斗过,挣扎过,这时也只能怨帝国气数已尽,西北时运如此了。
而被掳走的朱粉楼秘谍。 水云楼谢家外孙女,扬州水家的小姐和雷瑾最关心的筱玉儿,却是横生的枝节,其中最为牵动雷瑾心思的是那位女谍和仅仅三四岁的筱玉儿,一是公义,一是私情。 都不能随意舍弃不顾。
在这后面,到达隐藏着什么?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势力?有哪些势力牵涉在其中?这些,雷瑾都暂时还不清楚,谍探线报还未能从蛛丝马迹中追查到深处的源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几件掳掠事件绝非普通地绑架勒索,至今都未有人索要赎金,可见意不在勒索金银。
搜罗而来的线报,繁杂纷乱,需要擅长于综合分析谍报的事务官费尽心思。 在乱七八糟。 完全没有头绪的谍报中寻找出有用的线索以供追查。
那些在斥候学院、间谍学院专事综合分析谍报的事务官确实厉害,他们从纷乱地谍报中找出了不少线索。 使追查速度变得快了许多,但离追查到真正的源头还远。
策划和下手掳掠的人,显然江湖经验丰富。 无论是雷瑾的人,还是水云楼谢家,又或者其他大姓,之所以未能很快地寻找到正确的线索,就是因为下手掳掠之人,行事老辣,滴水不漏,事先就预想到各种可能,将可能追寻到他们踪迹的线索一一抹杀或者改变,这些或明或暗半真半假的线索起了很大的误导作用,诱导追查之人误入歧途,所以追查到的结果自然是一塌糊涂了。
那些线报都不完整,分析谍报的事务官无从知晓其中最为关键地部分,不完整而且真假混杂地线报,甄别起来相当困难,费了很大气力才有可能从那些线报中找出真实的原本,并恢复原貌。 经过这么久之后,重新整理地线报这才开始变得一目了然。
狼骑团已经失踪很长一段时间了,根本追查不到他们的线索。 目前唯一的线索指向了留在中原的那一支白衣军,已经确定他们与女谍的失踪有所牵连,但这很不合情理。
这是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的——白衣军有什么理由掳掠朱粉楼女谍?仅仅因为她与南直隶总督衙门的总兵镇抚使‘神荼’王若冰同行一路?再说,就算是白衣军掳走了朱粉楼女谍,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分别掳走其他几个人呢?
而掳走水云楼谢家外孙女,扬州水家的小姐和雷瑾最关心的筱玉儿的是什么势力,线报却几乎等于是空白,现在搜罗到的线报都不能明确谁是幕后的指使者。
雷瑾手下那些事务官却对这种扑朔迷离的情势非常感兴趣,非常投入的对每一条发现的线索不厌其烦的比对,其非同寻常的热忱简直可以称为疯狂,对他们来说,也许不能够挖掘出幕后的真相,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这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就算不眠不休也要挖出根底来。
对于手下的狂热,雷瑾也不好泼他们的冷水,也只能任得他们卯足干劲,追查一切可能的线索。
这时候,下船采买的仆从已经陆续回来,与他们一起过来地显然是荆州本地各商号店铺负责送货交割的执事人员和学徒。 以及商号店铺临时雇佣运送各种物品货物的短工和长工,他们或背、或抬、或担、或推车、或牵驴骡,各种各样的日用商货琳琅满目,米面、酒醋、果蔬……
二十几个人除了一大堆的蔑筐货篮、麻布货包、棕榈货包之外,还有一些个大木箱,厚实的木板以铁条箍紧,有的箱子甚至包着厚实地角铁。 搬运起来殊不容易,只是荆州别的东西或许缺乏。 唯独不缺劳力仆役。
甚至都没有人吩咐,那些出卖劳力地短工长工已经在学徒的指挥下往船上搬货包,沉重的货物一点点装上船。
那些苦力皮肤呈现明显的深红褐色,自是常年在烈日下暴哂的结果,大多还比较壮实,背脊微驼。
雷瑾注意到码头上有几个苦力打扮的男子,目光阴冷地审视着他们这两条船。
这些人肌肉发达。 身材短粗,草帽圈把他们的相貌遮掩了起来,但是雷瑾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目光中那如同毒蛇一般犀利而阴寒的光芒。
他们不是苦力,而很有可能是湖广巡抚衙门的密探眼线。
雷瑾不想在荆州闹出事来,便只是静观其变,也不理会。
采买的各种补给商货,有那些长工短工帮忙,很快就能装船完毕起碇开船。
方才上岸去联系各种补给商货的船老大跟在一个近卫的身后。 进了中舱,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麻城约车马行’的船工,手上还捧着两个盖紧地瓦陶钵子——在船上这么多天,雷瑾与船老大熟人熟面,已经相处得比较随意热络了。
船老大并不清楚雷瑾的真正身分,他只知道雷瑾一行是与西北幕府有着贸易关系的江南大商。 身家丰裕,财雄势厚。
平虏侯府、峨眉派、公孙堡等大小宗族以银股入主‘麻城约’,‘麻城约车马行’为之付出了相当代价,但取得了西北幕府的三年大合约,为长史府和军府输运各种粮秣军需,这对于在底层、黑道上挣扎多年的‘麻城约’是一种正式承认。 且因为得到了官方的扶持,也突破了麻城约近两百多年来难以长足发展地制约瓶颈,实力也有了长足增长,‘麻城约’内部开始了微小而深远的不断蜕变。 船老大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头目,但经此一变。 胸襟气度已是不同。 开始懂得为车马行打算,尽力争取回头客了——如他这样跑船的船老大是有顶身股的。 所以极为热衷招揽生意,结识一个江南大商的少东,对麻城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雷瑾这个‘少东’平时打赏也大方,船老大殷勤些同样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啊。
雷瑾看了看船老大特地带国来的两个瓦陶钵子,这是荆州本地的小吃——蹄花,虽然别处也不是没有,但船老大敢将它带回来,自然有些特别,大约是手艺上有独到之处,做得比别处鲜美了——船老大知道雷瑾现在的少东身分,必是不会将些粗劣食物弄来献丑的。
把猪蹄做成花地模样,其实不难,选白胖地猪蹄,横竖两刀,不伤蹄筋,放水入锅清炖,猪蹄上的肉膨胀起来,皮收缩外翻,其形状便如富贵地白芙蓉了;再加芸豆再炖,直至汤色白浓,俨如牛奶,那便是好看又好吃了。
掀了盖子,一钵浓汤,汤面颤悠悠的蹄花,在碧绿葱花间浮沉,香气袭人,看着就能解馋。
雷瑾吸了一口长气,他那经过严酷训练的嗅觉已经大致上可确定‘蹄花’无毒,对于雷瑾来说,用毒和辨毒都是必修功课。
而跟着船老大进来的近卫,又是出身巫门的毒术行家,有毒无毒须瞒不过他,这两钵子蹄花,食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好东西。 再配上两杯小酒,就是一大口福了。 ”雷瑾笑道,“啊,有心了。 阿蛮,看赏。 嗯,晚上再叫凝霜多拿几贯酒钱,给大家伙解解乏!”
这次,阿蛮暂时卸下军职,侍奉在了雷瑾的身边。
船老大和另外两位船工连忙客气推让了一番,随即谢了赏出舱去了。 货物装船一完,就要起碇了,船老大还有很多事情,忙着呢。
这时候雷瑾看到码头上多了一些神色不对的人,冷笑一声,什么地方都有不开眼地人,不将麻城约车马行放在眼里的势力。 自然不是小虾米了。
这些琐事,雷瑾根本不屑一顾。 自然有手下们摆平这一切了。
这一次去往江南干办,在出发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各种精良的武器和器械,因为随身带着相当敏感,所以多半是避开明面的路线,靠秘谍部的走私线路贩运。
他们随身带的武器也不少,弓、弩、火铳、火筒等等,这些在战乱动荡时期携带防身也是说得过去的。
码头上突然喧闹起来。 争执、吵闹——
那些不开眼地家伙在制造事端了,也许在他们的背后还有隐藏得很深地指使教唆者,他们想通过闹事来刺探船上的虚实——
不过,这不是雷瑾关心的事情。
虽然,仅仅过了一会,码头上已经练开了拳脚,开打了。
一边是外路来的过路客人,一边是本地的地痞、闲汉团伙。 两下里拳打脚踢,‘活动筋骨’,码头上其他人等也不远避,竟是当成难得的乐子了,起哄、叫好、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南拳北腿。 帝国南方武人,腿上功夫普遍没有北方武者高明,他们更擅长用双手——南方水网密布,常以舟船代步,空间狭小,拳打卧牛之地,自然用拳用手的时候比用腿攻防地时候多得多,这些地痞、闲汉显然是练家子,有两手功夫,绝非普通庄稼把势。
跟随雷瑾而来的护卫。 多是西北边陲的北方大汉。 军中武技以地趟拳、太祖长拳和弹腿筑基,以腿法取敌性命都是最拿手了。 虽然已经大大地手下留情,双条腿飞踢侧踹仍然迅疾无比、凶狠霸道,紧迫抢攻之势,犹如狂风暴雨,锐不可当。
吃着肥腴的蹄花,一口口喝着小酒,把酒临风,有美人斟酒,不亦快哉。
舒服地看着码头上的冲突,雷瑾一回头却见栖云凝清若有所思,面带忧色。
“嗯,怎么了?”
自打离了武威,几个贴身护卫已经感觉到压力,她们修为日深,直觉敏锐,已然感知到暗中总有游荡、徘徊,窥伺于左近之人,在注视着他们的去向行踪。
同时,西北、西南隐伏的暗流,也令她们惕然而惊,忧心忡忡。
眼下,又见到荆州地面的地痞、闲汉毫无理由地向他们挑衅,这些地痞、闲汉背后,又是谁在指使挑唆?愈发觉得此次江南之行重重险阻,前景难料。
雷瑾转瞬已经明白栖云凝清在担忧什么,“用不着担心,不过是某些人在投石问路,窥视虚实,下面人知道怎么处置的,不用管他们就好。 ”
“可是,这西北这边,爷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要是闹出大乱子,可怎么好?”栖云凝清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西北、西南才是雷瑾真正掌握的根基,若是形势不稳,动荡起来,几年心血一朝化水,这就是大事情了,岂有不担心的?在私在公,都该她几个担心——雷瑾是她们的夫君,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密关系。
西北幕府治下本土旧族和外来新贵,同种与异族,势豪与平民,士绅与工商,工商与农牧,佛道教门与异教旁门地新旧冲突、利害矛盾原本就很不少,只是被雷瑾以铁腕手段镇压和清洗,复以怀柔手段拉拢和安抚,暂时压抑着,未见得有多激烈而已,再者又有了开疆拓土的远景预期,相当多的人都被这种远景吸引而去,这些冲突矛盾才没有在内部郁集,乃至爆发出来。
“呵呵,人生世上,岂能尽如人意?总有许多事情是无由自主,难以掌控的。 就算秦皇汉武,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一切尽在掌握,那是痴人才会说的梦话。 但凡有些阅历之人便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该做的事情都尽力做了,如果这样还未能阻遏事态的变化,那也就是该当如此,事有定数,我们只需咬牙承担起来,也就是了。
也不要把西北形势想得太过险峻,虽有危险,须到不得如此地步。 爷这幕府当中,也算人才济济,不给他们找点事做,难免有些人胡思乱想。 让他们面对外来的‘叛乱’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