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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6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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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西北幕府信誉十足,完全兑现《新拓疆土授田令》——但是对于舍家弃业冒险西迁地士绅商民,西北幕府的信誉和权威还是足可以相信的。

移民风餐露宿,踏上葱岭古道,许多人的脸上。 都是风霜憔悴之色,风尘仆仆之容。 男人,胡子拉茬;女人,头发蓬松;小孩子手中,抱着布偶泥人,同样的脏兮兮灰蒙蒙。 却是不肯撒手,紧紧地抓在手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们一丝安宁,一丝寄托,万里迢迢的远行对成人都是一种折磨,何况妇孺呢!

“哎呀,到了石头城就可以好好休整半个月了,真是辛苦啊。 ”已经正式成为刑法曹下属官吏派遣提刑按察行署行走的王文才,最近胃口不太好。 有点水土不服。 瞧着西门豹骑在毛驴上一摇三摆大口大嚼地惬意样子,大不是滋味。 嫉妒着同伴好大肚皮的同时,只好嘟嘟囔囔,自我安慰一下。

西迁移民将在前方的石头城‘塔什库尔干’休整半月,除了补充口粮嚼裹、御寒衣物、药物等等,也是因为需要等候向导到来和选择翻越葱岭古道的合适时机,这条道太险了。 从阿尔泰金山以北的草原绕行而西,不惟路途更加遥远,更重要的是,那边尚未正式落入西北幕府的控制,多方势力犬牙交错彼此侵攻兵荒马乱的形势,也只有勇力善射地精壮之辈才安排在草原一路,至于南路走葱岭道,多是安排了普通平民和妇孺,道路上相对要安靖一些,但翻越葱岭古道也是一大关口,弄不好也是要死人的,所以必须在石头城停留,除了补给休整,也是为了让西迁移民中的男女老少适应一下蒲犁高原的气候,到了路上万一有个差错,那可真就没有多少办法可想,听天由命了。

西迁叶尔羌,不说到处都是异族,移民们手里能有什么?差不多已经一无所有,田卖了,地卖了,房子也卖了,能卖的都卖了,现在穷的就几乎剩下一条烂命啦。城墙吗?围子吗?箭塔吗?房屋吗?繁华城镇或许有,但一般地普通移民很难从中分一杯羹!那些都是官府、大商社、大牧场、大农庄、大姓豪族等等有力者争夺的东西,跟普通移民一点不相干。

普通移民,他们有的就是手中可怜的一点农具、棍棒、种子、帐篷以及随身的物品和口粮,其他的家产都变卖了,为的就是想在西域拼搏,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富庶生活,城墙要靠自己建,箭塔要靠自己立,房屋要靠自己砌,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拼。

间关万里到达叶尔羌的西迁移民,身上唯一不缺的东西,或许就是舍弃一切地勇气和渴望富贵愿意舍命一博地执念!

比起这些移民,王文才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了。 作为西迁官吏,他们除了本职的粮饷薪俸津贴补助以及红利分享之外,还能够在出发时,一次性得到相当于一千亩地官地地‘地股’——直接控制在西北幕府手中的叶尔羌官地,已经通过竞投扑买的方式交给多家商号分别承租经营,承租商家每年向西北幕府税课提举司交粮纳赋,同时每年向包括西北幕府在内的所有‘地主’交纳地租钱粮,而拥有地股的‘地主’,譬如王文才,则每年都可分享相当的地租收益,除非西北幕府收回王文才名下所持有的‘地股’,否则他都是旱涝保收,根本不用象西迁移民那样需要舍家弃业,需要以莫大的勇气,间关万里奋力追寻富足生活的梦想,他们只要愿意前往叶尔羌担任官吏,就可轻易得到官地的‘地股’——这也是西北的‘春秋官试’‘职官正试’为什么令人趋之若骛的原因之一,升官发财,生活富足,一直是许多人的梦想啊。

一缕幽幽呜咽,慢慢升腾在耸立的葱岭雪峰之间,回响在高高的冰川之上,骑在毛驴背上的农牧工商署下属官吏李远,双手捧着一个铜埙信口而吹,作为一个前铜器作学徒,他不但有一手还过得去的铜器制作手艺,能够做出可以吹奏乐曲的铜埙,而且还颇有些乐器天赋,能够将铜埙吹奏得相当悦耳,更难得的是小伙子体力十足,虽是万里迢迢,却不觉怎么疲累,他吹奏的乐器,在一路上给移民和同伴们带来了许多愉悦,减轻了许多疲劳,鼓舞了干劲和斗志,所以小伙子在队伍中很受欢迎,就是人很腼腆,话不多就是了。

西门豹、王文才也慢慢的在乐声中沉醉,几乎忘却了旅途的疲累和风尘,就那么一步步向着他们的梦想接近再接近。

第五章 烈士

喀什噶尔近郊。

这座白山宗盘踞已久的大城,如今白帽回却变得稀少起来,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来回巡逻的标客——这里已经是‘亦力军民执政府’辖下的重镇之一,迁徙到此定居的内地商民日渐增多,佥兵守备军团正在逐步编伍,民壮、乡兵、勇卒亦在分步编练当中,内务安全署下辖的巡捕营、铁血营、锄奸营已经在喀什噶尔开衙立署,税课提举司及其下属的税务巡检衙门也已相继入驻办公,其他衙门官署也陆续运转起来,但是叶尔羌地广人稀,官方派遣人员虽然不少,分摊到各地之后,每一处官署的人手仍然相当缺乏,各衙门官署还得暂时雇佣标行的标客、商业协会的执事管事人员来弥补眼下各官署人手短缺的困境,以暂时代行巡逻、戒严、守卫、邮递、户籍、田亩清查、会计、仓库出纳等军政事务,一队一队的标客自然也就随处可见了。

喀什噶尔城耸立在小山一般的黄土高台之上,高崖之下的戈壁郊原上,现在多了一座驼城。

驼城四面都由骆驼围着,旌旗林立,带甲标客四处逻守。

驼城外人头涌涌,已经挤满了‘土著夷民’的男丁,都是从附近村庄、部落远道而来应募投军的。

辕门前摆放着拒马,驼城里面装满米面的布袋就那样张扬的堆放在露天里,堆满熏肉香肠的大桶释放着诱人地光芒。 挤在一起的肥羊不时咩咩的叫着。

一身黑甲披挂整齐的江天,森冷而警惕的目光掠过越聚越多的土著夷民。 这些刚刚归附的西域夷民,都是不稳定地野马,桀骜不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点乱子出来,身为巡捕营长官的江天可不想因为有亏职守而被降职罢职。

从一个从寇流民,做到陇州缉事校尉。 再因功升至云南府巡捕营指挥,到如今地喀什噶尔城巡捕都指挥。 他的手下已经管着好几个新编巡捕营指挥、一大批校尉、甲士,如果还弹压不住西域夷民的骚动,他也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整个叶尔羌,随着平虏军的不断进军,并没有变得安定,

粮价上涨、粮价飞涨、粮价飙涨、粮价高涨……

叶尔羌的米面价格,在短短的几个月内。 上涨了十几二十几倍,而且其飞涨趋势并未得到任何遏制,当地居民手中也都已经无粮可售,到处都出现粮食告急市面萧条的风潮。

如果说,处于中土内地地西北河陇关中等地,粮价上涨与大军西征以及生齿日繁息息相关之外,土鲁番以西的叶尔羌地界粮价飙涨,则完全是‘看为’——至少巡捕营都指挥江天这样层级的官员。 已经有资格接触《邸报》之外,《形势汇篡》《形势通报》这类对外保密的官方简报文函,能够对当下的大局形势有所了解。

在眼下的叶尔羌,形势并不安定,叛乱此起彼伏,虽然规模都不大。 每次有个几百号人,已经算是多的了——叶尔羌汗国本就地广人稀,再被西北幕府借编遣奴隶军团之举措抽空了很多地方的精壮人口之后,又被百上加斤地佥派兵役强拉壮丁抽空了不少人口,叛乱的叶尔羌人能够凑合起几百人的队伍,已经算是大手笔。

对于这样的叛乱,西北幕府除了通报敌情之外,基本上不屑理会,往往是采取驱虎吞狼的法子,命令降顺于西北幕府的叶尔羌‘霍加’、‘伯克’或者大‘阿訇’率众前去镇压叛乱。 按照市井小说《水浒传》中地说法。 就是逼迫压榨那些降顺的‘霍加’、‘伯克’递纳‘投名状’,彻底与西北幕府捆绑在一起。 以夷制夷。 拉一方打一方的老办法玩出新花样,不过如是而已。

但叶尔羌地界叛乱此起彼落的真正原因,却是非常阴狠毒辣的,秉承了雷瑾一贯的‘欲擒故纵’、‘引蛇出洞’、‘逼上梁山’、‘后发制人’的为政风格,蓄意放纵甚至是怂恿、逼迫着那些人起兵叛乱,再一举而灭之——想叛乱是吗?那么就尽情的叛乱吧,正好一鼓而灭,一网成擒!正所谓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既然是脓庖,那迟早都是要破溃的,与其晚破不如早破;与其被动的费力追查,不如诱其自现原形以掌握主动;对于那些心怀二心不愿驯服地叶尔羌人,最好是找个合适地理由和借口,将之杀光或者贬为奴隶,而最好的理由与借口,则莫过于‘叛乱’与‘镇压叛乱’了,说起来这还是前人故伎,一再为后世君王们所效法,譬如在说书人演义地《三国志通俗演义》中,执掌大权的蜀国丞相诸葛武侯死遗锦囊计,秘密安插内线卧底马岱,在关键时刻背后捅一刀杀死大将魏延之事,虽然著书人再三为死诸葛美言开脱,但又怎么能够摆脱其中政治阴谋的浓厚痕迹呢?欲杀魏延,只须内诱而外逼,逼使其意图自保。 魏大将军在诸葛死后,但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叛乱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那时候谁还管他是真要谋反还是别有隐情呢?杀掉拉倒,大家分赃就是了。 魏大将军,不过是站错了队伍而成为阴谋牺牲品的典范,‘不为吾用必除之而后快’准则的又一祭品罢了。 桀骜不驯难以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总是难以避免被上位当权者血腥清洗的命运!魏延真有心谋反的话,投魏怎么也比反蜀强一点吧?

所以,早在平虏军西路军出征之前,西北的粮商们就密切配合秘谍部的策划,蓄意在叶尔羌汗国囤积居奇,目的就是要哄抬物价,尤其是哄抬叶尔羌的粮价。 有道是兵无粮不稳,国无粮不安,民无粮则乱,如此施为,叶尔羌人不被逼得叛乱迭起才是怪事。

本来,叶尔羌汗国这样以农牧为主地国度,部落、村庄向来自给自足。 手中自有存粮、自有畜产,对外购粮食的需求依赖并不大。 即使近些年天时不正,粮食歉收,牲畜减产,但因其地人口不多,还是可以勉强维持,并不过分依赖于向外购买粮食。 但在叶尔羌内讧内乱暴发之前,‘外地客商’就在叶尔羌出高价陆续买走了大量粮食和牛羊牲畜。 因此当平虏军趁叶尔羌内乱西征进军,兵荒马乱之际,农田荒芜,牧场废弃,大量粮食被暴徒趁乱哄抢,叶尔羌地界上自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严重的粮荒。

要说荒年乏食;米价腾贵之时,中土帝国惯常做法是允许并鼓励商贾运贩米谷到粮食歉收暴发粮荒的灾区,以济官仓米粮之不足。 这是与‘平粜’之法相辅相成的成法惯例,目的在于平抑粮价,往灾荒地方‘运粜’的米船粮船因此可以免征税耗。 西北幕府在派员进驻叶尔羌各地之后地施政,却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人为制造并加剧叶尔羌的粮荒态势,不但禁止西北粮商、羊马贩子、牧场主向叶尔羌私自贩运米粮牲畜。 还在赏金会馆派出‘悬红排单’,发出‘私掠令’,凡是未得西北幕府明确许可而贩运粮食牲畜到叶尔羌疆界之内地商队,无论是西北的粮商、羊马贩子,还是波斯、乌兹别柯、瓦剌的贩粮商贩或者游牧部落,又或者叶尔羌本地土著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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