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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税务巡检局’内部又细分为巡检、谍报、侦缉等处。 其中谍报处的职司自然是招募谍探、眼线,收集、整理各种与税课征收事项相关涉的谍报秘档。 而侦缉处则是侦缉查察各种偷漏税课的案子。 侦缉处下面。 又在各地设了若干稽查队,具体负责各地的侦缉、查察等事。
黄泰就在‘税务巡检局’侦缉处衙门所辖地一支稽查队上当差。 他也干了不短的时间了,‘税务巡检局’里的门门道道,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税务巡检局’下辖的各个官署,明面上的缉私查税等事,只是其职掌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它还是一处与内务安全署的锄奸营、巡捕营相似的强力谍报衙门,只不过‘税务巡检局’职责所在,它所关注的谍报,几乎全部都与税课征收、与偷漏税课等案由紧密关涉。
就黄泰所了解的内情而言,‘税务巡检局’地谍报处自成立之日起,就在秘密或公开、半公开地搜集整理西北治下各阶层人士的家产私财拥有状况地谍报,以作为幕府征缴税课、治民理政之依据,尤其是勋爵贵族、仕宦官吏、大姓豪强、巨商大贾的私人财产拥有状况以及一切与私人财产相关的收支、变动、转移、藏匿、因偷盗匪劫火涝风雪雹蝗等天灾人祸而导致的财产损失、生意经营上的赢利、家族亲友间的财产馈赠和家产继承、因赌博竞彩而获的财喜红利、合伙参股的生意获利分成、官吏所得的规例银钱等一应情况,事无巨细,皆在谍报搜集之列,并记入谍报处秘档以备不时查考核对。 至于黄泰所供职的侦缉处,在执行缉私查税等公务差遣时,往往也都需要用到谍报处搜集提供的种种谍报,比如可疑人犯秘密藏匿和转移财产的详尽谍报,再比如不法商人囤积居奇的相关谍报,等等,这些都在‘税务巡检局’各官署的监视查察之下。
虽然侦缉处地职掌,并不负责谍报的搜集。 但下设的各个稽查队,在具体办案当中,都会在各自侦缉办案的地方府县,逐渐形成一个覆盖范围相对狭小,但更为及时有效的眼线网,以弥补谍报处在线报上的缺陷不足之处,而这样的眼线网。 每支稽查队通常也都有专人统辖,譬如黄泰。 就是专司管辖和统领眼线谍报地吏目,他同时也是兰州东郊三县稽查队的副指挥。
黄泰现在地烦恼,其实与稽查队办理的一桩缉私案子有关,一切都缘于三个月前的那次秘密缉私行动。 当时的黄泰,恰好得到一个可靠线报,便兴冲冲地带着手下的亲信,出马伏击了一伙人口贩子。 截下了一批被私自贩卖入境的人口,而那其中就有几个明艳动人的异族美女,而黄泰一时见色起意,脑袋一热,仗着手上地权力,遂而便将其中几个姿色尤为出众的美女截留在手里,又好生花了些银钱讨了两处宅院,置办些家具什物。 悄悄的将几个女奴纳为外室。
在西北地面,贩卖人口为奴的生意,并不触犯官法,当然前提是主其事者能够拿到官府发放的贩奴执照,并且每年缴足税银,就象西北的赌场、青楼、当铺生意一样。 执照和税银,一样都不能少。 ‘税务巡检局’稽查队的缉私目标,自然是那些没有申领官方执照,也不缴纳税银的人口走私贩子,其中自是大有油水可捞;而缉私之时,主事地带队者稍稍截留一小部分金珠财货,搞点外快,只要他能够做到见者有份利益均沾,比较会‘做人’,又不是捞得太狠太过分。 那是连上头的大佬们也懒得理会的事情。 所谓靠山要吃山,雁过须拔毛。 天下事不外如是。
而象黄泰这样身分的芝麻绿豆小官吏,以权谋私,在外头养个把女人,收个把外室,这年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荷包里不缺银子钱,养得起就行了。 黄泰本人已经有爵在身,二级的‘吏士’爵虽然不值得称道,但纳妾收房或者置个外室什么地,并不逾越礼制,触犯官法,就是让人知道了,也无可指谪,没人会因为这个拿他黄泰问罪。 (在礼制上,身上没有爵位或功名、官职的平民、贱民,公然纳妾其实算是犯法逾制的行径。 但实际上,古代的商贾、胥吏之流,地位虽然‘卑贱’,但在正妻之外纳妾或者另置外室的情形相当之常见,家有三妻四妾而人皆习以为常,不以为怪,诚所谓笑贫不笑娼是也。 )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泰搞的这个事儿还是慢慢传了出去,让家族里的九叔公知道了,也便有了此前的一番训诫责罚。
黄泰并不傻,而且他还颇想在官场仕途上步步高升,乃至平步青云,有所作为。 大丈夫即使不能金堂玉马封侯拜相,也当封妻荫子食禄千钟不是?至少要能升官发财吧?九叔公的训诫,对于野心不小地黄泰而言,不啻于当头棒喝,猛然警醒之后,他却是冷汗涔涔,后怕不已。 想想那些说书先生讲地《忠义水浒传》,那‘及时雨’宋江宋押司,有家有业,资财饶富,在山东郓城地面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就是在江湖上也称得上是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摆得平,日子过得好不安逸,好不快活。 不就是一时错了主意,堂堂宋押司就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地一世人生么?黄泰可不想自己也遭遇一回怒杀阎婆惜的戏码,又或者被潘金莲之类红杏出墙的漂亮女人给谋害了性命,再或是被什么权势人物栽赃陷害,以他黄泰现在手里那点芝麻大的权力,要是面对这种情势,那将是完全束手无策听天由命的局面。 即使情势没有恶劣到那种地步,光是同僚之间出于嫉妒之心而在背后给他使些绊子、放些暗箭,黄泰心里那点平步青云的想头,怕也只能化为泡影,甚至有可能搭上自个的身家性命。 这等糟糕的后果,又怎会是黄泰心里想要的?只是,那些个女奴,黄泰既然已经私自留了下了,再要想推出门去,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虽然都只是没有任何名份的外室,但为今之计。 是留是弃,怎么善后,可也是件令他劳心劳力而且伤神伤心地事情,非得大费周章不可,是以烦恼愁闷而无法排遣,唯有仰仗杜康来‘解忧’了。
沉溺纠缠于自己私事与野心当中的黄泰,自然不知道他已经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某种原因而进入了平虏侯简拔人才的视线当中。 更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平虏侯,也说了一番几乎与九叔公之言相类似的话。 虽然其中的内涵和着眼点完全迥异,但在‘女人是毒药’地认识上,却是惊人的相似,即便两者各自所说地话中都限定了前提,附带了条件,却也算得上是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的范例吧。
风雪骑驴过小桥,手里捏着酒葫芦。 一口一口的抿着自酿老酒,身后留下雪地上一串儿蹄印蜿蜒,这在旁人眼中自是好一派逍遥洒脱的气度,真真风雅之士自有风流态度。
然而,一肚皮的心思,千回百转,无计可消除的黄泰,这时候其实完全没有赏雪行吟的雅兴——向来自认为是俗人地黄泰。 虽然读过诗经、汉赋、乐府、唐诗、宋词,但他精通的是刀笔之道,纯熟的是刑名之学,本就不是什么风雅之士,这大清早辰光,朔风扑面。 霰雪带寒,骑在驴背上更没有赏雪的兴头,何况他还满腹的心思呢?
虽然心事重重,但该干事还得干事。 黄泰一早骑驴冲雪,疾疾而行,却是有衙门公事待办,否则大可不必如此急迫,毕竟西北苦寒,这大冬天,又是风又是雪的。 就是各路大小私枭也吃不消。 除非不要命了,哪敢在这种风雪天气贩私入境?往年这种风雪天。 稽查队上下可是清闲得很,但今年一反常态,却是格外的公事繁忙,一手掌握着队上眼线的副指挥黄泰,自然每天都得到稽查队地官署坐衙当班,末了说不定还得东跑西颠的忙活大半日,要不是黄泰自小就身子骨壮实,又是西北武林名门‘皋兰派’的内三堂弟子出身,十几年的武技修行下来,打熬得筋骨壮健,内元强盛,否则怕还真是有点顶不住。
黄泰虽然不知道西北幕府将有什么大手笔,但也敏锐的嗅到了一些儿异样的味道,亦力军民执政府以西地面,未来必有一番大动静,这个冬天正是蓄势以待,箭在弦上呀!
这是机会,这是机遇,能不能假此机会一跃龙门,就看有心人能否抓住了,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端看各自地机缘遇合。
黄泰是有心人,他不想错失眼下的良机,当然他首先得把他稽查队的公事给办好了——稽查队现在的公事,就是按照上头秘密部署下来的公事,每日里按照上面交代下来的‘名册’,盯紧了那些官吏、士绅、豪强、大姓、商贾、牙子、私枭,监视 ‘名册’上所列那一干人的资财出入往来动静,举凡贪污贿赂、贪赃枉法、囤积居奇等事,都可秘密侦伺查探之。 黄泰心里估摸着,这档子事情,可能是‘谍报处’那边的人手紧张,所以上头才给‘侦缉处’这边指派了这么个盯梢监视的活,指不定上头发下来的这个‘名册’就是谍报处给定地。
黄泰毕竟是‘税务巡检局’侦缉处稽查队地眼线头目,他自然察觉到了大量粮货物资的转运迹象,而大量军需粮秣地流向都在西域方向。 他这时候,虽然不知道平虏侯亲征西域之前的粮秣、物资、人员准备已经开始,粮货物资也在不断向西转运,许多官署都在不动声色的做着或留守或开拔的两手安排。 但黄泰清楚,现下这个当口,对许多人来说,即是机缘也是挑战,顶风作案自然没有好下场,但是如果顺势借东风的话,他却也有可能从此飞黄腾达。
黄泰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他已经打算押上一宝,这次就算不能升官,也得借机发一笔大财,否则他的野心有可能永远都遥遥无期。 因此这衙门上的公事,他就更加不能懈怠敷衍了,尽管心中为着几个外室女人的事情心烦意乱,却是不敢因此误事,所以早早就得赶去点卯坐衙。
十月送寒衣。
孟冬时节,祭祀宗庙。 颁时宪书(历书),是乃国之大典。 十月十五,下元之日(‘清明’、‘中元’、‘下元’,中国传统民俗中的三大鬼节),士民百姓家家祭祖扫墓,各备冥币纸钱,又以五色彩帛作成冠带衣履。 于自家门外祭奠,而后举火焚之。 是谓‘送寒衣’。
西北幕府长史刘卫辰,其祖上虽然有着胡族地血统,但是到了他这一代,胡族血统已是极为稀薄,早就已经彻底汉化了。 ‘下元日’这天,刘府也象西北所有的汉裔华族一样,热热闹闹的操办祭祖、送寒衣等事。
北风凛冽。 雪花纷落,刘府大宅的书房中,却是温煦舒适,地砖之下的‘地炕’不断的散发热力,驱走了初冬寒意。 西北石炭丰饶,时当冬月,炕火初燃,使用煤炭最为便利。 所费无多,即可一室如春。
全神贯注的伏案疾书,下元之日,刘卫辰也是难得有片刻休憩地工夫。
身为幕府长史之一的刘卫辰虽然公务繁重,却也绝不会擅自将衙门地公事带回私邸处置,只是回到私邸。 他总是习惯于将一天之内处置过的诸般公务作一个全盘的梳理回顾,避免有所疏漏;同时对翌日待办的公事做一个腹案,预先有个计划,一二三四草拟罗列,做到心中有数,条理分明,盖因平常时日,散衙放班之后,他总要在书房中独自一人静思深虑些时,动动笔墨。 方才能够安寝。 而自今年开春以来,长史府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