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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绿痕斜睨着雷瑾,道:“少爷,我怎么觉得有点不认识你了呢。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计深谋远了?”
“少爷自然还是原来的那个少爷,只不过少爷如今是按着秦夫子的谋划,照章行事而已。”
“这么说,秦夫子还是张子房一流的人物喽,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那——少爷,你为什么不把秦夫子要过来呢?”
“秦夫子没有武功,又有疾病缠身,怕是经不得这西北的苦寒侵蚀呢。再说,他是父亲大人的门下清客,我若跟父亲要他,少不得惹人疑忌了。在家时请教一下课业也就罢了,若要把秦夫子弄到西北来,有很多碍难呢。”
雷瑾说着,打马扬鞭,催马前行。
***
在陇山的山岭间走上百十里都难见人烟,唯见猛兽出没无常,翻越陇山后,经天水、陇西、临洮向兰州进发,沿途渭河河谷一带,倒是繁华所在,一路行来但见车马骈阗,人烟辏集,店肆如林,物丰民阜,竟然如江东的富庶州县一般,十分的繁华,尤其陇西乃是与西蕃交易的大州县,更显得民康物阜。
雷瑾一行数百骑不日即抵兰州。
这兰州古名“金城”,故前汉皇朝骠骑将军霍去病“将万骑,出陇西”,北渡黄河,在黄河岸边修筑了一座城堡,取名“金城”,寓“城之坚固,如金筑成”之意,是为兰州建城之始。
兰州处于衔接关陇与河西的河、湟、洮、岷地区的腹心,有皋兰、白塔两座巍峨高山,前后夹峙拱卫着穿城而过的黄河,即所谓的“两山(皋兰、白塔)夹一河(黄河)”,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渡口和西陲边地的军事重镇之一,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同时兰州还是河西走廊的起点,“丝绸之路”上的要冲,汉蕃茶马贸易的大商埠,比之陇西、天水,繁华更胜一筹!
“好地方啊!街市整齐,人文荟萃,我差一点还以为到了江东了!”雷刘浜赞叹道。
“刘叔,”雷瑾笑道:“此地虽好,有人可能并不欢迎我们到来呢。西北马王的字号可不是白叫的!”
雷刘浜颔首道:“这回回马家,确实很难缠。我们累世经营,想尽办法才从马家势力的铜墙铁壁中敲开一条缝,插手到河西事务。现在的马家族长马如龙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而且还领有素称骁悍的西宁马户和回回乡兵,若非我们一直用朝廷边军的关系暗中抑制马家,他早就是真正的河西王了!”
“兰州是马如龙的势力范围,盯得紧呐,我们现在还是保持低调一些好!”一侧的雷焦虎也附和道。
河西多“回回”,回回马家在信奉清真教的回回人中影响力极大,不仅在河、湟、洮、岷地区,在河西的张掖、酒泉也是一家独大,雷门世家只在靠近西域吐鲁番的敦煌、嘉峪关以及靠近兰州的武威这些地方积蓄了一些力量。 雷门世家的宗亲支派要想在河西地区长期扎根,非常不容易,一则此地苦寒,而马家于此累世经营,势力广大,又是信奉回回清真教的本地回回人,占据了河西大部分农垦放牧的好地方;二则不信奉清真教的雷门世家支系作为汉人客居于此,在城邑中多以商贾为业,被回回人视为外来人,也不占优势。
雷门世家的数百年经营,也不过是在河西一线维持住雷门商队的畅通无阻而已,这还借重了雷家与朝廷军方的深厚关系,河西走廊一线的长城边塞所驻扎的大小边军将领,对沿着长城来往河西走廊的雷门商队多有优容照应,几乎没有不买帐的,否则西北马王马如龙哪能如此容忍?虽然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雷门世家的威势,以及雷门和边军的良好关系也不是马家随便可以冒犯的!现在不过是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的“均势”罢了。
兰州虽好,暂时却非雷瑾等人久留之地!
雷瑾一行,下榻于远离城市的一处田庄,停留了三日便准备往武威而去,期间雷瑾只是分别拜望了一下兰州知州、兰州守备、太仆寺兰州署理官、兰州茶马分司主事等驻兰州的朝廷军政官员。
这日,正要启程,便有下人拿着大红名贴进来通报,道是西宁行营提督狄黑将军求见一等男兼骑都尉雷爵爷。
原来因雷霆铁骑助朝廷平乱有功,雷门世家上下皆有功勋封爵,尤其皇帝大行殡天之后,新皇(原来的东宫太子)登基,又对雷氏一族上下额外恩赏加封。
雷瑾原先封的是“功封一等男”爵,新皇登基再加了一个“奖忠骑都尉”爵,因此外人亦可称呼雷瑾为爵爷,只是雷瑾经常被人称为三公子或三少爷,因此乍闻“雷爵爷”倒也愣了那么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雷爵爷’就是自己。
而这西宁行营提督狄黑,其辕门设在西宁,兰州正在西宁行营防务管辖范围内;雷瑾也知道这位狄黑将军与雷门世家大有渊源,只是他从西宁赶过来兰州求见,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雷瑾想了想,便命引到书房相见。
在书房内,雷瑾见到了西宁行营提督狄黑,这位提督将军还不到四十,浓眉阔口,一双眼珠里微微泛出古怪的黄光,十分猛鸷的相貌,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他是一位勇武的猛将,却不知道此人其实精通兵法。
就坐、看茶、互道寒暄毕,狄黑道出了来意——却是雷瑾的母亲令狐大夫人私下传了口信,要狄黑在河西尽力维护雷瑾,保证雷瑾的安全。
雷瑾心里明白,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狄黑完全可以沿途派人照应就是了,就是要亲自会上一面,到武威会面也不迟,何必巴巴的跑到兰州来?里面有些名堂啊!
果然,一会儿,狄黑还是缓缓道出原委——
前年有皇帝差遣的宫中内官到河西巡视蕃务,在地方上需索无度,已经弄得各部蕃民怨声载道,如今河西又不断传闻将有中官要来巡视,万一这巡视的中官向西蕃各部族大肆索贿,岂不是要激出民变?这些强悍的蕃民部族一旦反叛,要想再弹压安抚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狄黑的西宁行营作为野战兵团必定是首当其冲,因此他十分忧虑河西一乱,根本无法保证雷瑾的安全。
“如果能够说动皇上不要再派中官巡视河西蕃务及边务就好了!” 狄黑道。
他的意思就是希望我雷门世家运用自己的影响力说服当今皇帝吧,不动声色的雷瑾想着,一边对狄黑说道:
“呵呵,当今皇上不太信任朝廷的御史官员,有时遣派宫中内官巡视各地事务,这是有的,但都还不算频繁啊,传闻之言不可尽信的!而且这西北苦寒,那些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中官都未必有多愿意来。”
狄黑道:“话虽如此,爵爷——就怕万一啊!”
“嗯——”,雷瑾道,“中官嘛,不外乎是贪利求财,如果真的再有什么中官来巡视边塞,你甭管别的官员、将领怎么迎候,在你这里,你就全部派差给回回马家,让他们全程去招呼中官好了!反正这里是他们马家的地盘,他们应该出血保平安的!”
“中官胃口太大,我就是怕因此逼反了马家,不好收拾啊。马家在河西尤其是回回人中影响力太强,有一呼而百应之势;又掌握回回乡兵和西宁马户,战斗力相当强,且河西其它汉蕃边民亦都习惯于自备军械,一旦马家纠结边民举旗反叛,风从响应者必众,河西的局面势必渐次糜烂。而现在河西边塞各军镇将官吃兵丁空额已是常例,缺额逃丁一概不补或者以苦役囚徒充数;军士则偷惰成习,会哨巡徼虚多实少,虚应故事。如此缺编严重,军备废弛的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就是现在西宁行营的逃丁缺额,上官也一味以流放的苦役囚徒补充,这些缺乏斗志的囚徒,毫无战斗力,战事一起不当逃兵就算不错了。我哪里敢用他们去打仗?前几年平流寇暴民之乱,不过区区二十几万乌合之众,朝廷就动用二十万精锐边军加上原有的平乱军总数不下五十五万,竟然耗时六年才勉强平定,所谓的精锐都这样,难啊——”狄黑忧虑的说道。
雷瑾琢磨了一会,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阻止皇帝派遣中官是不可能的。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汰老弱,存精锐,回去后你就把身强力壮的士卒全部挑选集中起来严格训练,不要管他是不是苦役囚徒,你务必将一支能打仗的精兵劲旅掌握在你的手上,人数少一点都没有关系,这样就能掌握主动权。钱粮上面我会帮你想点办法。岂不闻‘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只要你能保住西宁行营的精锐,我在河西的安全就是有保障的!有你的精兵在,给马家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明着把我怎么样!”
“至于你担忧会否逼得马家反叛,我倒以为马如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会公开举旗反叛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天下已然大乱,朝廷无力控制乱局,他马家会借时乘势,起而割据称雄;一是朝廷定要灭他九族,不得不反。除此而外,马如龙都会尽量苦忍硬捱,只要马如龙他还在马家族长的位置上呆着,回回马家就绝不会轻易公开举旗反叛的。如今流寇暴民之乱刚刚平息,人心思定,未来的几年,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发生,天下大乱的局面暂时都不会出现了!至于第二条,以马家在回回人中的影响,即使马家真个举旗反叛,朝廷都会设法招安,更何况是诛其九族,逼着马家造反?没有哪个朝廷大臣肯背上逼反马家这个责任的。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马家是否反叛割据了!”
“爵爷高明!”狄黑想不到这个名声不佳的名门公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赞叹道。
“哪里,我不过是鹦鹉学舌,照本宣科罢了!”雷瑾如此说,反而更让狄黑佩服,只以为雷瑾谦虚,他暗想,耳闻不如目睹,出身名门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不知道,雷瑾这句话其实是百分之百的实情,雷瑾是把别人的见解分析化作自己的说法罢了,当然雷瑾就此一语带过,这种事情是不好解释的。
“雷瑾还有一事望将军费些心思。”
“爵爷请吩咐!”
“我初来河西,缺乏一些办事的人,想请将军为我留心收罗一些。你看,凡是那些在中原无处容身避罪边塞的强盗、土匪、亡命,本地的逃兵、逃犯,内地有罪谪戍的苦役囚徒,以及回鹘、乃蛮、匈奴、鲜卑、羌、蒙、回回等游牧部族犯边被俘者,不管是马贼还是强盗,逃兵还是囚徒,你把那身强体壮的,桀骜不驯的,奸狡诡诈的,都从监牢和苦役营中挑出来,着人给我送到武威去,我用得着!”
“爵爷,这不太好吧?尤其是那些马贼土匪,这些人都是如野狼一般的凶悍,如豺狗一般的奸狡,难以制服驯化的呢,各驻防军镇和河西两大行营补充缺额都不愿意要呢。”
“无妨,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当然,用这些人之前,得以严厉的军法操练他们。”
“好吧!下官这就去办。在边塞,安善良民难找,这些强盗亡命却是多如牛毛,就是这兰州的几处监牢,怕也能挑出个万儿八千的!爵爷,你大概要多少?”
“多多益善!这些人我是要淘汰掉一些的,五万人能留下一万人我就很满意了。”
狄黑闻言,心里也打个冷颤,虽然这些人死不足惜,但这么残酷,也是少见。
西宁行营的编制最多是六万步骑,但常常不满编,也就五万不到,而雷瑾至少要五万苦役囚徒,而且还要尽量隐密,不让马家警觉,这必需要周密策划和部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