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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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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世间竟还有这般美得如画儿里的人儿般的女子?想着,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在此处见了,恁谁也不会信她竟是个风尘之人,想来也是迫于无奈,不若这等的姿色,怕也早就是皇宫里的贵妃皇后了。

想是想了,因见自己进来半晌,玉芙儿竟连个字也不吐,当真是清傲,——她也定是知道进来人了的。见着眼前的情景,卜远忽地想起了那燕青小乙,便想着自己如何学不得他?若这玉芙儿倒是个李师师,这也未可定。想着,便四处寻了一下,却不见笛、萧之物,倒是身边的瓷盆中栽有一株兰花,便顺手取了一朵下来,捻下两片花瓣,将其合在一处,放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琴声虽是悠扬,却不比得这花瓣发出的韵律般自然,究竟不是人来作出的东西,发出的声响自是不那么生硬,能将其弄出声音来已是不简单了,可若再能吹出有韵律的曲子,还是与琴律一同的曲子,委实不简单!

不过,这玉芙儿也并非寻常的女子,立时虽然愣了一下,却还是将正在弹奏的曲子进行完毕。曲终,将两只纤纤玉手按在琴的两端,幽幽说道:“公子竟要学那燕青小乙么?奴家并非李师师。”

卜远将花瓣放了下来,笑道:“我也自然不是小乙,——他的旧主尚且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若也同他一样,今日便不会在此了。”

“方才听妈妈说……”玉芙儿说着抬起头来,一双美眸闪着惹人怜爱的秋波,“公子赏赐了几位姐妹银两,又与了妈妈重金,我便知道公子不是寻常之人。”

卜远依旧笑着:“哦?莫非来了这种地方,不赏赐倒是正常的?”

玉芙儿略笑了一笑,美酒般地醉人:“来烟花之地的人,哪个不希望左拥右抱?直接送上门来的好事,公子却不允,还给了许多银子,想必公子只可是两种人。”

“愿闻其详,”卜远甚是儒雅地抱拳说着,随即寻了个椅子坐下。

玉芙儿缓缓站起,幽幽地说道:“其一,公子在门口不近几位姐姐的身,想必是看不中她们,却又与了她们许多银子,想来公子是个大户人家,富甲一方,自不会在乎那点钱财,可将银子做成叶子的人,芙儿委实没有见过,想来公子应不是临安城的人家,——既不是这里的人,如何又到这里来寻开心?”

卜远笑道:“自是听闻了姑娘的大名,方才来了这里。”

玉芙儿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这其二么,公子不近姑娘们的身,又与了她们银子,想必是要用钱速速摆脱这些。公子到这里来,果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的罢?”

卜远只道玉芙儿是如说的那般绝美,纵然懂得琴棋书画,也不过是个清傲的女子罢了,不料其看事物竟得这般仔细:如何知晓自己到了这里来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听闻这句话,这素日里不曾慌乱的沙场之人也有些奇了。

虽是这样想着,卜远也尽力让自己显得如风月场的老手一般,依旧打开了扇子摇着,微微一笑:“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美色,又是为了何事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他这心里却也更佩服起眼前这个女子来:倘若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想来也不问这些了,能赚到多多的银子便是好事,不料眼前的这个却问起这些事情来,当真不是庸脂俗粉!可如此一来,若说出的话儿再不精细些,怕就要被她赶将出去了。

见卜远吐出一句话后却不再说了,似在想着心事一般,玉芙儿倒也是个城府颇深的女子,旋即走过来,斟了一盏酒递上:“公子请饮了这杯罢。”

卜远接过杯子来,笑道:“姑娘可是要与我说些什么话儿了么?想来我也是有福的,那陈天虎也不过待了一会子就被你赶出去了……”

“公子饮罢这杯便出去罢!”玉芙儿冷冷地说着。

“我与了妈妈重金,怎地让我现在便离开?”卜远不动声色地。

玉芙儿道:“公子与了妈妈重金,那是公子自己的事情,与芙儿无关。在芙儿这里,若是听琴、饮酒,公子方可坐上一坐,若是问些旁的事情,公子还请去他处,”说罢便又来到屏风处。

“好!我既不听琴,也不问旁的事情,只想同姑娘同饮几杯,如何?”卜远依旧笑着,并不气馁。

玉芙儿闻听此言,真就又来到桌旁,在另一边坐下,斟满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先行举了起来:“公子请饮了这杯……”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卜远自是不能输于她,也将酒一下喝干,旋即放下杯子,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禁有些感慨:此等女子堕入风尘,当真是可惜了。想着,便说道:“姑娘身在此处,却无半点妖媚之气,若说姑娘出淤泥而不染也实不为过。”

玉芙儿嫣然一笑:“公子过奖了。”

“并非有意奉承姑娘,——想那梁红玉不也是如此?”

“只可惜芙儿无缘,遇不到自己的韩世忠,——漫说是梁红玉,便是那与梁山好汉比翼双飞的李师师,芙儿也是无缘做她。”

卜远见话儿已被引了过来,便起身,将酒斟满了对方和自己的杯子,示意二人又干了一杯,方才说道:“听妈妈说,芙儿姑娘博古通今,那,你可知道他们后来又做了哪些事情?”

玉芙儿因见卜远坐下饮酒了,也只当是自己先说起的梁红玉引起话儿来,便也没甚在意,又见对方问了,便说道:“韩世忠将军是护国名将,哪个不知晓他?梁红玉自随了他后,也不失为一员巾帼。只可惜后来金人被蒙古人所灭,韩将军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的了……”

卜远立时抢白:“他们打仗作甚?难不成不晓得‘人生苦短’么?及时行乐岂不是好?”

身在风月场中的玉芙儿哪般人没见过?方见了卜远如此慷慨,倒也真有些儿洒脱之气,可这会子又听见他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儿,便以为他只是个无用之人,旋即放下杯子冷笑道:“我只道公子不甚知世事,却没想到竟有这般无知。外敌入侵,倘若不将世道太平了,百姓如何讨生活?他虽贵为将军,行军打仗是必然,可古往今来,百姓起义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漫说那陈胜、吴广起义失败之事,汉高祖刘邦少时也只是一名大户的食客,若不是集了一干走投无路的百姓来起义,怕史书上便没有‘大汉盛世’之说。”

卜远似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一样,依旧故作不解的样子:“刘邦既为食客,那必然也是秦王的子民。若只他一个还算罢了,怎地他集起来的许多人都要起义?这岂非是谋反之罪?这天下易了主,还有他们的好过么?”

“若不反,他们便要挨饿!百姓有千万,若只一两个造反,倒也说他们是‘野心勃勃’,这也罢了,若天下的百姓都要反朝廷,这怕不是‘造反’了,只说是皇帝无能。自古以来新朝旧朝交替本就必然,没有了国的皇帝,没有新朝,又哪里来的旧朝百姓的太平?公子甚是无知,想来终日里定也只做些儿无关紧要的事情罢!”

“此话不假,”卜远摇着扇子,笑道,“如此说来,那汉高祖也不愧是个帝王之材,竟能带得许多人起义,想来也是得民心的。”

玉芙儿微一点头:“若不得民心,恁谁也不肯跟他的,又怎会有‘大汉盛世’?”

“他的本事也是有的,不若,怎能斩得成了仙的白蛇?”

玉芙儿再次点头:“此人胆大心细,有一身本领不说,更是得了民心,此等的人,他若不成帝王,又该是谁?”

卜远笑了笑,又饮了一杯,将那桌上的剪刀拿了起来,要去剪枯掉的烛花,忽又对玉芙儿说道:“芙儿姑娘请看,这剪了枯掉的烛花,是不是更光亮些了?”说着将烛花一下剪掉,红烛果真燃得更旺了些,屋内也霎时增了光亮。

玉芙儿沉声道:“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芙儿不知公子要说什么。”

卜远笑道:“红烛初燃时确是旺盛,无奈时候久了,必然有燃过的烛花挂在上面,枯掉的烛花非但不会燃起,更可让烛光变小,光亮自然也就小了许多,无益于周遭。这无用的东西,还留着它作甚?”

“……公子究竟何人?”玉芙儿方才后悔起来:实不该将此人留下饮酒,自己岂非是自寻烦恼了?

卜远微微一笑:“芙儿姑娘以为我是何人?”

玉芙儿又细看了看他,认输样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卜远又道:“我且不说我是何人,姑娘且听我将话说罢再做定论,——若姑娘肯细想这些话,定会知道我是何人;若不肯细想,我这便离开。”

“……公子请讲。”

卜远见玉芙儿此时虽面带愁容,却是一副倾听的样子,她若是有一丝的犹豫便不会如此了,就想着自己究竟没有看错人,遂顿了一顿,指着那被剪掉无用烛花的红烛说道:“就如我方才所说:无用的东西,留着它终究是个累赘不说,周遭也会遭到祸害,而这‘周遭’,虽不很大,却也不小。韩世忠与梁红玉夫妻双双征战沙场,方才芙儿姑娘你也说了,这便是名将之风,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抗敌杀敌,是为百姓,此其一之法。汉高祖集人起义,也是为了让百姓有饭吃:推翻无用的旧主,是为百姓,此其二之法。天下并非帝王一人之天下,帝王为龙,百姓便为水,虽有‘金鳞岂是池中物’一说,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芙儿姑娘,你可看看如今这世道。临安尚且好些,若是到了稍远些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若说这是蒙古人打进来所致也就罢了,可为何百姓中的有用之才多数投靠了蒙古人?旁的人且不说,只说我亲眼所见:孛儿只斤忽必烈真真儿地是个明君!每逢黄道吉日,他便命人开仓济民,在入驻中原后,只要是真心归降者,他一律收为己用,若是不肯投降者,他杀是杀了,却将其好生安葬,真真儿地比他的先祖成吉思汗还要强些。更有他的女婿,用‘点天灯’之酷刑处死在宋人家中烧杀抢掠的蒙古士兵不说,更是立了‘元人犯罪,罪加一等’之新法!芙儿姑娘,话我也说到此了,你冰雪聪明,想必不难知晓我的意思罢!”

第三十九章   一代名妓动真情

“公子当真是个城府颇深之人,芙儿方才如何看不出的……”

玉芙儿的表情虽无甚变化,心里却在细细想着卜远的一番劝说。她身处青楼,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之流,见得颇多,故此世事也知道得颇多,纵然不能亲眼虽见,亲耳所听总是有的,更是见了在这乱世之中,陈天虎竟三番五次地来找自己,流连在温柔乡中,毫不做抗敌之事,心里也更是明白了。今日见了有人来劝说,想必是想说服自己降元的。又见来者虽是位风流倜傥的公子,说出的话来却豪不失大将风范,一面有了些仰慕之心,一面更是想快些知晓此人的来历。

想到此,玉芙儿微微一笑:“公子之意芙儿已经知晓。其实公子不用说这许多话。陈天虎自来了临安城后,便总是来这里寻开心,芙儿如何不知晓世事?只不过,517Ζ芙儿乃是一介女流,又是个风尘女子,有甚用处?”

“姑娘有此意便好!”卜远立时放了心,旋即抱拳道,“姑娘休要说自己只是这里的人,若我那个二弟也如此之想,今日便不会要我来此了。”

“公子说的‘二弟’是何人?”

卜远苦笑道:“总归他是驸马,我还是要听他的派遣才是。”

“‘驸马’?”玉芙儿旋即明白过来,“可是那将与萨仁公主成亲的兀良哈图那?”

“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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