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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伴当要走,忙又叫住:
“就说我不在。”
“大管事不在?”周荣脸色一下变得通红,明明亲眼看到自己这堂兄从车上下来进来铺子的,这会儿又说不在,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看这样子,明显是搪塞自己啊。
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铺子。
屁股还没坐稳呢,帘子一挑,周荣看了下来人,差点儿就想转身就跑:
却是姐夫的贴身长随武员又来了。
这段时间有周家照拂着,生意向来还好,可再好也搁不住姐夫这样淌流水一样往外扔钱啊!
这才多长时间啊,账上的钱让姐夫支走了差不多有五千两!
自己没办法,就想着跑到武府,求姐姐从旁劝说一下姐夫,哪知姐姐却是一门心思要和那容氏争宠,对姐夫千依百顺不说,还把自己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现在铺子里不止没有余钱,更是连货物都要告罄了!
“周管事,”还来不及闪身躲出去,武员已经发现了他,笑眯眯道,“赶紧的,老爷说让给他支一千两银子,中午有应酬。”
“一千两?”周荣险些哭出来,“好武员,你去帮我跟我姐夫说一声好不好?这会儿别说一千两,就是一百两我也拿不出来啊!”
武员愣了下,神情便有些不好看,实在是平日里周荣以正经舅爷自居,在这些下人面前拿谱的很,这会儿又做出这般模样,武员那有心思理他,只呆了脸一径催道:
“我只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取钱,其他的可是做不了主。老爷还在等着呢,你还是快些吧。”
周荣无法,只得取出本是准备往府里送的贴补家用的七百两银子——好歹亲姐姐的人,应该好打发些——很是肉痛的递给武员:
“店里就这些了,你帮着周某美言几句,就说差的银子,等店里进来货物,很快就可以凑上。”
武员狐疑的打量了周荣几眼,只得接过银票,上马而去。
想到自家还有几十口子一大家的人等着嚼吃呢,这要是不能赶紧把货物盘过来,姐夫责备不说,难道一大家子人跟着喝西北风啊?
周荣急得在屋里不停转圈,又跑去谢家商铺,再次吃了闭门羹,气的直骂娘。
走的急了,差点儿和几辆拉着货物一字排开的大车撞到一起。
周荣吃了一吓,忙往路边让开,这才定睛看去,不由眼都直了——却是车上的人已经开始往下卸货,竟然一水儿都是目前最走俏的,比起周发让给自己的货物,好了可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眼看张才出来,指挥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往仓库里搬着,周荣看的直流口水,也明白了,这些个好东西全是容家的货物。
罢了,两家可是亲戚,自己就不信了,那容家还真就如此绝情,非要眼睁睁看着武家铺子关门不成!
这样想着下了车子,磨磨蹭蹭的来到张才身边,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张管事——”
哪知张才却一闪身推开,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呵斥道:
“干什么的?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这些东西可都是金贵的紧,真是碰着了,你赔得起吗?”
周荣愣了下,气的就想拂袖离开,可又实在眼馋那货物,只得继续陪了笑脸道:
“张管事,是我,周荣啊。”
张才这才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周荣,冷笑道:
“哟,周大管事啊,你们如今发达了,听说你和谢府的周管事可是一家子的,什么时候有什么好生意可千万要照顾我们一下。”
正好一条狗跑了过来,张才捡起个砖头就扔了过去:
“这畜生最不讲良心,前些时日我还扔给它了个肉包子,没想到隔天它就开始对着我汪汪叫,果然畜生就是畜生!这j□j的,今儿个还有脸往我跟前凑。”
那些搬货物的伙计们顿时看着周荣哄堂大笑。
周荣只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憋得一张脸都紫了,却又拿张才没办法,终于气咻咻的钻进车子,逃一样的回了商铺。
到了商铺才发现,外面还停了一辆车,上面有武府的标记,心知是姐姐派人来拿银子了。两眼顿时通红。
听到动静,周蕙从铺子里迎了出来,看到周荣铁青的脸色,不由一惊:“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了你气受?”
周荣双眼通红,浑身都是哆嗦的:
“姐姐,这铺子,我是没法儿开了!”
周蕙一愣,看看店里不算少的客人:
“什么叫没法儿开了,这不挺好吗!”
周荣也不说话,领着周蕙就往库房而去,打开来,里面空空如也,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姐,存货都搬出去了,明儿个柜台上也剩不下多少东西了,这啥都没有,这铺子还是关门算了!”
“这是怎么着了?”周蕙也是大吃一惊,“你前儿不是还说,铺子里的货物,谢家铺子都给包了吗?”
“本来周发是这么说的。”周荣也是欲哭无泪,“可今儿个却是根本连见我都不肯。我偷偷去打听了下,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们的铺子里也断货了!我就想着去求求容府的人吧,哪里想到,却是被人羞辱了一通……”
说道张才骂他是畜生,周荣已是咬牙切齿!
没想到容家人这样欺负自己兄弟,周蕙也是气了个倒仰,当即表示一定会为兄弟出了这口恶气,至于说补贴家用的银子,周蕙冷笑一声道:
“那容氏才是府里的管家太太,老爷的俸禄也是她经管着,吃什么,用什么,有她调理就是,与咱们这铺子有什么相干?”
反正容氏手里嫁妆多着呢,这次那容氏倒学的精刁了,那些漂亮首饰经管的严严实实的。
“你们要找我,拿银子?”容清莲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几个管事和内宅仆妇,神情很是慌张。
虽然她是名义上的管事奶奶,可府里银子向来不是自己经管,便是老爷的俸禄,自己也没有见过一分。这些人明明都是知道的啊,怎么这会儿子又都跑来找自己要银子?
“大胆!”武香兰正好走过来,虽是气怒母亲的懦弱,却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柳眉倒竖,“你们这些刁奴,想要讨打不是?府中钱粮往来,自来都有一定的规矩,上个月,上上个月,都有一定之规,怎么今日里都跑来母亲这里胡闹?”
那些下人虽是从不把容氏放在眼里,却也知道府里这位大小姐却是个厉害的,从来不敢小觑,而且心里也明白,姨奶奶手里其实是攥着银子的,不过是想他们难为一下夫人罢了。心虚之下,只得讪讪然离开。
听说这些下人竟是被武香兰骂了回来,周蕙神情更加难看,当即装模作样道:
“夫人既是这样说,岂不是摆明了不管我们的死活吗?这偌大的府邸,我一个做姨娘的又能做些什么?罢了,既如此,就各人自扫门前雪吧,你们放心,再穷再苦,有我一口吃的,也必然会分与诸位即是。”
那些下人当即心领神会,诺诺着离开。
一连三天,周蕙领着三个儿女都躲在自己小院里,称病不出,武世仁又经常不回府上,偌大的饭桌上不过容清莲母子三人罢了。
第一天好歹还有碗干饭,第二日就是米汤了,第三天,饭稀得更是能照见人影。
容清莲自嫁到武府,便受尽委屈,甚至随武世仁外任时,曾经被关在小黑屋里几天不给一口饭吃;至于武香兰,年龄好歹大些,虽是怒火中烧,好歹还能忍。
武云昭则不然,毕竟小小年纪,这般吃不饱的情况下,便免不了哭哭啼啼。容清莲心疼之下,忙把自己碗里的水喝了,也不过碗底处留了几粒米罢了,却是尽数都给了武云昭,可饶是如此,又怎么能填饱肚子?容清莲心疼之下,不觉哀哀哭泣,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恰在此时,一个仆妇端着托盘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仆妇行处,便有阵阵烤鸡的焦香味儿传来,武云昭顿时直流口水,眼巴巴的瞧着那仆妇,模样当真可怜至极。
武香兰气怒交加,快步走出房间,冲那仆妇厉声道:
“站住!”
那仆妇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武香兰,眼中闪过一丝蔑视:
“大小姐,您要是有事,待会儿再说,夫人可还等着用餐呢!”
武香兰也不理她,快步上前,一把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竟是丰盛无比的六菜一汤,真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武香兰伸手就夺了过来,那仆妇愣了一下,忙要上前来抢,却被武香兰一巴掌扇过去,嘴角顿时渗出血丝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奴!这府里除了我母亲,哪还有第二个夫人?让我们母子三人连口米饭都吃不上,你们倒好,竟敢背着主子,吃这些金贵东西,真以为本小姐治不了你们吗?”
说着端起托盘便往正房而去。
那仆妇还是第一次见着武香兰这般凶悍的模样,也有些被吓呆了,等回过神来,转身便往周蕙院里跑:
“哎哟夫人啊,可不得了了,您说您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得了点吃食,现在倒好,竟是被那不知羞的抢了去!”
没想到周蕙院里的一个仆妇,也敢这么编排自己,武香兰直气的肺都要炸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扭身就往外走——
今天就是跪死在容府门外,也要求得表姐出面!
☆、128 惩治武家(二)
霁云刚回府不久;便有丫鬟在外回禀,说是武家的香兰小姐来了,想要见自己。
武香兰?霁云沉吟片刻:
“让她进来吧。”
“姐姐——”武香兰一进来;甫一张口;便泪流不止;“兰儿恳请姐姐,想个法子救救我母亲和弟弟吧。”
自从表姐因铺子的事和母亲日益疏离,父亲看很难再沾到容家的便宜,看母亲就日益厌憎;虽是看在舅舅面上,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苛虐娘亲,但待母亲却是愈发不堪,好像府里根本就没有母亲这个人一般。
甚至母亲若是有事寻去,也总会被臭骂一顿,直说母亲这般没用,靠着那么厉害的娘家,竟是对丈夫仕途毫无帮助,当真是无能至极。
那周氏则在旁边冷言冷语,只假惺惺说什么大户人家的庶女,自来就和奴才没什么差别,也就爹实诚,当初才会信了别人的鬼话……
可即便自己还小,却也明白,若不是依了舅舅的荫蔽,父亲何尝能做到今次的位置?
更在前一段时间,因府衙事务不顺,正好有一个衙门主官出缺,便想求舅舅帮忙,去那里任职,就一力逼着娘亲回娘家来说这件事。只是娘亲性子虽弱,却也明白,已经出阁的女子,怎么能再插手兄长的公务中去,更不要说,即便自己回了娘家,舅舅的性子,也绝不会听自己摆布,说不得,还会惹了舅舅生气……
听得娘亲拒绝,父亲竟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狠狠的踹了母亲一脚,使得母亲当场吐血,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之久……
说起过往前情,武香兰早已是泪如雨下,忽地站起朝着霁云就跪了下去:
“姐姐,兰儿知道娘亲糊涂,伤了姐姐的心,但无论如何,姐姐也是娘亲仅有的依靠了,求姐姐,想法子帮帮娘亲吧!”
让侍立的丫鬟扶起武香兰,霁云沉吟半晌,终于开口:
“兰妹妹,你想要我怎样帮姑姑呢?姑姑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至于你父亲如何,你也是比我更清楚……”
武香兰顿时语塞,是啊,让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