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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这群人里,竟然有堂妹认得的人吗?
谢芾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堂妹这会儿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
作为谢家的唯一嫡女,再加上谢家女孩好几个入宫成为国母的辉煌过往,说谢家女孩比男孩还要娇贵,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这个堂妹的性子,自来就是个好强拔尖的,一旦有人犯到她手里,种种狠毒手段,真是比男子还要花样百出,今日里竟主动替旁人求情!
一直静立等着事态发展的安钧之眼眸却变得暗沉沉一片,拢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攥成拳——
方才是刘家那当掌柜的小子,现在又是谢玉,一个两个的竟是明显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明明上次府门外给她解围的是自己,可这个女人却是对给她难堪的阿逊念念不忘,对自己就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那边谢芾已然点头:
“自然如此,果然堂妹宅心仁厚。”
堂妹?本来众人就已经对谢玉的身份心生疑虑,听了谢芾这句话,顿时心知肚明——果真是有上京第一美女之称的谢家嫡小姐谢玉到了。看向谢玉的神情顿时充满了敬畏。
谢芾一挥手:
“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霁云冷笑一声,“都说谢府是礼仪之家,最是具有大家风范,却不想养出这般不成器的后代子孙,也不怕辱没了先人的脸面!”
“你,大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贵人,谢家也是你这般低贱之人可以随便评说的?竟敢犯上,果然是活腻味了!”谢芾没想到这少年如此胆大包天,顿时怒极。
“诋毁,犯上?”霁云脸上讽刺的神情更浓,“你说的是自己吧?敢问有吴大人这个上官在此,哪有你这个下官开口的余地?还是你真以为上京府衙其实也是你谢家开的,可以任你如此目无尊长?这样说来,真正犯上的那个,不是我,而是你吧?至于这位谢家大小姐,就更加可笑,明明身无一官半职,却是对着官府中人指手画脚,敢是只要是谢家人,就可以在上京为所欲为了吗?”
说完,转头冲着吴桓微微一笑:
“吴大人,我这话,可对?”
吴桓心有恻恻然之余,又暗叫糟糕——
谢芾这般无礼行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谁让人家来头大,一般情况下,能忍的,吴桓也都忍了,不高兴是必然的,可又惹不起谢家,只能听之任之了。
会觉得糟糕,却是方才他也一眼认出了阿逊,自然除了阿逊之外,也认出霁云,这不正是当初在容府里安公子极力维护的那个小厮吗?
看这情形,竟然是容府、谢府、安府三家对上了吗?
你说你们大神想要打架尽管去空旷的地方,何苦难为自己这个庙里的小鬼呀!
一时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谢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自从他担任上京令吴桓的副手,再加上身后的庞然大物谢家,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奉承巴结两句,甚至府衙那些僚属,也想着以谢芾的出身,说不得过些时日会取代吴桓也未可知,交往间便对他对了几分尊敬。
时间长了,谢芾甚至以为自己真就是上京令了,行事处置未免越来越张狂,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当面喝破,一时竟是想不出话来反驳。
“好一张利嘴,当真是巧舌如簧!”谢玉冷笑一声,“真真能颠倒黑白!容府也是公侯之家,怎么竟教出这么不懂事的奴才?还是容府本就惯是张狂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明明是你家无理取闹、抢人生意在前,现在竟还敢血口喷人,当真找死!”
说着,回头厉声道:
“把那三家商户带上来,问清楚他们到底受了什么胁迫,才会背信弃义又把铺子给了别人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呵呵,谢家小姐果然和那位谢大人是兄妹!知道的人说那是上京府衙的官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谢府的私兵呢。”霁云也不恼,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待看到谢玉脸色变了下,才顿了顿看向吴桓,“吴大人,看来这段公案,还得劳烦大人神断。”
吴桓无法,只得在这醉仙楼里临时设了公堂——
不是不想回府衙,只是这几方来头都太大,便是这会儿自己坐着,都是战战兢兢的,又哪敢再带回府衙,堂而皇之的公审此案?
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既然都不敢惹,那索性就照那些商户说的去断罢了。只是自己瞧着,这事多半还是谢府占上风,那小厮再在容府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厮罢了,哪能跟谢府嫡女相提并论?
便先看向霁云,语气里很是带了些规劝的口吻:
“这位小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看你们两家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些许小事,大动干戈。你虽是忠心为主,但你家主子许是并不想要那些铺子也未可知……”
言下之意,你可别出力不落好,因为挣几间铺子既得罪了谢家,最后还被容府怪罪。
哪知霁云却是摇头,很是认真道:
“大人此言差矣。钱财之事,可是事关我阖府生计,我怎么能掉以轻心?而且不瞒大人您说,我这人,吃得苦太多,早就体会过没钱的痛,旁的我倒不喜,唯有那真金白银,却是我心头挚爱,无论如何,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要想着敢来抢我的钱!”
旁边的李虎听得两眼直冒小星星——真的假的?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爱钱?以萱草商号的实力,何止不缺钱呀,简直是太不缺钱了!当初捐助边关官兵,那银子可都是淌水一样的往外扔啊,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还有赈济灾民,扶危济困,那更是没的说!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小姐这是明摆着要和那什么狗屁谢府对上了。
阿逊则是双眼异彩连连——好不容易听到霁云说她喜欢什么,管她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以后就想着法子把那些钱财都赚过来捧到她面前便是。
旁边傅青轩摩拳擦掌的模样,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谢玉的嘴角闪过一抹讥笑——这么贪婪的性子,果然就是个下人的料。
吴桓无法,叹了口气,看看霁云又瞧瞧谢玉,小心翼翼道:
“敢问那些商户——”
话音未落,十一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大人是寻这三位掌柜吗?他们来了。”
谢玉一愣,不应该是自己的人把这三人带过来吗,眼前这独臂男子又是谁?
正自狐疑,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却是自己派出去的家丁,狼狈无比的冲了进来,一个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看到十一,那些人齐齐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
“小,小姐——”
竟是再不敢动一动。
看到这种情形,谢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竟然又叫那小子抢了先!
果然,十一很快朝着霁云一拱手:
“公子,三位掌柜已经带过来了,幸亏您想的周到,不然他们三个的家人怕是也要被人挟持呢!”
说完示威似的瞟了眼谢芾和谢玉。
两人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却是没一点办法——任谁怕是也想不通,这小子明明年纪极轻,怎么脑瓜就转的那么快,竟还派人特意留在那三家人身旁,把自己派去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只是那又如何?自己就不信,这小子混球也就罢了,连这三个庶民也吃了熊心豹胆,敢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一旁的谢芾已经不阴不阳道:
“这是我们谢府大小姐,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那几处铺子可是我们夫人早就相中的!之前,不是你们自己求着,想把铺子卖与谢府吗?这会儿怎么会又卖给别人?放心,若有什么委屈,或者什么人胁迫你们了,只管道出,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谢玉也重重一哼:
“原来你们就是那三家掌柜?竟敢坑骗到谢府头上,可是当真以为我们谢府好欺负吗?”
嘴里说着,却是冷冷的睨视霁云,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那三个掌柜好险没吓哭了——还以为铺子卖出去了,就没有自家什么事呢,却没想到,又被送到了这衙门一般的地方,而且三人很明显就看出来,吴桓的态度,明显对堂上的这谢府小姐畏惧的很,这可怎么办才好?民间都说官官相护,今天怕是落不了什么好去。只希望那位小公子不要丢下他们不管就是。
霁云看了张才一眼,张才会意,上前一步也抗声道:
“哎哟,你们谢府自然不好欺负,我们容府就是好欺负的吗?上有国法,下有民情,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真是刁奴!”谢芾没想到,还真有这不怕死的,竟然真就敢抬出容府,公然和堂妹打擂台,“果然没上没下,竟敢同我谢府小姐这般讲话,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同谢府小姐这般说话?信不信我回去禀明家主,让他说与你家公爷,到时候你家公爷真打杀了你,可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
“哎哟,公子——”张才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瞧着霁云,“他说他家公爷会让主子打杀我——”
霁云“哧”的笑了一声,神情轻蔑,“那些混账东西的话你也信?你放心,爹爹知道了此事,赏你还不够,怎么会为难你?”
“是呀,”谢芾笑的阴险,“这小子的爹自会奖赏你,不过你家公爷,可就不一定了!”
吴桓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张才傲然一笑,很是鄙视的瞧着谢芾道:
“你这位官人果然胡说八道。我家公子说公爷会赏我,自然就一定会赏我——不瞒您说,我家公爷可是最疼小主子的。小主子都说会赏我了,公爷又怎么会不赏我!”
“小主子?你胡——”谢芾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不敢置信的瞧着霁云,声音都是哆嗦的,“你,你到底是谁?”
谢玉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又是震惊又是戒惧——不会吧,就那么巧?
霁云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得意洋洋的一仰头,神情傲慢:
“你耳朵聋了吗?张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他的小主子,你说,我爹会是谁呢?啊,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句话,我爹说啊,这些年我在外受了不少苦,他一定要好好补偿我,所以,若有人敢欺负我,可要小心呀,说不定我爹一生气,拿把剑,把那人给直接军法处置了也不一定啊!”
话说到这份上谁还不明白,早听说容文翰找回了流落在外的爱女,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吗?!
怪不得对上谢府,还敢这么嚣张!
108谁更牛(三)
容府小姐?
谢玉先是一呆;继而涌上心头的却说不出是恼火还是苦涩——
初时还不觉得;这会儿怎么瞧着安公子站在那所谓容府小姐身边的画面那么别扭啊?
转念一想,难不成,那丫头其实也对安公子有了别样的心思;这才故意女扮男装,借机接近安公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安公子这般身份;又是;生的一表人才;这死丫头一准儿是看上公子了,才会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不放;这样想着,看霁云的眼神顿时又是厌恶又是憎恨——
怪道说流落在外呢,果然是粗俗无礼、恬不知耻!自己一定要在安公子面前让她大大的出丑,好叫安公子看清她的真面目,那样的话,也不用担心安公子会受她诱惑……
打定了主意,谢玉凉凉的一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容府千金啊,真是久仰大名了。只是妹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