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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必这么客气,我还不曾谢过三小姐当初护着周王,三小姐何来为这点小事道歉?”杨进周收起了脸上的一贯冷峻,却是多了几分温和,“毕竟是长辈,三小姐也有三小姐的难处,而且,我也有事要求三小姐帮忙。”
“多谢杨大人体谅……帮忙?”
陈澜只是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就一下子警醒了过来。而红螺心里只当锦衣卫全都是凶神恶煞的,此时听杨进周这么说话,站在门前反倒是整个人都绷紧了。而说过题外话,杨进周见陈澜满脸惊诧,便指着一旁的秦虎说:“这是我从兴和带回来的亲卫秦虎,我有什么事情都不避他。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那件事。”
“此次我奉旨前来,便是为了以前管这座天安庄的夏庄头。那个夏庄头说是宫中御用监夏公公的亲戚,实则夏公公根本没见过他,只是管宫中天财库的是夏公公的干儿子,收了他的孝敬,又因为他拿得出夏公公的信物,那人贪着好处,对夏公公言语了一声就把这处庄园给了他管。来求夏公公的人亲戚多了,夏公公也没理论。后来,他年年租子交得都最齐全,给宫中头头脑脑和锦衣卫几任缇帅的孝敬又最多,所以就算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也一向没人理会。若不是有人向皇上首告,我也不会来办这件事。”
陈澜听着听着,心中便是一动。倘若不是之前安园门前出现那许多佃户堵门,兴许杨进周也不会解说得这般详细。此前她还以为那个夏庄头个性贪婪,或许又收了三叔陈瑛的好处,甚至于可能在这座庄园中藏了什么东西,可如今她就不敢想得这般单纯了。
“这么说来,杨大人此次出动。全是为了这个人?”见杨进周点头,陈澜微微一沉吟,便又开口问道,“昨日我们一行从京城出发时,正好路遇杨大人你带队出动,既是昨**们不曾来,必然杨大人起先觉得并不需要外力。可今日登门,则是如今有需要之处。并非我不愿帮忙,只要能助力的,不说先前大人曾经助我,就是陈家和大人同殿为臣,自也责无旁贷。可若是太有碍难,毕竟老太太休养在床,我一个晚辈,不能过分越俎代庖。”
尽管于公于私,帮这位前途无量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一个忙都是有利的,但陈澜毕竟不是陈家话事的人,老太太朱氏在这里,她更不得不处事谨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疑忌。
而杨进周也早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对方不会轻易答应,见陈澜面色诚恳,微微一沉吟,便直截了当地说:“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那个夏庄头如今人在通州城,这些佃户应当是他支使人威胁挑唆的。只希望三小姐能以天安庄主人的身份,弹压住佃户,同时引那些在白河村的人出来,毕竟我的人手不够。我不妨实话实说,这儿靠近京城,乱因不可忽视。这里的乱局困局一解,他自然耐不住出城,那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了。”
原来是引蛇出洞的计策!可杨进周既然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何必用这种算计,难道通州还敢有人不买帐?
话虽如此,陈澜想到外院还有十几个佃户,今天巡检司来把人驱散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杨进周所言对她有利无害,因而,权衡再三之后,她便下了决心。
“我明白了,但我有言在先,此事只能尽力,并无十足把握。”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七十八章 云破日出的契机
第七十八章 云破日出的契机
二月在南方兴许已经是万物回春绿意初现。但于北国来说,却仍旧是干冷的季节。路边的野草野花已经倔强地露头了出来,可树上那干瘪的枝桠上却看不到几分绿意,倒是农田中有人在劳作。如今的北方多了好些冬天能种的东西,因而平整的熟地里头固然多是小麦稻子,坡地山地上,不少人都愿意种些果子之类的,所以也乐意从大小山丘上抢些口粮回来。
大道上,两骑人一前一后从拐弯处出来,见着离安园已经远了,不远处还能看到翻地的农人,两人便先后勒了马。
后头铁塔似的秦虎上前几步,见杨进周颇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大人,皇上这不是为难人么?这样一桩事情,居然才给了你二十多号人。再说,要不是卢帅之前借着比武的借口车轮战,你也不会带伤出来!还有,那位陈三小姐一介女流,她能帮上什么忙?”
“这些话不要浑说。”
杨进周摇了摇头,引马而立。看着远处那些农人,心思却飘到了别处。都说通州是半个京城,因四周一马平川,又是运河的终点,多少达官显贵在城里城外置办了产业店铺庄园,那富庶繁华竟是几乎不逊于京城。要不是他隐约记得皇帝话中有话,事先使人打听了,没有直接冲进那里去拿人,否则事情只怕就会闹大了。只皇帝除了提醒他不能操之过急,又说庄子是赐给阳宁侯府的,让他办事前不妨再去安园里头看看能否求助一二,他也不会径直到那边去。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粗陋策略有没有用。
而且,事情很大程度上终究还得看那位陈三小姐的,他带的人着实太少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把这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赶出了脑海,随即默念着父亲从前教他的刀法要诀,渐渐就平静了下来。恢复冷静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虎,就沉声说道:“别忘了我从前对你说过的,惦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用的,有空想之前,还不如想想之后。托人帮忙,原本就不是必然成功,预备的功夫也本就该我们做。好了,我们回去,先把我们能做的事料理干净。再来想这些不迟!”
安园之中,刚刚答应了杨进周的陈澜虽是饥肠辘辘,可坐着滑竿过了石桥在垂花门前头落下,看到一个丫头瞧见自己拔腿就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刚刚杨进周透露了不少消息,比如说,这座三面环溪的院子是有名字的,那会儿叫做临波馆,取得是临波观水,自得其乐的意思,只主人却早就没有那份闲情雅致了。这地方看似不小,可原本住着朱氏以及她和陈衍姐弟,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再添上陈汐陈滟这两姊妹,拥挤也就算了,最麻烦的是,已经避到外头却还得面对不想面对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果然,她一到垂花门,就只见陈滟和陈汐并肩从正屋的东耳房出来。之前因为只顾着应付三叔陈瑛,她也不曾十分留意两人的衣着。这会儿才注意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两人竟是穿得仿佛孪生姊妹一般。一色的嫩黄小袄,柳绿裙子,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不约而同全都没有佩戴什么华贵的首饰。看到两人笑吟吟地上前见礼,她只得把那紧要的心思往后放放,先打叠精神应付这两个妹妹。
陈汐也就罢了,毕竟清冷了多年,如今也装不出太热络的表情来,但陈滟却一贯是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拉着陈澜的手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这位三姐不是昨儿个刚从家里出来,而是离开了三两年一般。到最后,还是陈汐终于看不下她这做派,轻咳一声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三姐,之前赖妈妈也说过,这儿地方有限,咱们是来侍奉老太太的,索性我和四姐就住这正屋东西边的耳房吧。”
“这怎么行。”
陈澜自然知道陈汐的意思,当即笑道:“这儿的后罩房光线不好,东西耳房一边是绿萼和玉芍二位姐姐和其余两个,一边是赖妈妈和张妈妈两位妈妈带着两个二等,三等丫头则是在后头,这边又要重新腾屋子收拾,也是麻烦。我那东厢房原本就是收拾干净的,如今只把箱笼搬出来到四弟那边,三间屋子我和他各住一头正好。就这么定了。”
陈滟和陈汐不比陈冰,因着庶出的身份,在家里站住脚也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劲,因而待人接物自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陈澜说得不容置疑,陈滟就笑道:“三姐真是体恤咱们,那我和五妹就住一块吧。我住南房,她住北房,等到家里头再送了铺盖和丫头来,除了上夜的,后罩房安置一下也满够了。”
知道两姊妹被各自的父亲留下是什么用意,因而陈澜压根没费心说什么除了这临波馆,外头还有的是空院子空屋子,须臾就能收拾出来。横竖她们要挤着就挤着,朱氏那儿心有定计,也不怕她们玩什么花样。因而,分派好了之后,她又言语几句,就转身进了西厢房,只吩咐了一声,芸儿就跳将起来指挥着丫头们去搬东西了,陈衍自也是忙着叫自己的丫头去帮忙,又是让下头送午饭来。而陈澜对红螺嘱咐几句,红螺就悄悄退下。径直往上房去寻绿萼。
今日陈澜干脆利落地将陈瑛等人拦下,因而虽留了一个陈滟,一个陈汐,朱氏的心情仍然格外好。因她已经开口说吃素斋,中午就让厨房蒸了全素的点心,这会儿用了一个豆沙馅的小馒头,喝了半碗胭脂米熬的粥,她就把剩下的都赏给了一众丫头。珊瑚出去打帘子的时候,她影影绰绰瞧见外头有人说话,其中一个仿佛是绿萼,就出声唤道:“绿萼。是谁来了,还鬼鬼祟祟的?”
话音刚落,门帘一动,绿萼就拉着红螺进来,因笑道:“回老太太,是红螺来了。刚刚三小姐忙着送三老爷出去,又办了点事情,刚刚还安置了四小姐五小姐,所以饥肠辘辘,得先吃过饭再到这儿来,让她先来禀报之前的事。”
“三丫头也忙坏了,这点小事还让人特意说一声。”朱氏脸色霁和,见红螺又屈膝行礼,便笑道,“我这儿也刚刚撤下盘子,不少都没动过,趁着你主子那儿正忙,你也到外头用几口,再来对我说说,今天外头都有什么故事。”
见朱氏心情好,原本正心里七上八下的红螺定了定神,答应之后就到了外间。只不过,一早上又是佃户闹事,又是锦衣卫官登门,连府里二老爷三老爷两家人也跑来捣乱,她满心都为陈澜捏着一把冷汗,哪里还有多少胃口。胡乱扒拉了两口饭填了肚子,又就着清汤用了一个豆沙馒头,这才又进了东间。
朱氏这会儿捧着一个茶盏坐在炕上东头,见红螺又进来,便指了个脚踏让她坐了。原本她心情舒畅,叫了红螺来,不过是想听听陈瑛如何盛气而来败兴而归,可当听到红螺说锦衣卫的杨进周来了,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而底下的红螺一面说一面偷眼瞧看朱氏的眼色,想起小姐事先提醒自己的言语,把一色事情说清楚了。随即便又说道:“小姐说,那位大人奉命办事,又是和咱们这地方相关,咱们是想脱开也办不到,所以只能答应下来。就是事有不成,也都在她的身上,请老太太借着养病,尽管装不知道就是了。”
此时此刻,东间里头除了朱氏和红螺,就只有一个绿萼。她过了年便已经十七岁,顶多再留一年就要配人,因而除了广结善缘之外,并不和其他人相争。听着红螺的言语,她只觉得这些日子虽高看三小姐一眼,可竟是远远不够。侯府之中那么多主子,遇事哪次不是让别人冲在前头,自己留在后头好捡便宜,哪曾有这样的担当?
朱氏亦是怔忡不语,好半晌才点点头道:“难为她有心了。不过她小小年纪,也不是什么事都当得起……红螺,你好好伺候你家小姐,若有真到了难处,就让她来寻我。我总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看得也比她周全些!”
“多谢老太太!”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