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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穿笑着想抽出自己的手。
“怎么了?都到门口了,哪能不去。我答应了二师兄,要带他回重家堡的。”
寒无衣不放手。“要不,我找个稳妥人帮你把骨灰送去,要不,你就再晚一个月去。”
重穿摇头。“不妥,我得亲自送去,才是安心。好端端的,为啥又要晚一个月?”
寒无衣声音带了怒气。“你说呢?”吸口气,“你就这么想去参加你家三少的婚礼?拿你二师兄的骨灰做贺礼么?”
重穿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寒无衣立时站起,扶住她。眉头紧皱,带着几分歉疚和懊恼,“小重……”
重穿轻轻推开他,无奈地笑道:“到底是多年好友,这么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去?”
开玩笑,三少要结婚了,娶的还是少艾,我能不在场么?
寒无衣两条眉毛几乎拧在一起,冷冷道:“你真的要去?”
重穿缓缓点头,很慢,但是坚定。“是,我要去。”
寒无衣道声“好!”拂袖而去。
重穿怔怔一会儿,迈步上楼。
这脚,格外沉重,或许是茶喝多了。
夜已深,重穿在床上翻了第一百二十个身。
睡不着,还是茶喝多了吧。
门“格”地一声打开又关上,有人走进来,在她身边躺下,一把抱住。
嘴唇贴在她后脖颈,吞吐热息,含着残酒的香气。
重穿的身子,微微颤抖。
“小重……”那人含糊的声音,带着诱引,“答应我,不要去,好不好?”
重穿叹口气,手抓住他的,紧紧纠缠。
“不要去。”那人坚持地说,撒娇一样蹭着她的肩窝。
不要去,你会受伤,而我,见不得你为别人难过,更见不得你难过。
明知是割肉剜心的痛,何苦勇往直前。
没有人会欣赏,你这样的勇敢。
“小重,什么也别管了。跟我走,我们去做一对逍遥医官,从此,江湖上的破事,都跟我们无关,可好?”那人的声音变得热切。
好。重穿真想脱口说好。
然而她不能。
三少就是长在她心上的瘤子,要割舍不可能不伤到心。
但是讳疾忌医的话,瘤子会越来越大,更无可救药。
只是身后人如此殷切的期盼,叫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小重,我想你陪着我,只陪着我。”那人的声音如此温柔。
她浑身骨头都在点头,人却只是沉默。
如此,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重穿醒来的时候,寒无衣已一身清爽坐在桌前。
“醒了?”
重穿“嗯”一声。
寒无衣微微一笑。“赶紧洗漱一下,我买了包子,雇的车子已在下面等着了。”
重穿有些诧异,自去洗漱。
寒无衣拿一个包子给她。
重穿摇头不接。“我现在不饿。”怀疑地打量他。
“那就车上再吃。”见她打量自己,似笑非笑地说,“看什么?没见过帅哥?”
重穿觉得这样的寒无衣着实久违了,不由笑眯眯。
“走了。”那个拉起她手,“再这么看我我就亲你了。”
等上了车,重穿才发现不对。
“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京城。”寒无衣看着她,面不改色。
重穿站起来,立得太猛,脑袋磕上了马车顶。
“什么?去哪儿?”
“京城。”寒无衣清冷的声音,重复。
重穿抄起包裹。“我要下车。”
寒无衣一把抓过她手。“不许。”
重穿反转手腕,轻点他胳膊。
寒无衣面色大变。
“你居然想用下了七里香的针扎我?”
重穿垂下眼帘。“对不起,我必须去。”
拉起车帘,跃下马车。
人影一闪,寒无衣挡在面前。
“无衣……”
眼前人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两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我想问一句。”他轻声说,嗓音暗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重穿瞪大眼。
“当什么?”他突然吼道,“临时的安慰?还是需要的时候,用来暖床的工具?”
重穿呆住了。你在说什么?
“他到底有什么好!”他彻底咆哮,“我哪里不如他!只是因为他比我帅?”
眼前的台词和场景,多么的台湾偶像剧,可是重穿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难过,难过到浑身无力,难过到瑟瑟发抖。
寒无衣一个手放开,指着自己的胸口,低声道,“我这里,快烂了。”
又放开一个手,只看着她。
重穿觉得,快要被他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悲伤溺毙了。
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寒无衣长出一口气,突然又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笑。
“你还是要去吧?”
重穿机械地点头。
他低头,笑出了声。“我就知道。”
又抬头。“你去吧,只是,我不再跟着。”
我不再跟着,我累了。
“保重,小重。”他含着那丝笑,上了马车,扬尘而去。
重穿觉得他最后那笑,着实碍眼的难看。
但是却深印在眼前,怎么也抹不掉,好像黑暗中注视强光后,即使再闭眼,仍然有光亮的轮廓。
那马车的的,每一下都踩在她心口。
带走的不光是寒无衣,还有她很重要的一部分自己。
可能错了,然而,她必须去。
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明知道前面是天雷狗血,她也不要退缩。
虽千万人,吾往矣。
数日后,重家堡外。
看着张灯结彩,红绸飘扬的大门,重穿回想起三少成年礼那一日的光景,不由嘴角上翘。
对着怀里的景泰蓝盒子,柔声道:“二师兄,大少,我们回家了。”
微笑,“真巧,正赶上三少结婚,一起去看热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啊~我来啦~
☆、此来相决绝
“丁六。”
重穿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人。
“你是……”丁六有些迷糊。今日堡里大喜事,客人上门多了,实在有些头晕。
这个人没有请柬,但是看着又有几分面熟。
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
“小六,你的芝麻糖还藏在老地方吗?”
重穿提醒一句。
“死穿你皮又痒啊!”丁六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人就怔住了。
瞪大眼,看着这个人,着黄衣的少女扎了两个辫子,风尘仆仆,笑意融融,酒窝忽隐忽现。
“死穿?”激动地张口结舌,“你你你,是死穿?”
“好难听,我活得结实着呢。”重穿轻轻给了他一脚。
手上捧着骨灰盒,不便得很。
“死穿,你回来了,我说你跟三少两个一起走的,怎么他独自回来,三少那个脾气,又不敢问他你的事;今儿他成亲,你……”丁六着实有些语无伦次,又转头想冲里面叫唤,“不行,我得跟重要管事说一声,你干爹惦记你得紧呢!虽然他平日不提……”
“好了,别激动。”重穿忍不住好笑,“今天这么大事,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找阿爹。”
丁六想想她说的有道理,可心里着实不安稳,拉着她:“晚上得空去看我啊!”
重穿笑着点头。“嗯。”
只往里走。
丁六看她背影半日,突然“啊”的一声。
方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这,这,死穿怎么是个姑娘啊!
重穿捧着二师兄,穿梭在恨不能四脚朝天的丫鬟家丁中间,随处可见衣着各异的江湖人士,想是来观礼的宾客。也没多想,就习惯性地走回自己以前住的小屋。
门居然应手而开,有些诧异,跨了进去。
光线自窗棂照入,落在床头书桌上。光柱里点点浮尘。
堡里很热闹,屋里却很安静。
这一步进来,好像跨越了时光。
好像她还是,重家堡那个淘气的小厮,整日跟着三少,顽皮逗趣。
走过去,把包裹和盒子放在床上。
手,抚上桌面。
咦?没有灰尘,莫非是阿爹时常来打扫?
看向桌子左上角,还在。
当日灯下无聊,用刀子刻的一个三少,一个自己。
还在。
摸摸,带着岁月的棱角。
这两个小子,还在一起,还相亲相伴。
吸溜下鼻子,打开抽屉。
木头做的小鸟,因为抓不住真的鸟,三少用剑削给她,上面还有一小块褐色,削到手了,现在看来,果然很笨拙;坠星湖畔捡到的漂亮石头,三少那块比自己的透明,管他要不给,气得哭了,后来发现他偷偷放在这里;阿爹扎的纸鹞,三少没耐心,放不上天,气得踩烂了,自己舍不得扔,又捡回来;管阿昔莫姐姐硬要来的一个镶珠子的荷包,三少鄙夷道,居然喜欢这种姑娘东西……
都在,每一件都在,而且,干干净净地躺在那时的岁月里,仿佛未经风霜。
“叭嗒。”一滴晶莹水花,绽开在半透明的溪石上,平凡的石头似乎也有了宝石样的光芒。
突然听到有人的声音接近,重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着急,就钻进衣柜躲起来。
一边流汗,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躲起来?
一边这么跟自己说:万一来的是阿爹,吓到他老人家不大好。
人进来了,重穿屏住呼吸,从缝隙里看去,似乎有一片红影。
英雄,要拿什么赶紧,总之快撤。还有,千万别发现床上的东西。
那英雄似乎并不是来拿什么东西的,只是走到书桌前,停下。
默然半日。
重穿从缝隙里看着那鲜红挺拔的背影,看得时间太长,看得太用力,眼睛都疼了,两行泪顺颊而下。
那人突然伸手,抚摸桌子的左上角。
十分温柔的动作。
学我!重穿不以为然想撇嘴,鼻子一皱,又是两滴泪滚落。
半晌,他打开抽屉。
重穿一颗心吊起来,别,别想拿走什么。那些都是我的!
我的宝贝。
抽屉再度关上。
那人右手举起,手里的东西映着窗外进来的光,盈盈半透,是那块石头。
不会是想拿回去吧?
重穿急了,明明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放下!
英雄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终于把石头放下了,摆在桌子的左上角,跟那两个小人,放在一起。
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让重穿七魂去了六魄。一不留神,脑袋在柜门上磕了一下。
那人身子一震,站住不动了。
重穿心跳如擂。
缝隙里,只见一片红云,慢慢地靠近。
一步,两步。
心已经到了嗓子眼。怎么办?
“三少爷!行礼时间到了!”
有人在外面叫。
那人顿住,停在柜门口。
红云压柜柜欲摧。
一门之隔,仿佛天堑。
半晌,人终于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重穿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明明怕得要死,怎么人走了,又觉得无边失望。
不管了,打了水,先在屋里洗个澡。
一路奔来,早已灰头土脸,这种造型,哪能上演大闹婚礼如此经典的偶像戏码。
草草擦干头发,换上惟一的演出服,就是二师兄送的“流云水色”。
独个绾不来海棠髻,只能在左右编了两个细辫子,其余的就散在脑后。
抱着景泰蓝罐子,深吸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