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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个绾不来海棠髻,只能在左右编了两个细辫子,其余的就散在脑后。
抱着景泰蓝罐子,深吸口气,走吧。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天雷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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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礼堂,就看到那一对人。
虽然人头济济,然那么夺目,想不看见也不行。
重千斤少有如此精心的装扮,头发用红色绸带整齐竖起在脑后,一袭婚袍彤若红云,衬着钻刻分明的五官,端的触目惊心的俊美。
而准新娘慕少艾,照例不守规矩,不在内室乖乖等着揭帕子,居然翘着腿儿,斜倚在红木大座上,一颠一颠地吃点心。虽然姿态不雅,可十足是画上走下来的凤冠霞帔的美人,只见精灵,不觉粗俗。
“我是谁,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谁知道你是谁了?”
“你。”
“我?”
“嗯,你刚才说,外面的小二穿堂燕。”
“什么?”
“我就是江湖人称的穿堂燕。”
重穿看着她一如从前的顽皮样子,那么紧张,还是不由笑起来。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厅里忙乱的紧,几乎没人注意。
这和设想了多少遍的情景不怎么相符。
照理,她应该在主持说“有人反对吗?”的时候,“哐”一声推开大门,然后万众瞩目下,脸部特写。“我反对!”
但环境实在不配合。
而她的身高,装饰,气场,都远远够不上让人一见惊艳,或者一见惊吓。
只能先进来,伺机而动。
正在东张西望,有人从后面扯住了她的耳朵。
那动作熟极而流,那位置点到即止,那力道百炼成钢。
“臭小子……”
重穿呲着牙,欢喜地转过身。“爹……”
重要今日也是一身暗红礼服,横眉立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语气还算平稳,但红了的眼眶出卖了他的情绪。
重穿看着他鬓边的白发,泪水下来了。
“爹,你一向还好吧?”
“好得很,还没被你气死!”重要想想又要给她一记屁墩,但是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使满脸鼻涕泪水的,到底下不了手去。
“怎么突然回来了?”想一想,面色一板,“莫非是来捣乱的?”
知我者,老爹也!
重穿赶紧转移话题,将景泰蓝盒子往重要身上一放。
“这什么?”重要瞪。
重穿黯然道:“是大少。”
重要再瞪:“大少爷?托你带的礼物?”
重穿眼红,又想笑。“阿爹,我有说礼物么?”
“里面,是大少本人。”
重要呆住了。“怎么会……”
两个呆燕对看,一行老泪纵横。
重穿给他擦眼泪。“阿爹,今天是三少大喜的日子,你不要哭,也别声张。”
阿爹原来有这么多泪水,铁汉柔情啊。
只是这场面,到底是谁想搞破坏啊?
“小穿!”此时有人叫了一声。嗓音清脆,又带着十分的欢喜。
慕少艾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半路嫌那沉重的凤冠碍事,一把取下,纵身跃到重穿面前。
成功地把厅里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过来。
眉花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重穿头大如斗。
乱了,全乱了。
难道不应该自己躲在暗处,突然发难么?
为什么对手先找上门来?还有,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少艾实在太不称职了。
却控制不了心头的欢喜,同样笑着抱住新娘子。
“少艾,你要嫁人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慕少艾听到“嫁人”一句,愣了一下。
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嗓子道,“那个,完全是形势所逼,政治婚姻。”
重穿看着她:“你难道不喜欢三少?”
慕少艾点头:“自然是喜欢的,所以觉得嫁了也没什么。”
回过头,看那个本该一起走过来的人。
还在原地站着,像杆枪一样坚定,面无表情,目光灼灼地朝着她们。
“重千斤,过来!是小穿啊!”
重穿这时才敢看准新郎。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嫁人的又不是她,怕什么看?
然而见他真的一步一步迈来的时候,心跳就这么不争气地一点一点加强,一点一点变快。
重千斤走到重穿面前,微一颔首。
“你来了。”
重穿呆了。
不是没有想过跟三少再次见面,可能是执手相看泪眼,可能是强颜欢笑,甚至就这么抓起对方的手,然后逃离……
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就那么平缓地走到面前,淡淡地说一声:你来了。
然后,拉起慕少艾的手,用几乎是温柔的口气道:“走吧,马上要行礼了。”
“等一下。”重穿忍不住叫住他。
重千斤回转身,挑起一边眉毛。意思是:“怎么?”
重穿掏出怀里藏了很久的那只黑玉豹子,可能是手抖,掏了几次才拿出来。
看对面人漂亮的眉毛,有些不耐烦地挑得更高了。
“这个,结婚礼物。”递过去。
那一个接了,也不看一眼,随手往怀里一揣,淡淡道声“谢谢。”转身拉紧慕少艾,“走了,时辰到了。”
慕少艾频频回首。“等我啊,小穿,一定等我,一会儿完事了就来找你。”
重穿想笑。一会儿完事?如果没记错的话,您两位拜完天地,是要洞房的好伐?
还完事了来找我?然而那笑,梗死在喉咙处,就是出不来。
怎么会这样?
走得那么干脆,语气那么平淡。
那真的是三少吗?
有苦衷,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一拜天地……”司仪在唱调了。
怎么办,怎么办?
“二拜高堂……”
啊,堡主来了,笑得真好看。
以前年纪小,不懂得欣赏,今日才知道,堡主真是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等等,现在是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
重穿,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夫妻对拜……”
啊,唱到这句了,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重穿张嘴,想说“等等!”
可是自己也知道,没有理由,没有资格,没有……那种情绪。
回想刚才三少的表情,舌头就跟冻住了一般。
“等等!”
重穿吓一跳,莫非自己真的还是喊出口了?
看看身边的重要,却见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前方的新人。
然后眼前红云再闪,却是慕少艾又飘将过来。
莫非,喊“等等”的那个人,是她?
“小穿,”慕少艾难得认真地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少女,“想不想跟我换一下?”
“什么?”如果有倒带键,我肯定要不停回放,因为,实在是没听懂。
“我说,”慕少艾摘下凤冠,送进她怀里,“只要你要,就还你。”
重穿发誓,这一刻,她真切地看到一道天雷,劈中了自己。
鼻子里,似乎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难道不应该是她跳出来说等等?她站出来说这,本来是属于我的!
为什么,慕少艾抢了她的台词?
心里搅成一团,闷痛无比。
“不。”她摇头,“不不不。”
接过凤冠,郑重地给慕少艾带回去。
“别傻了,一个姑娘最要紧的时光,就是现在了。你喜欢那个人,对吗?”
慕少艾忍不住回头看重千斤。“喜欢。非常喜欢。”
一双清澈的眼,温柔似水。
“那就一定要珍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幸福。”重穿摸摸她面颊,“少艾,我就是来祝福你们的。”
真的,其实我,真的是来祝福你们的。
“那,那你呢?”慕少艾看着她,很认真地问,“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也会幸福的。快回去,他在等你呢!”
重穿推了她一把,顺势仰头,把本要掉落的泪忍回去。
重千斤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重穿目送慕少艾的背影,上扬的嘴角掉下来。
“夫妻对拜!”
她恨恨地瞪了一圈周围的宾客,把所有狐疑好奇莫名的目光都挡了回去。
心里暗想,便宜你们了!这百年难遇的好戏。
“送入洞房~~”
新人被簇拥进了内室。
重穿拍拍心口,我们也洞房。
里头有个洞,也有房,左心房,右心房。
“小穿。”重要摸住了她的脑袋。
阿爹他,大概能看出一点吧?
别担心,我没事。
阿爹,这只是伤逝,不是伤心。
“我先出去了。”从重要怀里拿回盒子。
重要也不拦她,深深地看着,只嘱咐一句:“别乱跑。”
重穿没乱跑,回自己的屋子躺了。
丁六他们来拉她去喝酒,也只推说累了。
等表面的繁华落尽,等所有的情绪沉淀,才发现心里空得厉害。
然后那割裂般的痛,慢慢地,铺天盖地压来。
将她团团裹住,紧紧缠绕,一点挣扎余地都不给。
透不过气来。
重穿猛地坐起身子。
不是一切最终如你所愿了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果然,还是这么痛。
仿佛另一个自己,被生生地拽离这个身体。
无法呼吸。
她跳下床,抱起盒子,出门。
二师兄,陪我出去走走吧,你小师妹我很难受。
有些顶不住了。
重家堡的马场后面,是剁得高高的草料堆。
那上面,又软乎,又清净,很适合一个人躺着。
重穿揣着厨房偷来的酒,抱着盒子爬上去。
躺下。
草料的清香盈满鼻。
满天繁星,像个坠足钻石水晶的罩子。
二师兄,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你看,这星星那么亮,是不是很像三少的眼睛。
他的眼睛,比什么都黑,又比什么都亮。
真是,怎么长得呢?
嗯,这两颗特别亮的,真的好像。
咦,这星星怎么动了,越来越近,是流星吗?
真像三少的眼睛啊,连里面的光华流窜,都似个十足呢。
我可真是喝多了。
重穿揉揉眼睛,就这一会儿功夫,嘴巴就被人噙住了。
突然顿住了呼吸。
耳边有人轻轻叹息,又像轻轻发笑。
“果然,躲到这里来了。”
“三少?”这个声音是?
重穿坐起身。
每次跟我吵架,一生气就会独自躲到这里。
一找一个准,真笨。
可是自己,又实在喜欢这样的笨,因为,再怎么不见,总知道能在这里找回她。
不像在健康那次,不像在始安那次。
也不像现在这样,即使找到了,也不再属于自己。
“三少,应该在洞房花烛。”重穿一个劲地点头,又躺下。“我真是糊涂了。”
你真是糊涂。重千斤俯下身,温柔缱绻地印下一个吻。
糯软的小嘴里,带着米酒的芬芳。很甜,又有些涩。
怎么尝,都不够的滋味。
忍不住,加深,忍不住,用力。
躺着的醉酒的小人,痛得呜呜地叫。
一双黑眸看着,几度收缩;那呜咽声,仿佛从耳朵直接滑入心底,痒痒的,虫子一般咬啮。
亲她总爱胡说的嘴,亲她老是气鼓鼓的脸颊,亲她若隐若现的酒窝,亲她被自己弹得红肿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