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完结番外】情总非鱼(上)
江南以南的云乡镇是个距离南蛮与元唐战场只有四十七里的小镇。
元唐三年来出兵平南乱事共五次,三胜两败,险胜。至今日,历史却被改变,这一场南边的战争,元唐惨败,南蛮平据垒河一带,两国从一方的明显优势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然而,被改写的,似乎不只是战史,还有某些人的一生……
梅雨的季节总是江南一带人司空见惯的,下过了整整两日小雨的云乡镇却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
城门一角的巷子里,潮湿阴暗地甚至连路人也不愿多看去一眼,而就在在灰暗得如同布满霉丝的角落里,一个双眼通红浑身湿漉得男子,倒在一片深红得水滩里。
有褐红的泥土混在他的脸上,所以辨不清样貌,趴在地上的身躯似乎还在挣扎着什么,每一丝挪动,都有一股艳丽得鲜红从他身下的水滩中漫出。
最后的一丝力气,是他缓慢的一个翻身,这一翻,雨水直接拍打在他的脸上,冲刷着泥土和血迹。腥红的双眼,微启着迎接雨水的漫延。
雨渐渐变大,划过他的唇边。
甜的?
“原来,江南的雨水……是微甜的。”舌尖舔过干涸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只可惜,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这一切了。
包括他的死。
“这下,你该满意了……”那是渐渐松去的力气和气息,双眼不再是执着得等待着雨水的冲刷,慢慢闭合,慢慢回到当初的画面。
那是他多么渴望几近疯狂的一张脸,却只是微闭得甩开他的视线,狠狠的走开;
那是他多么沉溺甚至无法自拔的声音,却如同是从冰冷的寒洞里飘来得诅咒……
‘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离开的。可是,死亡来临的这一刻,终于知道,还是不能释怀。能不能回到那时候,能不能留下,不要走,因为……
因为我很爱很爱你,真的很爱,为了你,我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好啊,那你就去死,死到我永远看不到你的地方。’
死,其实真的很简单,比起爱一个人,要简单好多好多……
渐渐失去体温的双手在雨中缓缓的举起,似乎是举起,却……又像是在拥抱什么。
“我可以这么简单的死去,却始终学不会如何去爱你,会……原谅这无能的我吧……”
手指微微滑落,重重的摔在水滩里。
这样的结局,会原谅吗?
会吗?
莫离……
…… …… …… …… …… ……
三日后
云乡镇,府衙后院。
“老爷子,您真的是老糊涂了,哪有这么年轻的将军,再说,他身上连个兵符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个军官呢?”
“小阁子,还是你见识的太少了。”
“喂!老爷子,你还真是跟我家夫人一个样儿,成天就喜欢凑个热闹编个八卦啥的。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嘿嘿,年纪越大,活的越明白呢……”
“哼!”小阁子负气地一个转头。“咦,小哥,你醒了?”
直到这时,睡眼初醒得眼睛才微微眯了起来,能睁得开的只有一只眼,看到的,也是极为模糊的场景和事物。
嘈杂的声音终于停止,人们渐渐聚集地看向这边,而被众人盯住不放的源头,却在清醒中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他半边的脸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因为那里中了很深的一刀,足以让他毁容的一刀。那一刀里也包括了他的一只左眼,估计,是连同他左边的容貌一起毁了。
而这些不是他在意的,他真正在意的是……
“我还活着?”
不可思议的眼神和动作,一只手缓缓攀上左肩,这胸口的位置,可是被人生生地捅了一刀啊!这是自己的身体,又怎会不知自己得伤重?受了那样的伤,是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的呀!
只是这患者轻轻的一句,却被那不远处得白发白眉白衣的神秘老头听了个清楚,当然,也包括这短短几字中透出得一丝失望和悔恨得意味。
虽说这老者一身雪白长袍,却洁白的一尘无染,还有那满头的白发,丝缕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神秘。
老手笑抚着花须,一面说道:“年轻人,比你伤的更重,离阎罗殿更近的,我也遇见过,活得久了,就没啥可见怪的了。”
那伤者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老者,同时,却发现那老人的眼神在话语结束时带着些许深意的看向了身后的一侧。情不自禁的,也随着他的目光而去。
门外果然有一个身影走来。
他身后的光线很强,看不真切,只待那人近了,方看清:很平凡的一个中年男子,无论是五官还是气势,都是平凡得毫不出奇。
唯一值得人注意的便是来人这一袭官服了,倒也算不上官服,其实就是衙门里捕头穿得青衣长袍。
“你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了,前两天一直高烧不醒,幸得太爷爷医术高超,险是把你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说罢,又转身向着那白发老头径自鞠了一躬,好生谦卑。
昏迷?高烧?
厚厚的纱布下捂住的眼睛在微微的跳动,仅剩可以看见的眼却又被石灰所伤,看不细切,可他的耳朵并没有伤,脑中始终觉得这声音十分的耳熟,却……又记不起这人的身形。
“你是谁?我现在这是在哪里?”
身为被救了一命捡回来得这个重伤患者似乎完全没有感恩戴德叩谢天恩的意思,他的瞳眸中明明是迷雾似的一团红晕,却又似在发着熠熠的光彩,让人望而生畏,明明是大病初愈,那结实的胸膛却完全无法被厚厚的白衣隔去戾气,看得人,不由一颤。
“你这家伙,好不识……”小阁子护主心切,正要出言训他几句,不料,却被一旁的白衣老者挥手止住。
那个一身衙门服饰得男子,也用着及其平和的语气,淡淡得说道:
“这里是云乡镇,元唐最北的一个镇子,我是这里的青衣捕头——唐烜(xuan)。”
轻轻的几字,穿堂随风而散,在掠过对面那人的耳边时,却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戳在了他的心头。
唐烜,原来是他,这熟悉的声音,对,原来是他的。
呵,这是老天在跟他开得玩笑吗?他生前欠这人的,临死前却又被他救了,欠得,更多了……
按耐下心中的波动,他努力得瞪着眸子看向对面,似乎想将他的容貌回忆起来,却,始终看不清澈。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有谁比自己更加想要逃避自己,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叫杨淼。”
依旧,没有一个谢字,脸上,没有一丝大病初愈的活意。
那天,外面的天气是前所未有的好,太阳耀眼得像个大金元宝,似乎是江南被两日大雨冲刷了个彻彻底底,反正,屋子里是暖洋洋的。——后来的小阁子在回忆那两人初见时的场景,一面扣着鼻屎一面扇着凉风……
…… ……
没有人知道杨淼家乡何处,是哪里人,在军中又是何职位,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从战场上受了重伤又翻山过村得来到了云乡镇,没有人知道……
因为,实在没有人敢去问。
云乡镇府衙后养着不少重症的前线士兵,有些是被人护送来的,有的是村民救回来的,不少伤者见好后就回离开,要么回京城,要么送回军中。可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就是没有一个像杨淼这么……不近人情的。
浑身的戾气,似乎从他清醒过来那一天就没有消减过,白衣老者笑答:看来应该是天生的。
于是,这人就首当其冲的变成了云乡镇府衙内第一大热门的八卦人物。
所谓群众的发掘是有内容有真相的,在小阁子发表‘杨淼曾被南蛮捉去严刑拷打以至现在心灵重创’的言论后,唐烜手下的朱衣捕快小马再次发表了又一惊人的探索和发现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们家唐大人转,我确定,非常确定,毫无疑问外加多次求证后万无一失得肯定!”
众人惊。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夫人不在,又跑来个跟我抢的……”小阁子双眼一眯,阴森的凶光乍现。
…… ……
茶余饭后,休闲的时间都过去了,当夜幕渐渐降下,除了江南水岸几盏亮着得彩灯,一切都宁静得犹如另一幅画面。
与北方截然不同的画面,却,一样的让人眷恋。
唐烜从库房里卸下配器,再走出来,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他从前院走到后院得长廊,庭院里静的出奇。
云乡镇的县官把整个衙门都作为收容前线士兵伤员得收容场所,而当南蛮兵临城外,这好心的一县之长却又以心疾和安心养病的说辞彻底从云乡的土地上消失了。
心老体残的县长大人倒是没忘把衙门的库房搬了个干净。想到这里,唐瑄忍不住长叹出一气。
“好在,粮仓里的粮食,没被他拖个精光。”唐烜浅浅的扯出一笑,闻见那庭院里的花香,夜来浓郁。
乐乎,乐乎,此情恰似有朋自远方来,不能自已。
庭院里长廊的一侧,是院中得凉亭,荒废久了,杂草已蹿上了石阶。唐烜不急不慢的撩起长袍,左腿微直,缓缓得坐了下去。
“走得累了,还是休息一下最好。”
一字一句,明明是自语,却又好像暗藏了些其他的语意,他就那样带着一脸的微笑,看着远处的长廊里,尽头,那乌黑的一只眼眸。
杨淼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人发现而表现出一丝的慌张或懊恼,就像老太爷说的,他那一身的傲气,果真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是在多么落魄的情形下,都不会让人看到他凄惨败落的一面。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个人太过在乎自己的自尊,所以发生了什么令他不堪的事情,才有了现在这种他总是轻贱自己生命的感觉。
杨淼一步一步走来,脚下,步步坚定的让人发憷,三天的时间,他唯一看的见的那只眼总算恢复了正常,今夜的月光似乎也帮他填了把力,他清楚的看见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当然,也包括这近在咫尺的人,他看得真真切切。
在如此清楚的看过唐烜的面容后,却发现自己心中的惊讶,未消愈涨。
唐烜,这名字整个元唐谁不知道?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曾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暗察使,神秘,却充满了无上的权力;身体里留着异族的血,一直企图谋反背叛元唐;越狱逃跑,企图要挟国主意图造反;终被刺死,万箭穿心。
关于他的传说,民间似乎有太多个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