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于他的传说,民间似乎有太多个版本了。
所以,这个唐烜,会是那个传说里已经死去的人吗?
自己又是为何惊讶?
明明没有见过的脸,明明不认得,这是为什么,自己竟可以如此确定,脸前这个正淡淡得笑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一定是……那个传说中的唐烜。
“我们见过吗?”杨淼走到凉亭外,却停在距唐烜五尺外的地方,俯视着对方。
唐烜摇了摇头,目光却似熟人一般地回看着,就是这样清澈透亮的一双眸子,却将杨淼看得愈发寒凉。
“可我好似认得你,前暗察使大人,唐烜唐大人,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毫不犹豫的语气,似乎不允许对方有一丝狡辩的机会。
“可我现在只是个捕快,还是个青衣捕快。”
杨淼眼神微降,对方的回答,已经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沉思,或许是求证,两人间还是静默了一会儿。
院子里的风又起了,杨淼看着一旁晃动的草木,不经意似的问道一句:“这里,就你自己吗?”
唐烜何等敏锐,即使是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一抹悔色,他也是尽收眼底。忍不住地勾起一笑,回道:“父母,算是早亡吧,经谋逆一劫府里的人都散了,我和夫人来了南方,算是养伤吧。南方气候毕竟是比那北边温和了许多,对伤者帮助自然不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来这里也不长久,夫人外出数日,我想,月底该回来了。”
杨淼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不妥,这家伙,曾经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低调,不爱说话,现在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这么多,连自己夫人也交代一下,怎能不引人怀疑?
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气无端腾起。
“你这暗察使还真是本领通天,在京都闹得翻了天,转眼又来这最南得边境上做起了小捕快。我以为被元唐赶尽杀绝的你,总该是心里恨透了这里才对。”
唐烜不语,只对他抿出一笑,接着缓缓地起了身子,掸净了身后的土。
“杨兄,天寒露重,你的伤还没痊愈,赶紧回去早早歇息吧。”
唐烜的手搭在那裹着厚重白布的肩头,脸上微显露出的疲色似乎比杨淼这个病人还要重。
杨淼微怔,仍是那一脸到死都骄傲如君临天下一般得脸庞,而那从来融不进他人得深眸里却好似映出了些什么。
这家伙的背影……
“你的腿……”
唐烜细瘦的背影微微一顿,他当然明白杨淼所知的是他的左腿。如此明显得坡脚,别人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这个。”唐烜摆过一手,若有似无地掩住了嘴边的那笑容。
“有一支箭,射穿了我的髌骨,老太爷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所幸妙手回春,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笑着,走进长廊里,远处似乎有什么光闪烁在那里吧,杨淼始终那么觉得,不然,这个人的步子怎会如此的逍遥,如此的确信。
“杨大人,你知道一个人能从十三支箭下活过来,那是老天多大的恩赐吗?所以我感激所有的一切……”
那一声杨大人,明明不算什么。但是,却让那双从不曾动摇和疑惑多的瞳眸起了涟漪。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穿了,他们只见素未谋面却又千丝万缕的过节,似乎,已经透明了……
夜里的风声依旧阵阵袭来,府衙的灯火熄尽,莫名的,一股熟悉得凉意渐渐攀上心头,萦绕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找不到一丝逃脱的希望……
…… ……
元唐正值鼎盛的这些年,四方邻国都惧我朝天威,最怕的,却也是元唐麾下我杨门一族……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除了皇宫,杨家的围墙是最高的。
小时候,抬头看,很高很高,高到不敢去攀量。
爹说,我们杨家就是元唐的铜墙铁壁,所以我们必须要很强大很强大才能保卫国土。我们杨家每一代人的名字都要刻在忠烈堂得石壁上,让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官员到贵胄到平民,到乞丐,都记得我们杨家的功劳。
所以,做杨家的长子,不允许哭,不允许失败,不允许依赖,不允许任何得软弱和错误。
‘长子,就是,得到最多,牺牲也最多的那个。’——杨家的先伯们说道。
最初失去的是什么呢?到如今,却是愈加清晰的记得了……
那是纤瘦的面颊,擦着淡淡得粉,耳畔的芙蓉花却永远比不上她的眸子来得明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叫做母亲的女人,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的笑,时常跑进他的梦里。在梦里:把自己轻轻的搂在怀里,用扇子扫去童年的噩梦,在耳边,轻轻的唱着让人沉溺得歌谣。
可梦醒了以后,人总是愈加的渴望,求之不得,便愈加刻骨铭心。
现实中的母亲,哭着把只有膝盖那么高的儿子推到他父亲面前,然后泪如雨下的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被渐渐带远得亲子……
5岁那年,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已经生活了两年,听说那个叫‘母亲’的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又有了一个儿子。
从那一天开始,母亲明亮的眸子,再也……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是10岁吧,似乎是第一次和这个所谓的弟弟打架,这时的弟弟只有5岁自然不会像他这么会控制情绪,对于弟弟胡乱挥来的拳头,他除了躲避甚至蹭都没蹭对方一下。
后来也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场景,一个闪身,一个忽略,那个娇小的弟弟扑了空,一头扎进了寒天腊月的湖水里。
‘救他’这两个字冲进脑海,是在他跳下水的同一瞬间发生的。
那是比爹抽在身上的皮鞭还要刺痛得感觉,那种窒息的恐怖,是连哭都来不及计较得猛然。他波动着几乎麻木的手脚,冰层下面,被激起了浑浊得污色。
第一次碰触自己的弟弟,却是在如此冰冷的环境中,可他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将那个沉重的身体推到岸边。
原来,冬天的湖水并不是最冷的,外面的空气,未必温暖。
一切,一切的冰冷和绝望,全是因为那一双他曾经最喜爱的眸子。母亲的脸上全是泪水,扭曲了的脸庞,再不是梦里那般美丽。
是谁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像噩梦一样不肯散去。
“杨淼——————!淼儿————!我的淼儿——!!!”
就是那一天,他冰冷的身体麻木了一般的静止在湖水里,岸上的女人从他手中夺过弟弟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可能,真的是太紧张这个弟弟了,所以才会不经意的甩开他的手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这么冷,这么冷,怎么办?谁来把我拖出去,去哪儿都好,只要肯叫着我的名字,肯记着我的存在。
“母亲……”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弱小了,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吧?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10岁那一年,晕迷在腊月的湖水里,真的好冷,好冷好冷。
母亲,你知道从水中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隔着冰层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
母亲?如果我不是生在这高不见顶的围墙里,你会拉紧我,抱住我,呼喊着我的名字吗?
会吗?
“杨炎……”
“杨炎!”
谁?是谁叫了我的名字?
“叫我杨将军。”没有人可以对我无理。
“杨炎,我喜欢你的眼睛。”
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她这般随性,想什么,便说出来,从不掩饰。
“只有你这双眼,是我见过……最像我的一双。”
也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他这般聪明,连男人也比不上,有着连自己也羡慕的机智和果敢。
可是,她依旧不是梦里的那个‘她’,一仰纤弱的身材,这个女人却没有那么明亮的笑容。深邃的眼眸,只是浓郁的神秘,似乎可以洞察一切得敏锐,神圣的,好似隔在云端的人。
可如今,他已经足够强大了,足够强大的不用再去羡慕和依靠任何人,所谓女子的纤躯,后只能躲在他的强大之后。
所以,穿着男装的莫离丫头,只要乖乖躲在我的身后就好了……
“喂!你醒啦?哈哈——!你,杨炎,你完蛋了。我知道你的弱点了,你为什么只敢在路上做将军,你完了,你堂堂元唐第一武将,你居然不会游水?!”
水?对了,10岁那一场意外后,他就惧水了。这么丢人,难以启齿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一定会灭口的。不过,这个秘密为什么会让那个女人笑得那么明媚呢?
水里的那只手,抱着自己的那个身躯,明朗的笑容,轻唤着的名字……
是这些,实现了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得梦想。如果是常人,是会拼了命去守护的吧,可,那美好的一切……
却被自己亲手……斩断了。
“别碰我,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呼喊着我莫离家得姓氏。欠你的我都还清了,从今天起,我们老死不相见,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你疯了,你疯了吗?那个是我妹妹你知道吗?你要做英雄,随你,你要保住你家族的名誉和地位,请便,就算这世上你只爱你自己在乎的只有自己,也无所谓,但是……绝情绝义的是你不是我,那个是我的家人,我,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这样的债,你要,怎么还……”
……
“杨炎,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你的家族、国家也好,就算在全天下人眼中你杨炎是个大英雄,可是,你记住……我恨你,很恨,很恨,真的好恨你。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恨……”
……
“杨炎,原来从敌军的营里看你,是这样的。不管你信不信,谢谢你肯与我为敌,真希望能这样……一辈子。”
……
“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却真的恨透你了。是真的,够了……”
……
利用了那个女人多少次?被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又有多少次?不记得了。现在想想,或许是不敢去计算。
每一次看着她气愤的背影离去,心中的那句话却从未说出过:
‘再等一下好不好,再等我一下,有东西绑住了我的手脚堵住了我的嘴,所以我无法将你挽留。可是,能不能不要丢下我,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 ……
当风吹开窗户的瞬间,有落花飞了进来,陌生的触碰惊醒了梦里挣扎的身躯。
梦醒了,同一个梦,同样的内容,无论再重复多少次,却还是一样的触目惊心。
满头,满脸的汗,迎风,愈加寒凉。
杨炎捂着一边剧痛的眼睛缓缓侧目,却迎上了白衣老者那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