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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的感情深沉,不易表露出来,但是谁也知道“鬼捕”心中的难过并不亚于水员外的哀伤。
这也是十九岁与四十岁差异的所在。
“涤尘居”是一间茶楼。
“鬼捕”与水员外已在此等了三天整。
三天了,“快手小呆”跟踪燕大少奶奶一去就没再回过。
两个人的感觉就像小呆是只断了线的风筝,费了好大的劲把它放上了天,竟然一去不回来。
“我要去找他。”水员外站了起来。
“到哪?去君山?虽然燕大少奶奶说过回君山,‘小呆’并不呆,如果发现她有走远路的迹象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我怕小呆会着了那女人的道。”
“她并不知小呆是和我们一伙的。”
“是吗?你老人家莫忘了当初我也是在暗处,可是那戴帽子的男人,还有她还不是都知道?”
“或许她早已知道你和二少是朋友。”
“这不太可能,我和二少甚少见面,她该不会知道,就算知道有我及小呆这两个人,她又从未和我们碰过面,也不认识我俩,又怎能一眼认出我来?”
“得了,我的员外水,你那金字招牌‘迷死人’的笑容一现,除非是瞎子,否则人人知道你真人当面。”
“如是这样,那暗中的人有可能知道小呆和我们是一起的,就不知小呆的跟踪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点你放心,小呆是有名的‘泥鳅’滑溜的紧,他跟综别人要被发现,那才是意外的事。”
“既不会出意外,那为什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呢?”“鬼捕”也开始担忧了。
死人复活了。
这是件很难令人置信的事。
除非这人根本没死,要不然每个死了的人都复活过来,这世界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燕获,燕大少回到了“回燕山庄。”
不用说,偌大的庄里,每个人都难以置信。
消息传出,江湖人更是难以置信,尤其那些曾经去悼祭过他的人,更是啼笑皆非。
最高兴的该是钱老爹了,因为“回燕山庄”又有了主人。
据燕大少自己说,在年前他出外访友途中,遭一蒙面人袭击,此人功力之高,江湖上实在难以找出几人能够于之抗衡,所以自己被俘,关在一不知名的庄院中长达一年。自己随身衣物全被那蒙面人取走,也就有了无头尸身运回自己家中的事情发生。
可笑的是自己死了一年后,那蒙面人又把自己毫发无损的给放了回来。
这件事“鬼捕”与水员外颇觉意外。
也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燕大少避不见客,每个蹬门拜访的全怅然而返。
幸运的是“鬼捕”与水员外却从钱老爹那比别人多得知了一些消息。
“大少爷疯了。”
“鬼捕”和水员外两人傻了眼。
“大少爷回来后知道了二少爷的事情后就激动不已,再听说自己的独子也死了,就这样疯了。好好一个人现在却神智不清,什么也不知道,真不知燕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庄里又是愁云一片。哎——这是从何说起嘛!”
“有没有大少奶奶的消息?”“鬼捕”问。
“那天大少奶奶走的时候,钱大人你也在场,到现在也没一点消息回来,我想她如果知道了大少爷没死,应该会赶回来的,真想不透当初怎么认为那尸体是大少爷的,这岂不是又是个天大的笑话。”
“老爹,你家大少奶奶会武这件事你知道吗?还有她是否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水员外又问。
“大少奶奶会武以前没有听说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武的,以前庄中事情她本就不太管,但是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人,举凡大少爷、二少爷的生活起居全是她一手照料。就从她见到了大少爷的尸体那天起,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不说一句话。接着她就带着小公子搬到小北街,我们做下人的想她可能怕睹物思情。至于其他地方,我倒看不出来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依你看,你家二少爷真的会做出逼奸嫂子的事情吗?”“鬼捕”追问一句。
“二位少爷全是我老钱看着长大的,二少爷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不错,大少奶奶是公认的大美人,但是二少爷一向就以长嫂似母的态度去尊敬她,庄里每个下人全看得出来,要说二少爷会持刀逼奸大少奶奶,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快手小呆”快疯了。
他已在这山区里整整瞎撞瞎闯了四天。
这山区幅员并不大,却很高,就在平阳县外四十里。
整座山怪石群峋,处处都是悬崖峭壁。
当地人都叫它黑雾山。
只因为这里终年被一层黑雾弥漫包围着。
附近的每个人都知道它,也都不轻易入山,因为在这里面很容易迷失了方向,除非路径很熟的人,才能有把握出得来。
小呆根本想不到自己是怎会被骗进了这个地方。
跟踪就是跟着人家的踪迹。当小呆确定了大少奶奶进去后,他当然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他也怕跟丢了回去难以交差,再加上天色已暗,等到他发现前行的人已不知去向时,再想抽身退出已无法辨别来时之路。
于是他就像瞎子推磨般在这黑雾里转了四天。
好在这山庄还有些水果可以充饥解渴。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还要被这迷魂阵似的鬼山困住多久。
他也知道自己是一足可以出去的,只是时间的早晚。
他就是无法耐住性子慢慢的去寻找出路,因为他知道外面一定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而且员外与“鬼捕”此刻一定早已恨不得生啃了自己。
又是夜晚。
望着那一轮明月,小呆累了、也渴了、更饿了。
实在想不出自己怎么会那么倒霉,十几天的骑马奔波,虽然没有用上两条腿,全身骨架可也全快给抖散了。赶到了地头,本想弄份轻松的差事干干,才要员外水顶着个太阳卖臭豆腐,自己躲到了一旁做那“望风跟踪”的闲事,也只不过舒服的喝了两天老酒,谁知竟又被燕大少奶奶给耍猴似的把自己弄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山,一转转了个整整四天。两条腿因为找出路的关系,就差些没跑断。想想,早知道自己就去卖臭豆腐,这“望风跟踪”的事岂不就落在了员外水的身上,那么现在赏月、揉腿的人可就轮到了他。
一着失算,满盘皆输,小呆那份窝囊劲就甭提了。
看着圆圆的月,不禁就想到员外水的圆脸。想到员外水的脸也就想到了他的笑。
仿佛那月亮也在笑,笑得是那么的捉狭。
也仿佛它在告诉自己——呆的人连名字都呆,这可是自己永远无法承认的事实。
月儿像大饼,真想啃一口。
人要饿极了,他的联想力可也就荒诞不谬。
“快手小呆”现在就是这种想法。
漆黑的幢幢山影,漆黑的山岩怪石。
两只眼饿的望出去,好像什么都是漆黑的一片。
不!
不是漆黑的一片。
因为小呆发现了火花,就在那怪石交错间。
他的腿又移动了,飞快的。
有火光的地方一定有人。
有人的地言,嘿嘿……就一定有吃的。
小呆乐的已哼出了歌来,就好像已经看到了几个猎户们正围着一堆火,而那堆火上面正架着头烤山猪,或者烤山羊,当然还有酒。*
如果早知道这一堆火是对面这两个人生起的话,小呆宁可自己是个瞎子,一辈子也不要发现。*
有火光的地方一定有人,不错。
有人的地方一定就有吃的,不错。
问题是架子烤的并不是山猪、山羊,而是二条腿——两条人的腿。
小呆吐了,吐的全是酸水。
那两个人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般,一样的丑陋、一样的吓人,两张脸惨白的如同白纸,吊眉凸眼、两张大嘴里的森森白牙更如锯子。
“你来了,却晚了,好吃的都吃完了,只剩这些了。”左边那人瞧着小呆阴森森的说。
说出来的话怪异,语声平板单调,听在耳朵里更让人寒毛直坚。
小呆没有答话,这种情形下你又能要他说什么呢?
他真怀疑这两个人是否还是活人,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面,烘托出来的气氛又是如此诡异。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可知道我和阿大在这山区里已找了你二天?”另一人更是鬼气阴森道。
“‘人吃人’锯齿兄弟?”小呆想起了,也脱口问道。
“好眼力,小兄弟,虽然阿大和我不知道你是谁,就你一眼能说出我们的名字,嗯,不错……嘿嘿……不错,一定不错。”老二一面说着,一面两只死鱼眼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小呆,桀桀怪笑。
一连串的“不错”不知是否真的指小呆的眼力不错,还是别有所指。
“什么原因?你们好像是特意在此等我。”
“带你出去而已,当然是把你装在我们兄弟二人的肚子里带出去。”老二“光”的一声,咽了一口口水说。
随着对方那吞咽的动作,小呆就好像自己已真的进了那人的肚子里一样。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告诉你们的那个人是谁?就算你们想吃我吧,至少也该告诉我原因是不?‘不教而杀’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当然,当然,这是一定会告诉你的,要不然把你吃下肚,你在里面死不瞑目的给我们一作怪,弄得我们肚子痛,就不划算了哩!”
“老二,快点说完了,我是愈瞧这位相公愈党心痒难耐了。”
“阿大,好,好,我这就交代清楚,你莫急,莫急。”
这“锯齿兄弟”二人十几年前在淮北一带就是有名的恶人,嗜吃人肉,行事更是狠毒邪得离谱,就在武林正义之士准备围剿他俩之时,他们二人却销声匿迹,不知去向,没想到在这黑雾山却给“快手小呆”碰上了。
“小兄弟呢,还是叫你相公好了,小相公,我们兄弟呢,也是奉命行事,奉的当然是我们头头的命,要不,怎会在此苦等了你两天?这么说你满意否?”
“你们头头又是谁?”
“嘿!嘿!这你就无须知道了,其实就连我们也不知道,这又如何告诉你,反正……反正你到了阎王那只要说是我头头出的主意就行啦!话已说完了,小相公你想怎么个死法?油炸?火烤?或是生炒?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如你所愿就是。”
长那么大,小呆想都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让人这么消遣法,竟然有人想吃了自己。
“我想我求你们也没用的对不?好吧!反正我也饿昏了,‘人吃人’就让我们看看是谁吃了谁——”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片掌力已如流星急坠般倏然到了“锯齿兄弟”老大的咽喉前,那份快法就像那片掌力原本就停在那里。
怪叫一声,那老大反应奇快,一飘身退后好远才堪堪躲过这突来的一击。
只见他气的哇哇大叫:“老二,老二,这相公挺硬的,小心!”
就在老二一楞间,“快手小呆”并没追击那老大,反而一回身,一片网似的掌力又攻向了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