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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对方内功如何了得,照样能借为己用。虽然我把握不住天魔心经的特性,无法以之伤敌,但要让莫恋锋重新回到手中还是轻而易举……耶律大王的内功便再深厚,也需借兵刃传入对方体内才能伤敌,若我每出一招便即弃剑,看你能耐我何。”
言毕一声长啸,莫恋锋发出嗡嗡异鸣,斜刺而出,同时闪电般往右横移,双脚弹离地面寸许,顿似离地飘行,姿态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地步。
耶律长胜微一跄愣神,叶知秋以鬼神莫测的高速越过三丈多的距离,掠往耶律长胜左侧,莫恋锋电射几处,横斩颈项,动作行云流水,有若天成。
耶律长胜溢出丝冷酷的笑意,身体的旋动似从没发生般那样突然终止,不闪不躲、不让不避,迎上青芒烁动、碧光流转的莫恋锋。
双方再度短兵相接。
劲气爆破,发出闷雷般的巨响。
叶知秋果然弃剑,天魔心经的诡异劲气悉数落空。
耶律长胜哈哈大笑,长剑幻化出玄奥无伦的招数,狂风骤雨般攻向叶知秋。
叶知秋方自拿稳莫恋锋,耶律长胜便即攻到,以似幻实真、神乎其技的手法,穿越叶知秋匆忙铸就的剑网,点向他鼻前迎向穴,纵横天下的莫恋锋俨然成为只中看不中用,全无防守能力的虚幌子。
叶知秋临危不乱,就在满朝文武人人不愿目睹结果的刹那,莫恋锋剑把回撞,在最后关头硬封耶律长胜这能夺天地造化的一剑。
赵光义失声道:“糟糕,耶律长胜全力抢攻,知秋若再弃剑,只怕莫恋锋尚未回到手中,便为对方所乘,可若不弃剑,如何抵御天魔心经。”
耶律长胜大笑道:“叶总把已是强弩之末,还是弃剑认输的好。”
说罢两袖膨胀,平推而出,四周弥漫的劲气登时急剧收拢!
叶知秋顿觉如受雷轰,眼冒金星,全身气血翻腾,五脏六腑翻转过来般难受,躯体则似要化成碎粉般、身不由己的往耶律长胜投去,不禁心中骇然。
“阎……魔止竭!这……这怎么可能!”
本已站起的赵光义看得瞠目结舌,骤然跌坐回龙椅,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
第五章 长胜不胜
天魔心经共分十三重,前七重平平无奇,从第八重开始便显露出非比寻常的巨大威力,练到第十重境界足以驰骋江湖,其后每多练一重,威力便增加一倍。二十年前,恨天不过达至第十一重暗煞血焰,已令中原群豪令闻风丧胆,而这第十二重阎魔止竭,能在功力提至极限同时封住对手的触觉、嗅觉、味觉、视觉与听觉,昔日耶律德光所以大败一僧、二侣、三剑,正是仰仗此技。叶知秋此刻的修为尚不及独孤宇当年,焉能凭一己之力对抗阎魔止竭,别说击败耶律长胜,能够保住性命便是侥天之幸。
赵光义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不该小觑耶律长胜,更不该赌上女儿的终身!
场中的叶知秋何尝不知若让耶律长胜尽展魔功,自己必乌呼哀哉,猛一咬牙,将功力提至极限,施展出千变万化的身法,似进似退、欲上欲下,试图脱离的天魔心经的桎梏。然而耶律长胜莫可抗御的劲气却像一阵长风般刮至,叶知秋根本避无可避,只好运起护体真气,硬挡他这一招。“蓬!”
叶知秋就像给狂风吹起的落叶,身不由已的在空中翻滚不休,抛得往远方掉去。虽说给撞得浑体酸麻,叶知秋倒也庆幸没有像龙菲芸描述的那样犹如深陷蛛网,无法自拔,满拟抓住机会运气调息,稍后再行厮拼。
岂知耶律长胜的劲气如附骨之蛆,无论他如何借势腾挪、闪身纵跃,始终不即不离的威胁着他后背,那种窝囊无奈的感觉,实不消提,若让这情况继续下去,最后定是真元耗至、油尽灯枯。
叶知秋大喝一声施尽浑身解数,全力出击,发出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剑。积蓄的真气山洪爆发般从丹田喷涌而出,霎时流遍奇经八脉,以高度的集中方武,自莫恋锋尖端破空疾去。
耶律长胜冷笑一声,形成令对手呼吸困难、似暴风雨般密集的气罩。
叶知秋深吸口气,灵台空广澄澈,世上似无一物可以避开他的感应,“唰唰唰”连环劈出十几剑,威势逐渐增强,一剑比一剑迅猛,霎时青芒大盛,有如疾风骤雨、电殛雷劈。凛冽冰寒的剑气忽而左旋,忽而右转,选取的角度弧线完全教人意想不到,裂岸惊涛似的不住冲击敌人,招招式式都是以命博命,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尽显其一往无回的强大决心。
人人以为叶知秋将挽回颓势,反败为胜,唯独赵光义缓缓摇头。
果然,叶知秋妙招连出,争回少许主动,正要全力反击,忽然眼冒金星,浑身痛楚,喉头一甜,“哇”喷出一蓬鲜血,接着脑中一阵旋晕,摇摇欲坠。
叶知秋咬牙硬撑,勉力站定,猛地察觉自己目不能视,心中之惊骇难以言愈。
耶律长胜乘机出剑,“唰啦”一声在叶知秋肋下划了条寸许长的口子,好在叶知秋的护体真气尚余八分,耶律长胜使得又是柄寻常铁剑,否则只此一招足以让他横尸当场。
叶知秋身经百战,即便失却视觉,仍然试图凭借听力洞悉耶律长胜的举动。谁曾想,当他功聚耳鼓时竟觉耳畔“嗡嗡”震鸣,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耶律长胜复又一剑,叶知秋胸腹迸血,全身剧震,往后踉跄跌退。伤口渗出鲜血把他的衣服染得血迹斑斑,所余无几的真气迅速消耗,无论他的斗志如何坚决、战意如何昂扬,始终不能突破体能的限制,渐到了由盛转衰的阶段。
全场响起一片惊呼!
任谁都能看出,叶知秋已然陷进决战开始后最大的危机。
赵光义目力敏锐,远远瞧见叶知秋唇角微微抽动,胸口急剧起伏,似乎察觉其中有甚异状,但一时半会却又说将不出。
叶知秋仰天长啸,剑势扩展,变成漫空剑影,点点锋芒,劲气鼓汤,以凝如山岳的雄沉威势护住全身,只待视觉、听觉恢复,立刻施以反击。
此时的他再无胜败之念,只知全力以赴,与敌偕亡。
耶律长胜冷笑道:“没有用的,除非我收功,否则你一辈子也休想脱开。”
言罢挺剑逼进三步,强凝的剑气,狂涌过去。
华玉公主花容失色,悲呼道:“叶大哥,别打啦!求求你……求求你别打啦!”
耶律长胜得意洋洋的大笑道:“哈哈哈,叶知秋中了我的阎魔止竭,公主就是喊破喉咙,他也休想听见!”
说着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遁由奇异的弧度缓缓刺向叶知秋。
他的招数平平无奇,而且慢至不合常理,但作壁上观者的呼延赞、曹彬却清楚掌握到耶律长胜此剑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带起的劲风凝而不散,有增无减,将对手锁紧锁死,休说叶知秋睁目如盲,便是状态恢复也决计难以抵挡。
电光石火之间,剑刃透体而入,寒忙伴随红色闪现,叶知秋肩头霎时血肉飞散!但觉千万道锋锐阴劲钻入,剧痛攻心,如是无数细小利刃,转瞬间便要切碎他锁骨。
胜负已分么?不!
叶知秋摹地厉声大吼,眼中布满赤红血丝,回头狠狠瞪视对手,同一时间脊挺肩张,莫恋锋交至左手,呼啸劈出,积聚至顶峰的气劲,于锋刃处激荡回旋,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凛冽气劲,如裂岸的惊涛般铺天盖地往对手涌去。
耶律长胜全身袍服无风狂拂,仿似陷进一个风暴圈中,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耳际狂风呼啸,全身如被针戳般刺痛。
赵光义终恍然大悟,失声道:“知秋触觉尚存,他是故意让耶律长胜击中,借以探知对手方位,然后……”
“纷纷扰扰断红尘!”
话尤未落,但听叶知秋仰天长啸,莫恋锋疾转直下,不偏不倚正中耶律长胜胸口,剑劲疾绽,势如天雷轰顶,威不可当。
“啊——”
耶律长胜身受天涯傲雪剑威猛无匹的最后一招,全身功力几被销尽,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想要撑着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丹田一阵逆气上涌,连喷几口鲜血,耶律利涉、耶律蓟忙上前扶住。
叶知秋以剑撑地,兀自屹立不倒,身上大小伤口迸裂,形相惨厉,整件长袍早被鲜血染成殷红。
就伤势而论,叶知秋委实比耶律长胜严重许多,但最终的结果毕竟是他赢了。
第六章 天造地设
短暂的沉寂后,全场响起爆雷般的喝采声。
赵光义亲自离座,走到校场中央,搀住爱徒,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接着面向耶律长胜沉声道:“耶律大王可知自己为何会输?”
耶律长胜猛地推开耶律利涉、耶律蓟,虎目圆瞪,窥定叶知秋,苍白的面孔逐渐恢复血色,缓缓吐出两个字:“轻敌!”
赵光义神色凝重,点头道:“没错,你的修为远在知秋之上,却自恃勇武,数度在局面大好的情况下放弃进攻,予其喘息之机,以便当众折辱于他;知秋的内功比起天魔心经相差太远,光凭暗煞血焰足以取胜,你却非要使出阎魔止竭,立求让他五感沦丧,甘心认输;阎魔止竭乃天魔心经的至高境界,即便你学究天人,也难在这个年纪得以大成,加上知秋的心智亦自不弱,所以只能克制他的视觉、听觉,却难禁锢他的触觉,以致功亏一篑。”
耶律长胜双目凶光闪闪,冷然道:“皇上教训的是,今天这笔帐有朝一日我定从叶总把处加倍算回来!”
言毕,转身既走。
呼延赞低斥道:“大胆……”
赵光义挥断,朗声道:“吕夷简,送耶律大王。”
吕夷简领命而出。
大辽使臣团陆续离开,望着耶律长胜逐渐远去的背影,赵光义喃喃道:“经此一役,耶律长胜必敛去往昔狂傲,勤加修业、克尽苦功,朕相信此人迟早会成为本朝大患。知秋啊,你是朕辛苦培养的嫡传弟子,日后可千万不能输给他。”
叶知秋重伤在身,痛楚难当,尚来不及应答,赵光义已拉着他手登上校场高台,扬声道:“当着满朝文武和禁军将士,朕要宣布一件天大的喜讯,朕已经为最痛爱的女儿华玉公主选定附马——叶知秋!”
此言一出,校场内登时呼声雷动,且不论叶知秋的特殊身份,单就他在比斗中的神勇表现足以与华玉公主匹配,俨然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璧人。
华玉公主固然霞生双颊,娇羞无限,昭宪皇后亦甚是欣喜,她和赵光义郑重其事的召叶知秋入宫,正为宣布此事,眼下有群臣作为见证,自然再好不过。
这件事叶知秋本担心已久,然而现在的他早已看透一切。
就在方才与耶律长胜的生死相搏中,叶知秋终于想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就在命悬一线的刹那,他脑海中闪现的不是别人,而是——诗诗。
华玉公主倾国倾城的绝世艳色终究不及叶知秋心中萦绕十载的那段情愫。
叶知秋强双膝跪倒,满脸严肃的说道:“圣上,我……”
赵光义赶紧将他扶起,关切的说道:“知秋,你有伤在身,不必讲究礼数。”
昭宪皇后欣然笑道:“是啊,你和皇上既是师徒,将来又是翁婿……”
叶知秋露出罕有的凝重神色,拱手道:“请圣上收回成命,草民心中早有所爱,无颜迎娶公主。”
赵光义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厉声道:“什么,你心中已有所爱?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能比得上朕的华玉么?”
叶知秋心忖我喜欢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