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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厉声道:“什么,你心中已有所爱?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能比得上朕的华玉么?”
叶知秋心忖我喜欢的也是你女儿,但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势必同时影响诗诗和华玉公主的名节都,于是道:“此事牵连甚广、一言难尽,能否容知秋私下向圣上禀明。”
赵光义还没说话,华玉公主双目倏地红肿起来,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立起,就那么哭着往后宫跑去。
群臣相顾愕然,赵光义拂袖道:“你……你太令朕失望啦!”
说着亦转身离开,轮到叶知秋发起呆来,不知所措。
昭宪皇后走到他身边,轻叹口气,柔声道:“知秋……你先去太医院包扎伤口,然后回客栈休息一晚,待明早圣上消了气再入宫解释吧。”
晚膳时间,华玉公主独自呆在储秀宫内,空对孤灯,暗自垂泪。
宫女、内侍知趣的避开,生怕惹恼了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赵光义几次派人来请,都被她赶出宫外,就连昭宪皇后亲临她也不理,只坐在床头,默默哭泣。
十年来,她一直铭记着幼时与叶知秋相处的那三个月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即使人在深宫,也没有半刻忘记过这个坚韧不拔、意志顽强的大男孩。
每逢半个月便有关于武林四秀的密报送抵,赵光义一一细阅,而她却专捡有关叶知秋的内容查看,甚至比身为人师的赵光义更加关心他在江湖上的一举一动。从叶知秋在河北毙卢龙三霸完成初出茅庐第一功到金鸡岭力败群雄成为十三省绿林盟总瓢把子,从少林寺大会与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义结金兰到巽风之战助天极军大败辽兵,叶知秋的每一次成功都能带给她无尽喜悦。
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她和叶知秋在文德殿首次见面时并没有述说当年这段往事,后来两人日渐熟谂,她却仍未提起,因为她在等,在等心目中的情郎主动提及。然而叶知秋除了对她越来越好并没有半丝追忆忘事的意思,两人间的关系虽然愈发亲密却始终在恋人的感觉外徘徊,所以她才主动向昭宪皇后提出召叶知秋为附马,再由昭宪皇后转呈赵光义,赵光义只道他两人早已阐明一切,自是欣然应允,于是便出现了校场赐婚的一幕。
对于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爱男人的无情拒绝都是种莫大的羞辱与打击,更何况她对叶知秋并非一见钟情的冲动,而是延续十载的痴候苦恋。
叶知秋面对满朝文武直言另有所爱,既是说她华玉公主比不上另一个女人。
抛开她的尊贵身份不谈,但凡女儿家应当拥有的秉性,她华玉公主认第二谁还敢认第一,姿容倾国倾城、性格温婉柔顺,诗词曲赋无所不精,无所不同,可为什么叶知秋喜欢的还是别人,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长在深宫的公主,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受尽关怀与呵护的娇娇女?
好,那我就离开卞京,去江湖历练创荡,我要证明我决不比其她女人差。
想到这里,华玉公主盈盈站起,失魂落魄的朝门外走去。
储秀宫内回荡着她留在这里最后声音:“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后悔,后悔没有选择我赵雨诗。”
第七章 公主受辱
校场发生的事情皇宫内外人尽皆知,华玉公主推说去客栈找叶知秋一路通行无阻,轻而易举的出得攻城,路过丽正门时吴浩明曾主动提出遣人相送,华玉公主秀眉紧颦、俏脸带煞,生平第一遭吐出个“滚”字,吓得他战战兢兢,拱手让出座骑,老老实实的退往一旁。
华玉公主打定主意离宫出走,又恐被父皇发觉,是以不住催马,心中忐忑,暗暗祷告,终于顺理奔出城门,眼见身后并无“追兵”华玉公主心下稍安,放缓马速,以节省气力,一路向南往陈留行去。酉时渐至,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华玉公主骤觉四野漫无人烟,不见市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再又行进十余里,到了一处密林,漫天月色的映照下像是蒙上一层轻纱,再望过去,似有几间茅舍,华玉公主心中一喜,暗道:今夜未用晚膳,不如找家农户借宿,也好天天肚子。当下纵马前去,她六岁时就同赵光义离京外出,好歹经历寻常百姓的生活,不像其她公主娇纵惯了,半点皇城外的民风习俗都不懂。
离开密林,一处村庄赫然在望,其中约莫二十来户人家,前头是一片圆坪,不少大人带着孩童正在月光下嘻戏玩耍。
华玉公主见了这番悠闲景象,不禁面露微笑,心神一舒,当即翻身离鞍,牵着马匹朝房舍所在缓缓走去。到得最近一间茅屋前,只见一个农女拿着竹帚,倚着门板歇息,屋前空地有只母鸡,带着群小鸡啄米粒吃。
那农女听到马蹄声,转头来看赵婉雁,似乎有些惊奇。
华玉公主缓步上前,向农女道个万福,柔声道:“这位大姐,小妹路上错过了宿头,能否……能否在这里借宿一宵?明儿一早我便走,决不会多烦扰您的。”
农女见她衣饰尽极奢华,气质端装秀雅,知道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禁大觉诧异,愕然道:“姑娘,你是从哪儿来?要到京里去吗?”
华玉公主忙摆手道:“不,我……我才刚离开京城呢,是要到陈留去。”
农女神色凝重,为难的道:“我家里地方虽小,但要腾出地方给姑娘过夜,也非难事,只是这几天村里不太平静,怕要惊吓到姑娘。”
华玉公主微微一愣,轻轻道:“不太平?怎么会呢?”
农女苦笑道:“前几天夜里,村子附近来了几个契丹人,听说是辽国派来得奸细,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所以不敢归返。他们接连两晚都来。抢走不少粮食,还杀伤几个人,带头的一个深是狠独,村里的男子们十几个人合力,勉强把他赶走,但是捉他不到。”
说着向村后乱山一指,道:“他们夜间出来掠夺,白天便逃到山里,躲避追捕,只怕今晚还要再来,倘若姑娘真要在这儿住一晚,还情留在房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出来。”
华玉公主听见辽人,便想到表面看来衣管楚楚、文质彬彬的耶律长胜校场比武时显露出凶恶毒辣,心里忍不住害怕,暗自踌躇是否该留宿此地。
农女见她秀眉紧颦,似是打不定主意,暗道:这姑娘娇滴滴的,要她连夜赶路,反而更是危险。于是道:“姑娘,其实你也也不必太担心,那批辽人只是抢掠财物,村里壮丁们抵挡一阵便会退走,姑娘放心住下,只要躲在屋里,当该不会有事。”
华玉公主心忖,事到如今也无其他法子,遂道:“多谢大姐好意,它日小妹定有厚报。”
言毕,将马在栅栏处栓好,随那农女进屋去。
农女带着华玉公主走进一间厢房,柔声道:“姑娘,这是我三妹的房间,她在城中大户家为婢,半年才回来一次,今晚委屈你睡这,希望你能睡得惯。”
华玉公主见房里虽不宽敞,却颇为整洁,甚是喜欢,轻声声道:“大姐哪里话,房间挺好的嘛。”
农女笑问道:“姑娘,你贵姓?”
华玉公主据实答道:“我姓赵。”
农女油然道道:“赵姑娘,我姓孙,村里人小一点儿的唤我做孙二姐,你也这么叫我好啦。
华玉公主甜甜一笑,嫣然道:“好的,孙二姐。”
孙二姐笑了笑,颇有意味的问道:“赵姑娘,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家里定是富贵人家罢?怎么夜间一个人赶路?”
华玉公主俏脸微红,神态忸怩,赧然道:“这……这个……”
她思及叶知秋,心中怦然,这等缱绻之情,又如何能对旁人说出口?要直承此行是和她喜欢的女子斗气,实是为难,只羞得满脸酡红。
孙二姐见华玉公主如此,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笑而不语,简单收拾了房中杂物,出去准备做饭。
当晚赵婉雁与孙二姐一起用了餐,便回到房里,躺在炕上,心中潮思起伏,难以入眠,暗想:“父皇要是知道我偷偷离开皇宫,还只身南下,定然大发雷霆,此时多半已经派人出来找我。明天一早,需得立刻赶路,千万不能被追上。哼,这回非让叶大哥着急不可!”
正自想着,忽见窗外燃起火光,隐约有人正在呼喊些什么。华玉公主心头一惊,暗道:“孙二姐说的盗贼,真的来了?”
但听“呀”的一声,孙二姐急匆匆的推门入内,手上握着根枣木棍,神情凝重的说道:“赵姑娘,那群盗匪来啦,你在这躲好,千万别出声。”
华玉公主用力点头,往墙角退过去。
屋外火光时暗时亮,摇晃不定,想是众村民举着火把来回奔走。但听打闹之声越来越近,混杂着鸡鸣犬吠,吵成一片。喧嚷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呼。
孙二姐面色微变,颤声道:“今天这批盗匪好狠。”
话才说完,忽听一人叫道:“麻里招吉,快看这马。”
另一人喜道:“嘿,好神俊的座骑!先抢这家!”
华玉公主大惊失色,心道:“糟糕,吴将军的马乃上好的大宛良驹,非引得贼人觊觎不可。”
只听数人纷纷呼喝,声音已到堂前。
华玉公主登时慌了手脚,颤声道:“孙二姐,贼人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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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姐也是出乎意料,定了定神,沉声道:“你从窗口爬出去,快!”
话才出口,一个黑衣大汉已破门闯入。杨孙二姐立刻抢上,木棍着地扫去。房中未点烛火,甚是昏暗,那汉子没留神,登时被这一棍扫得向前扑倒,额头撞在床角,哼了一哼,当场晕厥。
晃眼间功夫后头又有两人抢进,个个提着厚背砍刀,其中一人手持火把,见太同伴瘫在地上,也不搭理,举刀便砍。
孙二姐只是稍懂棍棒,出奇不意的击倒一人,此时面对两名大汉,立时乱了手脚,不住后退,见华玉公主呆呆地靠在墙角,似乎吓得一动也不动,心中大急,叫高道:“赵姑娘,快……快跑啊!”
华玉公主颤声道:“我要走,你……你怎么办?”
孙二姐还没再多说话,手中木棍被一刀砍断,霎时脸色苍白,抛开断棍,连退几步,到了华玉公主身边。
两辽人举火一照,见到房中除了两女并无庄丁,顿起歹念,一人笑道:“妙啊,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竟也有这等货色。”
说罢,便要冲上前去。
另一人见了华玉公主秀丽绝伦的容貌,惊喜之余,忽觉有些不对,道:“老弟,且慢,这妞儿我好像见过。”
那盗匪笑道:“你要真见过,早给你风流快活过了,还会在这儿?”
便在此时,一个胖大的身影走进房里,叫道:“麻里招吉,萧厚德,你们在干什么?”
两贼听了,连忙回身,麻里招吉陪笑道:“耶律统领,咱们逮到两个小妞,您看看,要不要捉回去?”
心中却暗暗嘀咕,可惜快到手的美人又落到老大手里。
耶律统领望向两女,突然面有惊色,“咦”了一声。
华玉公主急声道:“我……我是你们大王的朋友,不许撒野。”
耶律统领猛地回忆起来,颤声道:“你是耶律大王看上的……啊,华玉公主!”
麻里招吉、萧厚德听罢,神色惊疑不定,大讶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叶……叶知秋也来了?”
他们几人原在耶律长胜手下办事,因为任务失败,不得已而出逃,华玉公主和叶知秋的关系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骤见华玉公主,不免杯弓蛇影,只道与她形影不离的叶知秋便在左近,心中颇感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