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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气爆破,气卷狂飚,漫天秃鹫霎时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羽毛四处飘飞,一只活的都没有留下。
“好好好,难为你撑到现在。”
空中响起蓝染惣右介略带惊诧的叹息。
场景再变,任逍遥回到了宗近的高台,四周的人群依旧不见,中间却多了两根巨木,相互交叉成十字行,而他则被绑在上面,手腕、脚踝全给铁链所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任逍遥。”
不远处腾起一团烟雾,散尽后蓝染惣右介出现在他跟前,唇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常人中了镜花水月,片刻既死,而你却能撑到现在,不愧是中原武林……不,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是绝顶高手。”
“哼,有能耐杀本教主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任逍遥神情坚毅,丝毫不惧。
“是么,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身边立刻多了一排刀架。
“这柄是‘布都御魂’,传说中建御雷神的配剑,据‘扶桑古事记’记载,死在它之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未知……”
蓝染惣右介随意拔出一把,一道银光登时出现在眼前,“未知拿来杀人是什么感觉!”
话尤未落,一剑刺进任逍遥肩头。
“啊——”
惨叫声响彻全场。
“唰啦!”
这回出现在任逍遥面前的是一把装饰华美的太刀,通体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葵纹越前康继’,奈良时代名刀匠越前康继所铸,现为热田神宫震宫之宝,世人只道它是用来供奉神明的祭刀,殊不知其锋锐犹在堀川国广、和泉守兼定等名刀之上,任教主不妨亲身体会体会。”
“噗——”
任逍遥左肩又中一刀。
“‘影秀’,八百年前女皇卑弥呼的的佩剑,曾经将敌方武将自头至马鞍一并斩断,因此得了‘斩鞍’的别称。”
“‘红雪一文字’,被诅咒的战刀,凡为其所伤,无人能活。”
“福冈一文字”“半太刀古胁差”眨眼间功夫,任逍遥手脚四肢、胸腹背脊全给插满了刀剑,蓝染惣右介手法精绝,无一刺中要害,但四溢横流的鲜血已令任逍遥奄奄一息。
“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容虽痛得扭曲,目光依旧酌亮如焰,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手。
“最后一把,雷切!此刀乃雷神化身,就像刚才你斩我的那剑一样,只要施用者功力够强,就能在挥舞时激荡出惊雷。”
蓝染惣右介笑眯眯的道,“你刺我心脏没有刺中,我刺你却一定中,去死吧,任逍遥!”
“哈哈哈!哈哈哈!”
任逍遥猛一昂头,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如果我不想死,我就永远不会死,对吧?”
任逍遥唇边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全身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忽然无风自拂的鼓动起来猎猎作响,双目瞪明清澈,凝定在石之轩身上,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动静,沉声道:“现在我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全部都是‘镜花水月’制造出来的假象,即使你的幻术冠绝扶桑,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最多也只能对我的肉体造成损伤。只要我心中坚持一股信念‘自己没有死’,那就永远不会死,永远都活着!”
果然,蓝染惣右介的影像出现了几丝不该有的震动,显是任逍遥说个正着,使他的心灵产生了波动。
“哼,倒底是任逍遥,这么轻易就看破了我用‘无刀取’对付你的打算,看来就算你的心脏被雷切洞穿一样能保住性命,”
蓝染惣右介冷笑道,“不过你也别得意,你的五感完全由纵,没有任何夺回控制的可能,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逼你死,而你除了等着,再也做不了第二件事。”
“行啊,那就耗吧。”
任逍遥唇角低着鲜血,喘着道,“你想完完全全的控制我,就不能抽出余暇对付其他人,谁胜谁负靠外面的厮杀来决定吧!”
“我能等,你能等,所有的人都能等,但真宫寺龙炫等得了吗?”
蓝染惣右介阴恻恻笑道,“我捅他那刀用的是‘卐字拔’,心脏附近的经络全被切断,中刀者内功再高也无法运使,刀尖还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除非有你用先天无上罡气为他续名,否则……卯之花烈和你女人医术再精,医的好伤解不了毒,解得了毒医不好伤,真宫寺龙炫必死无疑。”
“当然,你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就范。”
蓝染惣右介抓住任逍遥头发,往上猛地一拉,“你心志坚毅,不肯去死,行啊,我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些娇妻被桐瑚太子蹂躏的场面,看你受的了事受不了”“你……”
任逍遥怒气勃发,奋力想要挣脱手脚的铁锁,却哪动弹得了。
“如果不想看,那就选择去死。”
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任逍遥霎时回到了自己劈开寒玉门,冲进密室前的刹那。
“撕啦——撕啦——”
真宫寺美奈的和服一层层撕毁。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
真宫寺美奈哭叫在耳边回荡。
任逍遥手里却没有冰魄玄霜剑,纵然他已悟出“身无彩凤双飞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遭受侵犯和凌辱。
“不!不!这不是真的!”
任逍遥闭上眼睛,蒙住双耳,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但即便如此,清晰的形象和声音仍不断的往他脑子里钻。
镜花水月太恐怖了,视、听、嗅、味、触五感任由蓝染惣右介控制,他哪有不看、不听、不思、不想的权利!
“美奈……畜生,停手啊,停手啊!”
明知那是假的,任逍遥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断的狂吼、嚎叫,用手脚不停的砸门,试图冲将进去阻止眼前,但一切都是徒劳,真宫寺美奈很快被脱的不着寸缕,桐瑚太子哈哈笑着……
“我不看,我不听!让我死、让我去死。”
还是凡人的任逍遥可以被刀剑穿身而面不改色,可以受尽折磨而决不放弃,但至情至性的他却永远不能面对爱人受辱的凄情,他没有办法阻止眼前的一切,所以他只能去死。
任逍遥提起真气,刚想自断心脉,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对啊,我能自由控制内劲,那……那既是说先天无上罡气的运转不受镜花水月的影响,那……那既是说我能依靠它……不行,光控制真气有什么用,我的五感完全丧失,根本拿捏不准蓝染惣右介的方位,要是胡乱动用……唉,哪怕、哪怕给我留下一种感觉,起码……感觉?对,气机交感,先天无上罡气的第一重气机交感,通过它就能……不行,气机交感是要配合触觉、视觉、听觉一起运用,光靠真气绝对不行,除非……除非我把气机交感无限衍生,使它能够单独作用,成为我的第六感!”
霎时之间,任逍遥福至心灵,先天无上罡气全面发动,流转七筋八脉,精神和肉体均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中。
片刻之间,他便感到身心似是浑融为一,化作某种超乎平常的澎湃力量。
这时候的任逍遥,即使大罗金仙再给他一双眼睛,一对耳朵,看到的、听到的照样全是假象,而利用气机交感的神奇作用,却能一点点、一些些掌握到周围的实际状况,他看不到任何实际的影象,但实际的影象却慢慢映入脑海中,他看不到任何真正的声音,但很快真正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能漏过他灵耳。
先天无上罡气练到极致,通天地人三境,以“人”最是精简,却也最为变幻难测。盖因人身之中,奥秘无穷,自成天地,而头脑主控全身,概观“首脑”“头领”之类语词,俱可知古人虽多不明脑中奥妙,却能知其乃人身主导。
常人五感俱全,而任逍遥的五感却全部被蓝染惣右介控制,使他不得不衍生出一种新的感觉来代替五感,全面的体察一切事物——这感觉就像某人突然成了瞎子,起初决难适应,到后来就会不由自主的运用听觉来代替眼睛。
替代一种感觉都需要日积月累的变化,何况是五种,无数高手穷毕生之功恐怕连门道都摸不着,而任逍遥因为镜花水月的作用,彻底失去对五感的掌控,受到的强烈震撼,空前绝后,竟使这极其微小、却至关重大的长年演变,一蹴即至,脱胎换骨,在蓝染惣右介发现异状前,完完全全的悟出了第六感!
此刻在任逍遥的脑海里,极端的明晰与混沌并存,他看不见、听不清、感觉不着……却清楚的知道一切能够看见、听清、感觉到的物事,整个脑子晶莹通透,无有遗漏,甚至完全提升到了比对手更快的运作速率中。
现在,被掌控的不是他任逍遥,而是蓝染惣右介自己!
××××××××××××××××××××××××××××××××××一柱香、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任逍遥手持宝剑站在蓝染惣右介跟前,剑尖离他胸口只有区区两寸,但却没有再动过一下。
蓝染惣右介亦凝立原地,既不挡架,也不躲闪。
两个人就像两座雕塑,就那么呆呆站着,任由时间一分分流逝。
片刻前,服部弥太郎走进前去想要看个究竟,岂料才踏进方圆两丈的地域就给一股突然生出的强大的力量给震了回来,口吐鲜血,瞬间受了极重的内伤。
交战中的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他们和对方四人也都停下手来,和全场六千多双眨也不眨眼睛一起注视着这里。
炎阳高照、灼人心魄,对峙中的任逍遥、蓝染惣右介无不汗湿重襟,但他们俩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动。
所有人的心都扑扑直跳,他们都很清楚两人间这一战决定的不光是个人生死,不光是北辰一刀流的存亡,还有扶桑国乃至天下的未来的命运。
忽然,蓝染惣右介动了,他袖袍一抖,仰天大笑:“哈哈哈,任逍遥,你倒底经受不了精神的打击,倒底是自断心脉啦,哈哈……”
第三个“哈”没有笑出,声音戛然而止,任逍遥手腕一推,冰魄玄霜剑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
蓝染惣右介喉头一哽,霎时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你怎么……怎么没死,明明……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自断心脉,再没活路了哦。”
任逍遥泛起招牌似的、天下间没有任何怀春少女能够抗拒的迷人微笑,缓缓睁开眼睛。
霎时之间,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站在广场中央,远处的安纲殿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他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块砖瓦在阳光映照下的千姿百态,没有丝毫缺憾,没有半点遗漏。
任逍遥深吸口气,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
“这就是我的第六感么?”
他心中一动,目光再次转向蓝染惣右介——方才在幻境中疯狂叫嚣、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几乎成了一个空着的躯壳,神情呆滞、目光呆板,如果不是微微抽动的嘴角和持续战栗的身体,根本没人相信他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该一败涂地的你能破解镜花水月!”
生命随着他口中喊出每一个字缓缓溜走,到“镜花水月”四字出口,整个人像突然衰老了几十岁,脸上血色退尽。
“因为在你的‘帮助’下我悟出了第六感——直觉。”
“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