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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风华绝世,如今只作得一龙钟老妪,苟延残喘于轩辕殿上。
“臣,帝相风后,参见陛下。”
努力弯下膝盖,风后惨笑着,便要向黄帝下跪作拜,一如此前千万载得胜归来时候,身居殿左文臣之首的她总会当先一步,引领群臣向他们最崇敬的陛下顶礼膜拜。
花开花谢,光阴流逝,万年后一朝回首,却突然发现当年并肩作战的同伴们隐的隐死的死,只余一段段或真或假的传奇,围拱着陛座上那个愈发陌生的老者。
“为什么?”
吃许久,也无法弯下自己老迈僵硬的膝盖,风后轻叹一声,没再坚持,凝目望向黄帝,开口问道。
驻留西游轮回四十八年,风后没日没夜的想着,这一切究竟为何—何他堂堂山海天帝竟和来 自'霸*气*书*库'天地穹宇的陆压相交莫逆,为何他会故意让跟随了他千万年的老臣送命于敌人铰,为何他越来越让自己觉得陌生而恐怖,藏在他心中的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长长的叹息声回荡在轩辕殿中,非是黄帝,而是鼻下两撇小胡轻轻跳动着的陆压。
“宝贝宝贝,又该轮到你出场了。”
轻轻拍着腰间葫芦,一道白光闪出,转眼刺穿了风后的眉心。
一缕芳魂随风远荡,临死之际,风后直勾勾地盯着陛座上的老者,层层叠叠的褶皱下却是令人心痛的难以置信和失望。她本以为这次他至少不会再向自己出手,的确,他没有出手,出手的却是他生死之交陆压,眼睁睁的见着自己被杀死于他身前,他依旧无动于衷。
“陆压你”
炎帝心头猛跳,张大嘴巴无比震惊的看向陆压,同样惊讶的还有一旁微围色的周念君。
这风后将玉皇和黄帝之事都告诉了他,按理说也算盟友,为何他却见死不救却好像有意带她来送死一般。
怔怔地看着周继君的背影,少年满脸疑惑,只觉有什么惊世秘密在眼前三人间,呼之欲出,可偏偏和自己相距千万里之遥,隐隐能感觉到,却看不着,更别提摸索到。
“公子,你可明了?”
看向面色平静的周继君,陆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幽幽问道。
“尔等所为君某虽不敢苟同,然此志可嘉或许也是君某之愿。”
话音落下,炎帝和周念君一头雾水,可陆压却兴,他看了眼面色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的黄帝,轻叹一声道。
“没想隔了千万年,这世上出了个君公子,倒能继承我等志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周继君冷笑着打断。
“道人千万别误会了,君某虽敬佩两位之志,可断不会像尔等这般作为。既我出世,两位也不必再搅这浑水,不但无用,还会干扰君某布局。此战过后,两位便找个安静之地归隐罢了。”
除了圣人,这世上还有谁敢如此不屑、满含嘲讽和黄帝、陆压如此说话,偏偏君公子说了,却说得陆压和黄帝哑口无言,找不出只言片语来辩驳。
看着周继君于轩辕殿中谈笑讥陆压、嘲黄帝,没来由的,莫名的自豪和激动从少年心头生出。
“念儿,我们走。”
不再多看陆压两人一眼,周继君带着周念君向殿外走去。
“爹爹,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
看向身旁比自己只高出半个头,却宛若通天之山般高大伟岸的男子,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爹爹”
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周继君轻声咀嚼着,却让一旁的少年面红耳赤。
“那个秘密你现在无需知晓,等再过个百年、千年,等你能够企及爹爹我,或者更高时,你自然会知晓。”
周继君笑着道,却让周念君心头瘙痒难耐,深吸口气,少年回眸看向金銮殿上满脸不安的炎帝,思索半晌开口道。
“这场杀局真的都在你掌控之中,我怎么感觉那玉皇有些不对劲。”
“哪有不对劲,只不过这是他作为帝王的最后一曲绝唱,自然要唱好玉皇,现在你也该取出那面铜镜了。”
站在千里青山之巅,轩辕大殿之外,黑衣少年愕然回首,极目望向高悬中梁的铜镜。
铜镜中,满脸温柔笑意的帝王跃出战圈,巴掌大小的铜镜顺着袍袖滚落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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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煌煌大衍历 何人执笔书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一曲唱罢 翩翩帝王英雄路(终)
(长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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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兄,我俩若是这样打下去,就算打个七天七夜也分不出胜负。”
跳出战圈,把玩着手中的铜镜,玉皇轻笑着向平天说道。
“寡人知道,平天兄有傲气,可此乃国战,非是私怨,岂有不让天地诸强插手的道理—防延误战机,尔等还是一起上吧。”
话音落下,惊绝四座。
所有人都一脸复杂的看向笑吟吟的玉皇,心中微觉不安∪前他和平天的那一战虽不分胜负,可若再多一个同级强者,或许不用,只需紫微这等玄天高手便足以将玉皇斩杀。然而直到现在,这位曾经的中央天帝依旧有恃无恐,还放言让众人齐上,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目光落下那面古朴的铜镜,镇元子瞳孔不由缩起,却是想起了好友陆压曾经对他说起的一物。
“玉皇,你手中拿着的可是山海黄帝的帝王宝鉴?”
“镇元兄见识广博,居然连黄帝的宝鉴也知晓。”
淡淡一笑,玉皇开口道。
“不过寡人手中的并非他的宝鉴,而是只属于寡人的宝镜,取材于九万年前归墟水患时流落的万年陨石,以九天冷火磨炼,内藏千千万万玄天以上强者的生魂。可俯察体内五脏六腑经络骨骼,可监看九天上下万万里地境。除此之外,还有一神奇之处,不过,至今尚未用上。”
“原来如此,你之所以有恃无恐,却因这面镜子?”
深深看了玉皇一眼,目光落向铜镜,平天沉声道,下一刻他身影如电,转眼已到玉皇身前,探手向那面小镜抓去。
“平天兄,你便这么喜 欢'炫。书。网'夺人所好吗。四万年前你想要寡人的天宫,四万年后,就连寡人仅剩的这面铜镜也不肯放过,好生贪心。”
眼见平天的手已经摸索上铜镜,玉皇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讥讽起这个老对手。
就在平天以为铜镜到手再无所忧时,一条人影从铜镜中蹿出,龙行虎步,气势雄壮,负手而立,冷眼看向平天。目光落向那人,饶是历经数万年风雨,几起几落的平天也不禁一愣。
转瞬后,平天被镜中人一拳轰飞了出去。平天起身,再战,再败强如平天者面对那个修为几和他一般的镜中人,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几度险象环生。
浓浓的荒诞和难以置信漫出夜色,萦绕在众人心头,令他们为之惊诧的不是平天的屡战屡败,而是他那个对手。高拔魁梧的身姿,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际,面沉如水,却透着寻常帝王难以企及的威严,以及他冠绝穹宇的拳头——那个从镜中走出的人,竟是平天自己。
月罗刹有奇术,以月影梦靥引出对方最难以战胜的宿敌,也算是几近无敌的绝技,可比之玉皇这面铜镜,却稍有不及。修行之人最大的敌人不是曾经让他们蒙耻的宿敌,也非前路上那一个个高不可攀的存在,而是修炼者自己。
放眼世间诸强,又有谁有十分的把握战胜自己,谁又忍心对自己下杀手,七情六欲作祟,非是心魔,只是人之本性,世无仙人,凡是生灵皆如此。
“虽已无法杀尽千万大军,可若将尔等一同葬命于此谷中,却比杀那些卑微的兵卒更有用。”
看着鼻青脸肿的平天,玉皇眉开眼笑,口中念念有词,须臾后铜镜陡然变大,广四尺,高五尺九寸,随着玉皇的咒语散发出夺目的光晕,褪去锈斑,将营帐内诸强一同倒映其中。
镇元子走出,移山君圣走出,驱神走出,西海龙王走出,垂天宗宗主走出
这些神通广大纵横天地穹宇的顶尖强者无不是断绝情思,苦修数万年方有如今的成就,女人如云烟,子嗣如泥壤,又怎会在他们心中留下多少牵挂和羁绊。说到底,他们最爱的却是自己,眼下面对一模一样的“自己”,又怎么舍得下杀手。
镇元子败,移山败,驱神败,西海龙王败此时营帐中,只有一个人屹立不倒,毫不犹豫的杀向“自己”。
早在七州时,周继君便曾感叹过,破军藏得太深,藏得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真正的实力。不过,这并非破军将“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唯一原因,他虽在死战,可他的目光总会时不时飘向营帐外满脸登,捏紧双拳至始至终只是关切地盯着紫微的女子。
轻叹一声,破军面无表情,心中也只是泛起浅浅的涟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破军是孤星,注定此生孤独一人,率领群强征战四方,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心中毫无牵挂,相反,牵挂惦记的越多,越能让他学会如何变强。
不再留手,破军猛地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力向中间交叉并拢,却是毫不留情的扯断镜中人的臂骨,随后将其枭首。
随后他闪身而上,在玉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拳轰击在铜镜上。
如水般的华纹再度波荡开,可这一回却是将那些“镜中人”齐齐收回镜中,镜子旁,是一脸苦涩的玉皇。转瞬后,他的额心破碎开来,鲜血涌出,将铜镜染红,数名顶尖强者携着怒火的攻击何等猛烈,道流散开来,将藏帝谷的伪装撕裂,现在出如漩涡般剧烈流转着的轮回,而玉皇的尸身连同那面铜镜也跌落轮回,从此不再现于世间。
少时为世家子,因犯重罪被除名,不存于家谱却暗中潜入天地穹宇,历经宠辱,千战之后,登临绝顶。
即便如今他死了,可仍是一段壮丽的传奇,不输当世任何一位英豪。
“可惜了那个宝贝。”
良久,驱神君圣打破帐内的沉默,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破军星主,幽幽说道。
今日若非破军,恐怕众人都会如玉皇所言般,死于此处,成为史书中的大笑话。不提周继君、月罗刹等人,也不提成名已久的齐灵儿、李车儿等徒,光是眼前的紫微、破军便足以傲视一方,天吾山英才之多,连驱神也不禁有些嫉妒。除此之外,他心中也甚觉可惜,玉皇的宝镜之强堪比他那支书写仙神妖魔的神笔,若能得到,他驱神或许真有再战圣人的可能。
关于那面铜镜,虽不知所踪于天地穹宇、山海轮回,却在另一方轮回的史书中有所记载。
“始皇遣徐姓方士出海,五年归,得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硋……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
“就这么结束了?”
轩辕国外,山风跌宕,一白一黑两道人影施施而行。
“怎么,非要搞得轰轰烈烈,大战上三天三夜,互道英雄惜英雄才算是完美的结局吗。”
嘴角浮起玩味之色,周继君看向微围落的少年,轻笑着道。
“也不是,只不过我总觉得他不该这样死去。”
一路上听完玉皇的故事,看完玉皇的绝唱,周念君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