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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卦一把推开了韩苏,面无表情地直迎而上。
“小心!”被推开的韩苏,突然猛地一个转身,以他从来没有的迅捷再次挺身挡在了无卦的前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大家都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碦嚓——”一声脆响,带回过神时,那程海的手爪已直直插入了韩苏的左肩。
“嗯——”韩苏一声闷哼,瞬间额头冒出一片冷汗,血从伤口渗出,不一会就浸透了他的衣裳。
“啊——”被一连串事情吓呆的人群骤然发出惊恐的尖叫。
“杀人啦——”
然而,下一刻,凶神恶煞的程海却突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胳膊,一把黑色的匕首静静无声地直立在那处。
无卦伸手扶住韩苏,声音带着微颤,“你……”
韩苏吃力地笑了笑,而后彻底昏了过去。
周围的兵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提着武器围了过来。
“谁会点穴止血?”无卦抬头看向那些士兵,声音嘶哑。
“我。”一个副将模样的男子走过来两三下封住了韩苏的左肩穴道,血流的速度慢了下来。
“得快些找大夫才是。”那副将点完穴,又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程海。
“我的刀上有迷药,程海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无卦抽回带血的匕首,一点也不胆怯地抬头看向高子南,“这下高将军可以放人了吧。”
“放人!放人!”百姓将刚才的恐慌、害怕统统转化成了现下的风怒,激动地呼喊起来,“放人!放人!”
真凶已经抓到,禁军必须放人!
众怒难犯,高子南紧皱眉头,这样下去,马儿也会受惊,对禁军很是不利,最后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说道,“将犯人程海带走,其他人就地释放。”
“高将军。”无卦再次叫道。
“又有何事!”
“难道你不应该护送抓人有功,身受重伤的二皇子殿下去太医院吗。况且这是你护驾不利!”当着百姓的面,无卦的声音坚定而不容拒绝。
禁军主职之一就是保护皇上和其他皇亲国戚,如今二皇子当着他们的面受了伤,传到皇上耳朵里,就算韩苏他再不受宠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他抵赖不了。
高子南忍气吞声,恨恨说道,“护送二皇子回宫。”
太医院在宫里,当然是回宫。
无卦扶着韩苏的手微微收紧:不是今日,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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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无卦寸步不离,高子南在一旁也不便赶她——看上去这个女子应该和二皇子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当着这么多兵士的面他只得给她点面子。
在禁卫军的护送之下,韩苏被送到了太医院。很快便有人将他抬进了内室,太医们开始为其整治。
在听到他的伤并不伤及性命时,无卦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一些。
高将军见人也送到了,且并无大碍,他对着无卦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拜别过太医院众人便直接领兵离开了。
回到禁卫军衙门,高子南让人将程海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便投入了大牢。
抓到程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高子南决定连夜去到太子府复命。
他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过太子一向勤勉,当下定是尚未安寝的。
果然,高子南一到太子府门外,立刻就有人引了他进去,说是太子和国师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这么晚了,国师也在?高子南暗暗奇怪。
一路跟着引路的公公去到了主厅,一进厅内,他就看到了正坐在里头的太子和国师二人。
太子韩晟坐在正中主位,眉头微微锁紧,有些焦急地看着坐在右边客位的国师。
国师依旧带着金色面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划着茶盏的盖子。
整个厅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高子南心中咯噔了一下,多年官场下来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忙跪下行礼,他恭敬说道,“下官高子南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国师大人。”
然而过了许久,他的耳边都没有传来一句太子的平身。
这么一来,高子南更加慌神了:到底出了何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跪得高子南的双腿都麻了起来。他不敢肆意妄动,上头坐着的两人不知会如何发落自己,现下的他只有听天由命了。
终于,国师缓缓开了口,只是那声音与平日相比倒似隐隐带上了一丝虚弱,“高将军今夜抓那程海归案,真是功劳不小啊。”
“微臣不敢居功,全是太子殿下英明。”国师的话听不出语气,高子南小心翼翼地答道,怕不小心触了逆鳞。
“哦?是吗?太子殿下是怎么和你说的?”国师似笑非笑。
高子南略微顿了一下,将太子白日里的命令复述了一遍,“太子告诉下官杀人魔程海藏身于八宝茶楼之中,让属下将茶楼人员统统带回受审。”
国师轻轻嗯了一声,复又问道,“既是这样,那为何你只抓回了一个人呢?”
“程海本人当场认罪,所以其他人就当场放了。”高子南老实作答。
“啪——”!!!
一声突然的脆响,装着热茶的杯盏直接被掷碎在了高子南的身边。
“你倒会办事!”韩晟厉声斥道,“就算程海本人承认又如何,本殿要的是你将整茶楼的人统统抓回来慢慢审理,不是让你只抓程海一人!”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见太子如此生气,高子南忙连连伏身磕头。
“没用的东西!”
“太子殿下息怒。”国师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再次响起,他转向此时心惊胆战匍匐在下的高子南,“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高将军。”
太子对国师一向恭敬,此刻很快就敛了怒气,“国师大人请问。”
“谢太子殿下。”
高子南心下慌慌,不知国师想问何种问题。
国师不紧不慢地问道,“高将军,那程海如此狡猾,又怎会当场承认?”
“是……是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将他逼出来的。”
“哦?什么话?”
高子南老老实实将那两句话说了。
国师听后,许久许久都一言不发。
高子南心中慌乱,同时又是一头雾水:不是抓到程海了,为何还要抓那一楼之人呢?
“那位小姑娘,现下人在何处?”国师再次发问。
“她应该还在太医院。”
“太医院?这又是为何?”
高子南将那来龙去脉粗粗讲了一遍,韩晟听后眉头深深拧了起来:这事怎么和韩苏也扯上了关系?
国师单手托腮沉思了一会,说道,“麻烦高将军带我去见见那位姑娘。”
“是、是。”高子南惶恐不已,连连应下。
“国师?”太子疑惑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放心,在下会将此事处理好的。”国师站起了身,对着太子一鞠躬,而后走到了高子南身前,“烦请高将军带路。”
高子南这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腿好麻。
目送着两人离开了主厅,韩晟坐在原处闭上了眼睛,指尖在椅子把上来回轻点,默默想着事情。
过了一会,他对着空中随意拍了下手,一个黑衣暗卫瞬间出现在了厅中,单腿跪地,“殿下。”
韩晟缓缓睁开了眼睛,“上次失手的那个任务,继续执行。一个月内,韩苏必须给本王永远消失。另外……做得漂亮些。”
“是。”
黑衣人接完任务,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韩晟眼中闪过一丝阴厉:韩苏,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命吧。
宫里人大都知道了清大师曾说过韩苏活不过弱冠的话。
但其实了清大师还说过一句话。
——如若此儿能侥幸度过大劫,二十之后许能有一番大作为。
只是相较于前一句,这后一句的“许能有”是那么的不确定,再加上这能度过大劫的可能又是那么微乎其微,还有韩苏的母家背景又是如此的不堪,所以这个大作为的可能性就被所有人给完完全全的忽略了。
但是韩晟不同,他记得这件事,并且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
他曾好好问过自己:一个皇子,怎样的作为才能称得上是大作为?
问题的答案让韩晟越发心惊。
既然害怕夜长梦多,那就只有快刀乱麻。
也许韩晟的担忧根本就不会实现,也许韩苏也压根就活不过弱冠。
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吗?
——既然你韩苏是个要死的,我就让你早点死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国师与无卦正面相遇~~~
☆、无卦为卦
无卦没有想到,自己小小一介平民竟然会被国师大人连夜召见。
与其说是召见,倒不如说是国师大人亲自来到了太医院要见一见自己。
无卦看那坐在主位的金面国师,心中缓缓一叹:这算是惹到麻烦了。
见无卦进屋后只是站在那处,高子南张口呵斥起来,“见到国师大人,还不快快下跪行礼!”
无卦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民女参见国师大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卦很是识时务。
“你……叫什么名字。”国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
“草民无卦。”她下意识隐去了自己的姓氏。
“无卦。”国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接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公孙池就是程海?”
“猜的。”无卦气定神闲,说得丝毫不带犹豫。
“猜的?”国师上扬了声音,“如何猜得?”
略略停了一会,无卦讲了开来,“小女平日里就喜在茶楼喝茶听书,公孙池说的段子也听得不少。他专说些奇闻异事,很是引人。可将那些故事放在一起看就有些不对。”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分明就是将程海那些大逆不道的案件拆开了、换了人名一一讲来的。”
听到此处,国师摇了摇头,“这也没什么不可,程海案举国震惊,公孙池以他为原型编段子是完全可能的。”
“小女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有一次公孙池正在说五家村灭门惨案的时候,在座的听客有人问了那位失踪的陈家姑娘去了何处……”
“陈家姑娘?你可是说并不在那一百三十八条人命之中,但却在陈家灭门惨案后离奇失踪的陈家姑娘?”国师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话语之中隐隐带着一种奇怪的疑惑感。就好似……他这般问出来的问题,他是知道答案,却好奇的是无卦怎么会知道那答案一般。
无卦心中有些犹豫——这国师应是算得出来陈姑娘一事的。
定定神,她继续说道,“正是。那公孙池本想以这是一宗悬案了结那段子,想不到台下听客纷纷不满地唏嘘起来。平日里每场说书都是人人叫好,可这次偏偏被人如此对待,公孙池脸上很是挂不住。于是,他最后自己给那悬案加了一个结局,一个离奇到不能再离奇的结局。”无卦话语平淡,可却引人入胜得很。
高子南在一旁听着都忘了这是在审人,不觉插嘴道,“什么样的结局?”
“他说,那陈家女子因相貌出色被那凶手给囚了起来。可在这囚禁期间,她竟然爱上了凶手,最后甚至为那凶手诞下了一名子嗣。”说到这里无卦停了下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