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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卦睡了三日,距那次不成功的行刺也过去了三日,而距离韩苏的冠礼只剩下了两日。
礼部已经送来了正式的文书通告,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太子韩晟对赤牙下了最后通牒,“还有两日,必须给我了结了。”
“是。”
赤牙心中着急,可是找不见目标又该如何行刺。那个韩苏定是狡猾地躲去了某处,让他遍寻不得。
左右一思量,他决定在冠礼前一日再次行动。
皇子冠礼前日,所有参加冠礼的皇室成员都会提前一日到太庙下榻。而文武百官则是第二日一早赶到太庙开始冠礼大典。
所以,那一天,韩苏定会现身。
赤牙明白成败在此一举。这是他的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他赤牙绝不会步黑牙后尘。
韩苏,你的命,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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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加弥尊,加有成也。
巳冠而字,成人之道。
皇家冠礼,一向会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作为正宾,主冠礼之仪。
礼部送来的帖子上已经注明,韩苏此次冠礼正宾为国师左非色。虽然国师年龄不大,但在朝野之中很有威望,再加上掌管司天监,有通天晓地之能,在一些人眼中他几乎已经被神化成了天人。
无卦有些头疼,她算不出国师,自然也就算不出他在冠礼之上会有哪些作为。
现下她只知道,这冠礼之中,韩苏要分戴三冠,另外还有取字蘸酒,这一大套下来必然是要整整一天。参与冠礼的人数不下几百,外加皇室卫队,在场之人应以千计。这其中的变数自然是无法数计。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明日他们就要提前启程去宗庙,在那里住上一夜,第二日直接开始冠礼。离开王府这个风水宝地去到别处,这未知之事便又多了不少,更何况还多出整整一夜时间好让那些人下手。
她不怕那些人光明正大的来,毕竟是皇室冠礼,守卫自然森严,外加天子镇场,一切还可商量。怕就怕他们在明,那些个人在暗处摩拳擦掌。
所以……现下唯一的办法,除了算还是算。
竭尽所能,倾其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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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一早,无卦便随着韩苏启程去往宗庙。她扮作韩苏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路随同在马车侍奉。
今日的韩苏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无卦的严肃,也清楚地明白他们已经踏上了不见硝烟的冷酷战场。
两日,两日之后如若他还能活着,那么了清大师所言的死劫就破了。
韩苏闭上眼睛,缓缓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紧张——两日,只是两日而已。
无卦安静地坐在旁边,背靠着马车壁,一只手拿着那天夜里韩苏已经见过的那只八卦盘,另一只手时不时拨动一下那轮盘,而后掐指无声心算。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马蹄一下一下敲击着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音。走过繁华的洛阳闹市,沿着长长的青石路一路往市郊而行。
周围人烟渐渐稀少,马蹄声听得分外清晰,一声声似都踏着心跳的鼓点。
“停车。”无卦突然扬声唤道。
“吁——”驾马车的徐管家忙拉了缰绳,停下了马车。前后跟着的队伍也都停了下来。说是队伍,但王府本来就人少,这去宗庙的车队算上护卫,一共才十二人,很是简单。
韩苏睁开眼睛,询问地看向无卦,“如何?”
无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卦盘,而后摇了摇头,“过不去。”
“过不去?”韩苏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最好暂且停在此处。”无卦认真说道。
韩苏点点头,“听你的。”
于是一行人马就那样毫不避讳地直直立在官道之中,不进不退,仿若孤岛。
韩苏复又问道,“要停到何时?”
无卦只回了一个字,“等。”而后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韩苏不再多话,她既然这般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可是,这个等字——他们在等什么呢?
头顶的太阳缓缓移着,从他们刚停歇时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无卦仍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闭目不语。韩苏看她这般,便也闭了眼不言语。整个队伍除了马儿时不时的大声喘气一下,几乎没有声音,仿佛静止在了这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中央。
许久许久,无卦慢慢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了马车后壁。那眼神好似能透过那木头后壁看到外面景色一般,她轻轻说了一声,“他们来了。”
从他们来的方向,青石路的那一头,渐渐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黄色旗帜,金色马车,黑甲禁卫,无一不彰显着皇室气派。
无卦面无表情地喊醒了韩苏,“好巧,我们碰到你父皇的队伍了。”
韩苏讶异地掀了车帘往外看去,果然就见到了洛皇的队伍。他瞬间明白了——父皇就是他们在等的人。也是能保住他走完剩下路程的人。
住在宫外的韩苏,按规矩是要从自己的府邸出发前往宗庙的,而且必须是在礼部算准的那个吉时出发。所以他们必须自己走,而且必须那个时间走。但没有说他们不能在路上耽误时间,所以他们可以很“凑巧”地等来护卫强大的皇上御驾,而后很碰巧地一路共同前行。
所以,一切都是刚刚好。
无卦几不可见地勾了嘴角——前面林子里那些人,辛苦你们白等一场了。
余光扫到了洛皇队伍里面的第二顶轿子——八爪龙纹,杏色顶珠,能坐此轿的天下间只有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韩晟。
无卦收回目光,心中戚戚:已是千古帝王之相,又为何要此般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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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牙在林中埋伏着,按韩苏一行人从祈王府出发的时间算,应该早就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对。可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多时辰,却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从洛阳去到宗庙,皇室从来都是走这条路,照理说他们在此等候必定会截到韩苏才是,而后在这片林中干净做掉更是顺其自然得很。
难道他们在路上耽误了?
“你,去探一下。”赤牙指了旁边树丫上的一个手下。
“是。”那人跃了几下,离开了林子。
查探的暗卫很尽责,一路往洛阳探去。走了许久才见到了停在那处的韩苏马车。
这……怎么就停了呢?探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急急赶回向赤牙汇报。
这一来一去又是小半个时辰,等赤牙得到消息的时候,离无卦他们停下歇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妈的。”这是赤牙的第一个反应,他知道洛皇正是在韩苏他们之后一个时辰左右出发啊,所以便想用这段时间差把事办了。可现下探子说他们只是停在那里,如果他们现在杀过去,怕是也来不及,洛皇应该已经和他们汇合了,有了洛皇的队伍,他们在路上杀韩苏是绝不可能的。
这下全白忙活了。
赤牙忍下一口气,“撤。”
看来只有晚上在宗庙里再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完啦~
一章分两次更,字数还是很肥很肥的~~
☆、无卦为卦
正宾和礼部官员要准备冠礼,所以他们也是提前一日到达,不与其他大臣一起。
作为正宾的国师大人此时也与无卦他们一样正在往宗庙赶路。
左非色的马车和他的轿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金边白底、鸢尾花顶,任谁看了都知道里头坐的是国师,只此一家。
此刻的左非色坐在马车之中,侧倚着身子,一手扶额,一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玉钵中的白色棋子。他的面前是一盘未下玩的棋,黑子占据大半江山,白子几被逼进了死路,只是垂死挣扎。
那棋盘之上每个叉点都印有一个小巧精致的凹槽,正好配那棋子,以便在这马车颠簸之时也不会扰乱棋局。
人人都知国师善弈,但不喜和人对弈,只爱自弈。不对弈,只因这世间怕是都不能找到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敌手。也只有自弈才能让他觉出点围棋的乐趣来。
“禀告大人,到宗庙了。”隔着轿帘,侍卫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了进来。
左非色就像没听到般继续凝视着面前的棋盘,那粒白子仍是迟迟未下。
侍卫恭敬地站在门口,行径队伍停在那处寂静无声。
又过了一会。
“啪——”子落。
左非色挥袖而起,缓缓出了轿门,踏着矮凳姿态潇洒地走上了青石板路。
宗庙——任何人进入都需步行,以示敬意。
“走吧。”带着金色面具,左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侍卫们很主动地为其引路,拾级而上,缓缓向朱红庙门走去。
“你猜,刚才是黑子还是白子赢了?”
被问到的侍卫想了一下才明白国师是在让他猜自弈的结果,那侍卫随口说道,“可是白色?”
“怎么猜的?”
“大人喜白色,所以……”
“你倒是个机灵的。”左非色的语气听上去心情很好,“确是白子赢了。”
马车里那盘棋上,一枚白子不寻常地压在另一枚黑子之上。
如那枚黑子能被替为白子,则整个局势将是翻天逆转。
只是这白子放黑子之上,不是下棋的方法,一点只能着一子,好生奇怪。
金色面具下,左非色缓缓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大人我喜欢白色,自然白色就是赢的。
所谓的规则……有她在,这天地之间的规则怕是都不成了。
无命之人,这一次,我可是期待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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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上洛皇之后,韩苏他们一路很是顺利地去到了宗庙。
韩晟很是亲切地向韩苏道喜,“皇弟,明日之后你可就是真真正正的成人了。”
冠礼是男子成人之礼,人生大事,自是应该恭喜的。
只是这道喜之意又有几分真假,两人心知肚明。
晚食,皇室人员一同进餐。
洛皇居中,韩晟坐其右侧,韩苏位洛皇左侧。
所有皇室女宾一律不与男子同席——宗庙之中很是讲究,夜间睡觉女子也有专门的院落,与男子分开。
一顿饭吃得中规中矩,人人都食而不言。
冠礼前需要斋戒三日,韩苏的冠礼也不例外,两日前已经在礼部的叮嘱下只食素了。现下,餐桌上也都是素食,不见半点荤腥,以表对宗庙祖先的敬重之感。
饭后,礼部很是尽职地再度梳理了整场冠礼的流程,而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迎接清晨就会赶到的其它大臣。所有皇室人员只能歇息上三个时辰就要早起、沐浴更衣,以待吉时。
送走礼部的人,韩苏回到下榻屋内,洗漱之后便直接熄灯就寝。
他忐忑地躺在床上,有些想念无卦——她属女眷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自然也就不能像在王府中一样睡在他外室。
门口站着士兵,走廊时不时有巡逻的卫队走过,如此看来,应是戒备森严。
无卦今晨曾对自己说今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