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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若大的侯府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朱家娘子本就是个话筒子,又见小淘仍象以前那样好处,那嘴就闲不住了,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全是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又说起柳城令贾言,便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大伙儿都想着侯父母在的时候,多好啊,从来都不多收我们一分,能减的都减了,可这贾父母,大伙儿私底下都说他是假父母,心黑,手段毒,上任两年,我家那一个小小的鞋庄,那税金较过去增加一倍不止,这么下去,叫人如何讨生活。”
说到这里,那朱娘子又一脸幸灾乐祸:“前段时间,他那个儿子在春香院里杀了人,最后被流放了,真是活该,听说他那个婆娘天天跟他闹,嫌他当个官也没用,连个儿子也保不住,前些天在街上看到他,那脸上还有指甲痕呢。”
小淘离了柳城好些年,听那朱家娘子东家长家短的,倒是有趣的紧,后来又听她说起柳城令的事情,想着侯家如今的处境,倒是听的更仔细三分。还有意无意的插上两句,让那朱家娘子说的更起劲。
只是一边的平凡却是听得大皱眉头,他本皇子出身,虽说国破家亡后流落市井,但他接受的是正统的教育,自然不待见朱家娘子这种八卦性子,再加上这里是学馆,便在一旁有些不耐烦,板了脸道:“朱娘子,这里学馆,是非和流言的还是少说的好,有违圣人之教。”
那朱家娘子的小儿子也在学馆里读书,这小儿一向被朱家娘子宠惯了,又学的她娘的撒泼耍横,而对这样的学生,平凡教导的手段就有些过激了点,这自然惹来朱家娘了的不满,朱家娘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几次大闹学馆,却次次在平凡手上吃憋,有心不叫自家的孩子来学馆,可天下父母,哪个不想自家的孩子将来有出息的,这侯家学馆,先生一流,学资又少,终是不舍,再加上平凡一段时间的教导,小儿倒是较过去懂事了些,识的字也多了不少,侯家娘子虽然泼辣,但倒底还是知道好的,便开始对平凡推崇起来。
凡是平凡先生说的话,那都是对的,这会儿被平凡一训,便一脸悻悻,提了空竹篮,接过晴儿递过来的鞋钱,便匆匆离去。
只有小淘听的仍有些意犹未尽,让平凡在一边感叹女人八卦的天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见素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见素巧
回家的时候,小宝哥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妈妈后面。关于七巧板的比赛,他不但没有得到第一,甚至连前三都没进,这让他深受打击,这会儿便哭丧着小脸,他之前发下豪言壮语,这会儿深觉面子丢尽了。
小淘在前面走,也不看他,小丑丫一手由自家妈妈牵着,却身整个身子往后扭,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哥哥,同时伸了小胳膊去拉小宝哥。
小宝哥拿眼睛悄悄的看了看自家妈妈,然后扯了扯小淘的衣摆:“妈妈,宝儿没得第一,你生气了?”
小淘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牵着小宝哥,然后道:“没得第一有什么生气的,妈妈以前读书,比赛那会儿,从来就没得过第一,别说第一。就是前十也没有过,妈妈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宝儿一遇挫折就垂头丧气,输了就输了,坦然接受就是,以后再努力,就算是羸不了,尽力了就行,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世间之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你爸爸不是常常教导你,胜不骄,败不馁吗,你都记哪儿去了?”
小淘一向来对小宝哥都是有些宠溺的,只是这回却叫小宝哥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给气坏了,多大点事啊,就跟天塌了似的,于是便板了脸训了一通,再看小宝哥尚有些懵懂的神色,也知自己心急了些。
便轻轻揽了他在腿边,又细细的勉励了一翻,小宝哥才又鼓起劲了,嚷着要回家好好练习那七巧板。
小淘看他那样子,也不由的笑了,以前做女儿的时候,总嫌自家老妈烦,一点小事就是一通大道理的砸下。烦人的紧,而今自己做了妈妈,才知做妈**那种诚惶诚恐,这世间之路荆棘丛生,生怕自己宝贝的孩子一不小心,就落了个满身伤,于是任何小事,在妈**眼里,就成了大事,提点再提点,教育再教育,哪怕明知孩子会烦会嫌,却依然如故,这或许就是母亲的心吧。
母子三人,漫步在柳城街头,那柳城长街,一道道大青石板仍如几年一般,除了多了些磕痕之外,无甚异样,唯有两边商铺却较小淘初来时兴旺很多,还记得当日。小淘帮季 娘子来卖鞋,这一条长街,开门的不过十之一二,而今却是家家都开着门。
街边的一块大青石板周围,围了一圈人,里面一个汉子站的高高的,手里摇着大小,显然是一群混混儿在赌大小。那汉子也不怕冷,撒开了领口,嘴里哈着热气。色子在手上摇了一会儿,便开了,于是羸的大笑,输的大叫,一时间热闹非凡。
再过去就是侯家开了几十年的粮店,小淘想起当日在这里碰到王老大的情形,也不知素巧现在过的怎么样?想到这里,便不由的看向粮店,掌柜的是当年那个颇维护侯家的店伙计。
突然小淘看到买粮的人群里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身后还跟了个跟小宝哥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子。此时,那身影买好了米转身出来,看着那眉目,不是素巧又是谁,这人果然是不能掂记的。
“素巧……”小淘远远的招手叫道。
那素巧招眼四处望了望,看到小淘,便露出了笑脸,牵了身边那个小女娃子过来。
“三少夫人。”素巧行礼道,又拉了身后的女娃子,让她来见过小淘,只是那女娃子怕生的很。躲在素巧的身后,紧紧的抱着素巧的腿,那眼睛却有些怯怯的看着小宝哥和小丑丫。
于是小淘就招呼了素巧在路边的一处茶铺里坐下,上了壶茶,又叫了点点心,那女娃子在边上直抿着口水,小淘拿了一块米粉糕放在她手里,那女孩看了看素巧,见素巧点头,这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眉目弯弯的,看上去十分的开心,这女孩子长的极象素巧,小宝哥和小丑丫吃惯了家里的精致点心,这盘米粉糕比起家里的,不管是卖象还是口味都差了好多,两小家伙只是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吃了,小丑丫紧紧的依在小淘身边,静静的听着小淘同素巧说话,小宝哥就看着那女娃子吃,女娃子吃了几口,对上小宝哥的眼,便有些羞涩。看了小宝哥一眼,却小心的将那半块米粉糕放进身边的一个小荷包里,那荷包的绣工一看就是出自素巧之手,十分精细,只是料子很差。
“你怎么不吃啦?”小宝哥问。
那女娃摇摇头,转过脸又看了看素巧,才低声道:“这半块,我拿回家给弟弟吃。”
听这女娃子的话,再看素巧和女娃子身上均洗了发白的衣服料子,可以得证,素巧的日子过的并不宽裕。小淘便让那店家用纸袋又装了些点心。让那女娃子捧着:“放心吃,这些你带回去给弟弟。”那女娃子于是开心的吃了起来,素巧却是一脸宠爱的看着她。
“你夫君不是高开道手下的大将了吗?怎么你的生活还如此拮据?”小淘问。
素巧微微苦笑:“去岁,那高开道响应刘黑闼的号召,起兵反唐,复又在北幽州渔阳称燕王,可刘黑闼最终还是败了,大家都劝燕王再投唐,可燕王觉得如此反复乃小人行径,不屑为之,可他手下都是以山东人居多,思家心切,早已人心恍恍,我夫君觉的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大乱,于是便将我和孩子秘密的送回了柳城。生活方面自然照顾不上了。”素巧解释道,因为王老大的身份,她自然不能去县衙登记领田,没有田地,她全靠帮人缝补做针线活维持生计,那生活自然拮据了。
小淘一想,也能想到这里面的原因。本想让素巧来侯府做事,可一想,当日侯老夫人有意将素巧给侯岳做二房,是自己做主,将素巧许给王老大的,这事府里的老人多数都知道,侯家虽然在危难时期遣散了家里的下人,但后来复兴后,多数人又都投了回来,侯峰全都留了下来,素巧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
再说,侯家目前本身处在一个比较危 3ǔωω。cōm险的局势里,而以素巧目前的身份,出现在侯家,怕是要授人以柄啊。
看来要帮助也只好在暗中帮助。这事还要慢慢的寻个妥当的办法。
于是小淘和素巧又聊了几句,那素巧放心不下家里的儿子,便要告辞,小淘起身相送,又下了一只手镯套在那女娃子手里。
“三少夫人,这东西素巧万万不能收。”素巧道。
小淘摇摇头:“不过是一寻常物件,你是老夫人身边最贴心的使女,这些年反倒是我们照顾不周,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本是应当之事,你莫要再推辞了。”
素巧想想,便不再推了,小淘又叮嘱素巧以后多来侯府二房走动,素巧本就是侯府的使女,常走动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素巧点点头,告了辞,带着女娃儿离去。
小淘也带着两小回到了侯府,一进家门,就看侯岳斜着肩靠在一根廊道的柱子上,两眼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小淘让鱼儿和蝶儿带小宝哥和小丑丫下去。
那小宝哥直嚷嚷着让鱼儿帮他把七巧板找出来,说要多练习,小淘看着摇头,这宝儿跟自己一样是个急性子。
院子里的风很大,小淘看到侯岳靠在那里,连自己进来也没发现,便进屋拿了一件棉袍子出来,走到侯岳身边,将棉袍子给他披上。
侯岳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到小淘:“回来了,平凡将学馆整的不错吧。”
小淘点点头,然后看着侯岳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外面风这么大,也不怕冻着。”
“没想什么,只是刚刚跟大哥吵了一顿,心里不痛快,吹吹冷风,舒服些。”侯岳一脸有些郁闷的道。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你跟大哥吵什么?”小淘说着,就拉了侯岳进屋,这家伙都快成冰棍了。
两人窝在火盆边的软榻上,侯岳便抱了小淘,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传出闷闷的声音:“哪里我想跟他吵,今天我从罗二的嘴里知道,那贾言手里握有郭家的状子,当年,我做柳城令,那抛荒地是为家里圈了不少,可我始终都没有去动郭家的田地,因为我认为,郭家当年虽然倒了,倒旁枝末叶的关系不少,再则,郭家同我们侯家斗了这么些年,虽说郭家的倒下同我们侯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认为是我们侯家下的手,这时候去动郭家的田地,怕是更会牵扯不清,我叮嘱过大哥的,这郭的田地,别人要由着别人要,我们侯家不沾一分,可大哥哪里肯听,这些年,将郭家的田庄全划入了侯家的田庄,如今那郭家的人告侯家伙同魏刀儿谋夺郭家之罪,我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侯大,让他把田庄还给郭家,找人让郭家撤了状子,没想到,大哥却反怪我不识实务,不去抱太子的大腿。”
说到这里,侯岳抬起了头,有些不忿的道:“他也不想想,大嫂的堂妹王青宁如今是秦王的侧室,嫡宗侯君集又是秦王的铁杆,再加上我,也贴上了秦王标签,侯家除了一条道跟秦王到底,没有别的路,就算你现在投了太子,焉知他不秋后算账,还有那贾言,人家看中的分明就是侯家的财产,就算是投了太子,太子也不会为侯家说话,到是那贾言说不准还要拿侯家开刀,大哥却仍妄想着得个两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