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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山一脸惊疑之色,抬头道:“盟主不是欺骗属下吧?”
耿存亮严肃道:“老夫何人,岂会欺骗你?”
那如山突然翻身拜倒,连连叩头道:“那如山蒙盟主不杀之恩,自当追随左右,将此身赎罪,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耿存亮颔首道:“好,老夫相信你,你可以起来了。”
那如山这回暴戾之气尽敛,一脸俱是感恩欣喜之色,又叩了几个头,才站起身,垂手恭立。
李剑农叹息一声道:“这叫做人以德服人,和以力服人,果然不可同日而语,也惟有盟主这份恢宏气度,才能使人心悦诚服。”
耿存亮含笑道:“帮主好说,兄弟曷克当此。”
一面朝众人拱拱手道:“时间不早,诸位老哥可以休息了。”
一面又朝那如山吩咐道:“唐兄目前不便以本来面目露面,你可有现成的面具?”
那如山道:“属下身上带有现成的面具。”
当下就探怀取出一张人皮面具,送到唐宗尧面前。
唐宗尧接到手中,感慨的道:“兄弟从未戴过面具,如今只好如此了。”
万镇岳道:“唐老哥只管宽心,不出一月,兄弟保证你重回唐门。”
唐宗尧道:“便愿如此。”
耿存亮道:“那总管可替唐兄安排一处住所,回来老夫还有话和你说。”
那如山躬身道:“属下遵命。”
大家折腾了半夜,就相偕步出书房,各回宾舍,柳万春父女重逢,别过耿存亮,回转内宅。
书房中只留下耿存亮和尹天骐师徒二人。
尹天骐目送那如山领着唐宗尧走后,忍不住问道:“师傅,那如山是真心么?”
耿存亮一手捻须,蔼然笑道:“为师看他诚形于色,颇有自新之意,应该不会有假。”
尹天骐道:“师傅既然看出他是真心,那就不会错了。”
耿存亮大笑道:“师傅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这点眼力,自信还是有的,好了,你也该去睡了。”
尹天骐道:“徒儿还有一件事,要禀告你老人家。”
耿存亮目视尹天骐,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尹天骐道:“那郑锡侯假冒师傅,把徒儿逐出门墙,今天徒儿随莫老前辈来的时候,戴了人皮面具化名雷其武,在你老人家寿辰之前,徒儿不好以真面目出现了。”
耿存亮一手捻须,说道:“有这等事?唔,不错,那你还是仍用雷其武的身份为宜。”
说到这里,只听那如山的声音,在门口道:“回盟主,属下回来了。”
他敢情因盟主师徒在书房谈话,是以不敢进来。
耿存亮点头道:“你进来。”
那如山答应一声,走入书房,垂手而立,状极恭谨。
尹天骐心中暗道:“看来师傅说的不假,他倒确是皤然改过,弃邪归正了。”
当下就向师傅请了安,退出书房,回转宾舍。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莫延年要关吉赶去尖山吕祖殿,邀请银拂道人前来,共议破敌之事,关吉和尹天骐最是投机,硬要拉他同行。
尹天骐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两人离了柳家庄,直向尖山奔来。
到行吕祖殿,只见小道童站在阶前,似在等人,一眼瞧到两人,立即迎丁上来,稽首道:“两位少侠正好,观主昨晚匆匆离观,此刻还未回来…………”
关吉听的一怔,急忙问道:“老道长到那里去了?”
小道童道:“观主昨天午后出门,傍晚时分,匆匆回来,留了一张字条,又匆匆走了。”
关吉问道:“老道长字条上留了什么话?”
小道童道:“观主交待小道,不论莫大侠、平道长亲来,或是两位少侠中那一位前来,就把字条交与,小道这就去取来。”
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尹天骐笑道:“老道长一身功力,已至化境,江湖上很少有他的对手?他留字条再走,可见事情并不太急,但却是十分重要之事。”
话未说完,只见那小道童手中拿着纸条匆匆走来。
关吉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顷有极大发现,必须即刻追踪,如至明晨未返,可按前约记号,赶来接应。”
纸上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字迹潦草,显见极为匆促。
关吉道:“尹兄,我没说错吧,老道长一定遇上劲敌了。”
尹天骐道:“我们赶快回去报知莫老前辈。”
关吉道:“来不及了,从这里赶去柳家庄,来回最快也得一个时辰,老道长昨晚未回,只怕已经去远,那里还能耽搁?”
尹天骐道:“就是我们两个人赶去接应,只怕不成吧?”
关吉笑道:“怎么不成?光是你尹兄一个人,也差不多了,这几天,咱们跟在他们一班老前辈的后面,既没有咱们出手的份儿,还得循规蹈距,事事恭谨,真把人闷死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正好松动松动筋骨,走,咱们这就赶去接应老道长去。”
尹天骐道:“你知道记号?”
关吉笑道:“自然知道,这是老道长和师傅约定的暗记,就是为了万一有事,可以互相接应的时候用的。”
尹天骐想了想,觉得纵遇强敌,凭自己两人也足够对付的了,当下点点头道:“好,那就走吧!”
关吉把字条递还给小道童,说道:“咱们这就接应老道长去,若是平老前辈或师傅来了,你把这张字条给他们看就是了。”
小道童接过字条,点头应“是”。
关吉一拉尹天骐,说道:“尹兄,咱们快走了。”
两人走出吕祖殿,尹天骐道:“关兄看看记号,咱们该往那里去?”
关吉脚下不停,往前急走,一面说道:“这里不会有记号,等到了岔路的地方,兄弟自然会找出来的。”
两人一路急奔,走了里许光景,前面已是到了三叉路口,关吉双目凝神,在路旁仔细查看,终于在右首一棵大树上果然发现了记号。
关吉喜道:“在这里了。”
尹天骐问道:“暗记怎么说?”
关吉道:“往南去。”
尹天骐道:“既然如此,咱们快往南追吧。”
两人立即依着南首山径,放腿向前奔去。
尹天骐练的“无极气功”,讲求运气返虚,周行不息,纵然在飞掠奔行之间,依然保持气机运行自如,因此毫不吃力,也不会汗流浃背,面红气喘。
关吉练的是外门功夫,虽然从小奔惯绝峰山巅,但和尹天骐相比,就显的逊了一筹,只是他少年好强,那肯示弱?用尽了全身气力奔行。
两人展开脚程,一口气奔行了三十余里,眼看前面祟山峻岭,人烟渐稀!
尹天骐怕关吉走错了路,忍不住问道:“关兄,这一路上都没有老道长的记号么?”
关吉道:“不用看,咱们只要往南去,就不会错。”
尹天骐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赶路。
又奔了十余里,地势更见荒僻,几乎已进入了连绵的群山之中!
关吉忽然在一方巨石之上,发现最银拂道人的记号,蹲下身去,仔细看了一阵,站起身道:“老道长果然是暗中尾随人家来的,从他这里留的记号看来,对方还没有发现他呢!”
尹天骐道:“不知老道长追的会是什么人?”
关吉道:“也许是千面教的人。”
尹天骐吃惊道:“会是千面教的人?”
关吉笑道:“不是千面教的人,老道长会这么穷迫不舍?”
尹天骐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继续上路,他们走的尽都是荒凉的小径,凡是山势回转或是遇上山涧,都有银拂道人留下的记号。
这样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时间早已过了晌午,两人腹中全已觉得饥饿。
尹天骐道:“这样走法,不知要几时才能追得上老道长?”
关吉道:“大概快了。”
尹天骐道:“何以见得?”
关吉望着他笑子笑道:“尹兄不妨猜猜看。”
尹天骐道:“这我如何猜的出来?”
关吉笑道:“方才老道长的记号很远,才发现一个,如今记号,不是愈来愈近了么?”
尹天骐道:“这和快到了有什么关系?”
关吉道:“自然有关,先前老道长一路急追,连记号都无暇多留,那就是说对方一路不停,走的极快,老道长怕把人迫丢了,自从进入山区,尤其到了这里,老道长的记号忽然多了,这就证明了对方这一路上已经缓慢下来,而且深山大泽,尽可笔直奔行,此处转折特多,不就是快近贼巢了么?”
尹天骐听的一呆,说道:“话是不错,难道这里也有千面教的巢穴?”
关吉道:“这很难说,千面教贼党,狡猾如狐,难保没有狡兔三窟。”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又走了一段路,再也找不到银拂道人的记号。
尹天骐道:“关兄,我们莫要迷失了道路?”
关吉道:“不会,方才的记号,明明是指向这边来的,莫要就在此处了?”
两人脚下一停,抬目四顾,但见自己两人已到了一座插天高峰之下,乱石崎岖,草长过膝。
关吉忽然目光一注,跃身飞掠过去,口中咦道:“尹兄快来。”
尹天骐急忙跟了过去,但见一片乱石草丛之间,似是经人践踏,十分零乱!
关吉仔细察看了一阵,凛然道:“这里好像有人动过手了。”
尹天骐还没回答,只听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不错。”
两人听的大吃一惊,急忙回目看去!
但见身后不远一堆大石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材矮小,貌相阴森的黑袍老人,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虽在大白天,也使人有森森,鬼气之感!
尹天骐从未见过此人,不觉回头朝关吉问道:“关兄认识他么?”
关吉摇摇头道;“不认识。”
矮小黑袍老人阴笑道:“老夫成名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娃儿还没生呢!”
尹天骐看出黑袍老人生相阴森,决非善类,不愿多说,忙道:“关兄,这里没有了,咱们再过去找找。”
关吉自然听出他的口气,点点头道:“也好,咱们快走。”
两人话声出口,正等离去!
只听黑袍老人缓声道:“站住。”
尹天骐站停身子,回头道:“老丈有什么事?”
黑袍老人道:“你们在找什么?”
尹天骐道:“我们找什么,似乎不关老丈的事。”
黑袍老人似笑非笑的看丁尹天骐一眼,说道:“老夫就是爱多管闲事,问出口来的话,你们也非答不可。”
关吉道:“我们是找妖人来的。”
黑袍老人道:“什么妖人?”
关吉道:“就是身上有妖气的人。”
黑袍老人嘿然阴笑道:“老夫没说你们可以走了,你们能走得了么?”
话声甫落,但听四周响起一片啷啷金铁之声,同时站起五个面目冷森的黑衣汉子,手执铜叉,向空振腕摇动,发出震慑人心的叉声。
尹天骐冷笑道:“原来是五叉鬼王。”
原来前晚他们遇上了五叉鬼王,时在深夜,那五叉鬼王又蹲在墙角阴暗之处,看不清切,因此当了面也认不出来。
五叉鬼王目射奇光,问道:“你们两个娃儿,知道老夫名号?”
关吉笑道:“鬼王大概健忘的很,咱们前天晚上,不是见过了面?”
五叉鬼王脸色微变,目光阴森,狞笑道:“你们是银拂贼道的徒弟,还是莫老儿的徒弟?”
关吉道:“你要如何?”
五叉鬼王道:“老夫把你们拿下,不怕你们老鬼师傅不出头。”
关吉道:“你才是老鬼。”
尹天骐道:“你准能把我们两人拿下么?”
五叉鬼王森森笑道:“老夫连你们两个娃儿都拿不下,还能在江湖走动么?”尹天骐道:“只怕未必。”
五叉鬼王忍不住点点头道:“真是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