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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问道：“焚天……有这么好么？”他是九天之上的神呐，怎么会救下界的狐狸精呢？仙妖可是不同道的呀。
狐狸精也愣了愣，继而微笑：“您怎么会这么问呢？火神大人虽然是天界的战神，可是他并非是个不分黑白之人。对我们这些不曾做过伤天害理、违反天规之事的小妖，他从不会以武力欺压我们，反而有时候遇见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他还会出手相助呢。”
说着，她低下了头，如桃花般美好的瓜子脸上浮出了一丝红晕。
我的心顿时不是滋味。
我已经从沉眠中醒来有三天多了，不再像初醒时那般头脑迷糊了，当时许多没有意识到到的事情，现在也意识到了。不管我怎么坚持，不管我怎么疯狂地想要去找他，都不可否认的是——
我已经记不起他了。
我记得他的脸，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身份，可是却记不得他这个人了。他是怎么样子的人，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也记不得了。
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失忆了，记忆一片空白。
“仙子，您别误会，奴家虽然仰慕，可是您是火神大人爱人已是既定事实，奴家不会与您争些什么的。”狐狸微笑道。
我摇摇头，勉强地微笑，看她神情不像是作假，就信了她几分。
会爱上焚天的女子，应该不会说假吧？
一阵清风袭来，那并不是普通的风，是有人来了。我抬头，看到狐狸精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一袭黑衣，未束的长发随风轻舞，面若桃花盛开，似笑非笑的——美丽男人。
他长发未束，比狐狸更为凌乱。衣襟扣得不紧，松懈地露出些许白皙纤弱的胸膛。他慵懒，看起来比狐狸更美，更艳，更放荡，但他不是狐狸。
他不会是狐狸的，因为他的眼睛。
狐狸精的眼睛向来都是稍斜向上，眼尾直指太阳穴，狭长，透着一股灵气和妩媚，勾人心魂。而他的眼睛不斜，但很美，形如桃花，眼神深邃却又迷离，那是一双风流的桃花眼。
不是狐狸，那他的本相是什么？这世界会有比狐狸更勾人的种族吗？
他优雅地伸出手，对我勾了勾手指，我顿时感到有股浮力将我托起，脚不及地向他飘去。
我落到了他的怀里。他似乎对我很满意，动人地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顿时眯了起来，如月牙儿般，妙不可言。
狐狸很气恼，登时跳了起来，恼怒道：“你这人哪儿来的？怎么进来的？”
“把人杀光，直直走进来的。”男人云淡风轻地微笑说道。
杀人……
他杀光了整座山的妖怪？可是他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浑然不把生命当作一回事。
他是谁？
狐狸精瑟缩了，只见她眼波一转，又笑容勾人。她踏着莲步向前，我想若不是我已经在这男人的怀里了，她一定会贴上来。
但，她真的贴上来了。
她贴上来的，是手。
那柔若无骨的柔荑贴着男人的脸轻轻地抚摸，似是挑逗。
我感到一阵尴尬，想要逃开这两个暧昧的男女，结果刚一动，男人就紧了紧手臂，将我楼得更紧了。
我僵住了。
他想做什么？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搂住我？
男人微笑道：“你还不够美。”
那越过我，无视我的手僵住了。
那句话，不是说我，是在说狐狸。
他说狐狸，还不够美。
我看到狐狸的脸已经气青了。
对一个重视美貌的种族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找死！
男人哈哈一笑，抬手勾了勾狐狸的下巴，道：“等你练出第九条尾巴，能和红莲比美之时，再来找我吧——小狐狸！”
未待狐狸发火，男人已经大笑着带我离去。他是悠然地带我飞走，似乎并不介意会被狐狸追上，而奇怪的是，狐狸只是气恼地在地面上团团转，并没有追上来。
“傻丫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是妖怪还是魔，都不要相信他的话。”在一处丛草杂生的野外，他将我放下，轻笑地弹着我的额头，似乎与我很熟稔：“除非是他们告诉你名字。”
“为什么？”我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名字？
“将名字告予他人，则是结缘。没有一个妖会主动告诉你名字的。”他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你果然是忘记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冒昧地开口问：“你……是谁？”
他呆了呆，奇怪地打量了我一小会儿，俊秀的眉毛皱了皱，道：“原来是忘忧草……你没事吃那东西做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吃下了，把焚天那小子忘得光光，倒也算是一件妙事！”
“我没忘记他！”我不甘心地叫了出来：“我没有忘记他，我记得他！”
男人愣了愣，眯着眼问道：“你不记得你自己，但是只记得他？”
“对！”
“你的执念真深，真该给你找个和尚来超度你。”男人嗤笑，似乎在嘲讽。他在我对边坐下，道：“不过，吃下那鬼玩意，你还能记住焚天，看来就算是佛祖来了，也超度不了你这个怨女了！”
我委屈地低下头，这个男人对我似乎并没有恶意，他似乎对我和焚天都很熟稔。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抬头，问：“请问，你是那路仙家？”
“仙家？”男人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双桃花眼眯得如月牙儿般美丽清秀。他咧嘴笑道：“你错了，我不是仙，我是魔！”
003章 我甘愿
“你错了，我不是仙，我是魔！”
他是魔？！我吓住了！他是天庭的敌人——魔？！魔来自黑暗，对礼教嗤之以鼻，残忍好杀！我瞧他虽身着黑衣，可是却飘飘然如一个狂傲的谪仙，哪里有一个魔的样子？
对了，地上没有比狐狸精更勾人的种族，但，比妖更勾人的，是魔。
“吓到你了？”他好笑地问道，我摇摇头：“没有。”
他是将我救出来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说出“被吓到了”那种失礼的话。
他是魔，是我的敌人。可是他的话语却是那么温柔，不像是要对我使坏的人。他很强，强到可以轻易杀掉整座山的妖怪，而且衣不沾血地走到我面前。
若是敌，他会马上杀了我。若是友，就会帮我找到焚天。
魔笑了，道：“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锐利、警惕，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你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这么看着我。”
我惊了一下，紧紧地盯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傻瓜一样，眼神很纯洁，没有仇恨、没有嫉妒，看起来就像个傻子一样。”
我无措地摇着头，微弱地道：“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们都想害我，我很害怕……”
“把你的警惕放下吧，小丫头。”他含笑道，眼神柔柔地落到我身上：“你到了我这里，就算安全了，无论是仙、是妖、还是魔，都无法再伤害你了。”
一瞬间，我感到很温暖，在数日的颠沛流离中，那因孤独而来的冰冷已不复存在。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话可以在短短字语间使人变得那么温暖。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一个魔，比妖还可怕的魔，为什么我却对他感到温暖？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去找焚天。”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仿佛，和他并非仙魔，而只是亲近的朋友。
“你要去哪里找他？”
“人间。”
“人间？”他皱起了眉，似乎又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认真地点头：“对，人间，焚天被投入了轮回。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他一定在人间！”
男人憋住了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看见他那双桃花眼中有一丝狡黠的精光闪过。我提起了一颗心，对了，他是魔，是比妖更狡猾的魔！他是我的敌人呐！
“他在人间吗？”男人微笑，却若有深意地道：“一百年前，我倒是听说他为了一个蝴蝶仙子开脱，而自甘认罪受罚，被天庭收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被投入了人间？”
他想做什么？他也要去找焚天吗？他是神通广大的魔，而我法力尽失，连本相都无法幻化，我该怎么去和他斗？
不能，绝不能让他去找焚天！
“和我走吧，我的宫殿里有一面镜子，能看得到人的前生和来世，你去看了它，就能找到焚天的转世了。”
有这么好的好事？我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很奇怪，羽族憎恨我，妖怪想捉住我，为什么独独他会帮我？
他让我感到亲切，也感到危险。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矛盾的感觉？难道，这是魔特有的性质？我暗暗地退了一步，不管怎么说，我是仙，他是魔，这是永恒不变的敌对立场。
抬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我顿时脸一红——他早已把我的怯懦退缩收入眼底，我现在这般退缩也被他瞧见了。
“跟着你，就能找到焚天——这，刚才那只狐狸不是做这个打算的么？”
“……我不知道焚天在哪，就算知道，也不会带你去找他的。”
“我知道，但你别无选择。”他微笑：“你蝶翼已折，全身的法力已经被毁。你认为，和焚天有仇的妖会放过这样的你吗？”他顿了顿，又道：“你是私逃下凡的，如果被天兵天将发现，又会如何？”
我瑟缩了，他说得对。
我不记得前尘往事，可是我知道，我是个仙，法力尽毁——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证明其后所带来的无尽麻烦。
天条不近人情，最忌男女情爱及私下凡尘，如今，我是两条都犯尽了。
若是被捉回天庭，要么上刑台受五雷轰顶，要么就是毁去仙根，打散元神——我害怕，但是我不甘心在死之前不能见焚天一面！
“可是你会伤害焚天。”我不屈地瞪着他，我怎么可以屈服在他的诱惑之下？他是魔，他和焚天之间的仇怨一定比那些妖来得更深！
“小妖儿。”他突然开口叫我的名字，认真道：“我要找的是焚天，不是焚天的转世。”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只找焚天，不会动焚天的转世。”
我愣了一小会儿，才能真正回过神来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可以保护我，去找焚天，他不会找焚天的麻烦。
“真的？”
他微笑，点头：“真的。”
我低头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抬头：“你知道我的名字？！”
心里突然后怕起来，他先前说了，把名字告予别人，就是结缘。他知道我的名字，这一定是我沉睡之前的事了，可是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会把名字告诉一个魔？！
他笑了笑，轻柔的声音带着回忆往事的悠悠：“是你告诉我的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名字，你想都不想就告诉我的呀。所以我想……这一次，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吧？”
听了他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在我眼里，他那眯长的眼睛似乎迷蒙起来，似乎幻化出无限朦胧的神采，令我忍不住恍然。
“嗯……”一声呓语从唇间溢出，我猛然惊醒——不对！他这是在对我施展迷魂术！当下，我气恼地脱口而出，质问道：“你对我使迷魂术？”
他摇摇头，坦然自若地道：“没有。只是你的定力太差了，这才容易被我迷住。小妖儿，你说，这难道也是我的错么？”
我顿时红了脸，一半是气红的，一半是羞红的。虽然说，我们蝴蝶一族向来爱好美丽的事物，但他如此直白地骄傲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