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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人是内阁之首、天下文官之长,房总管则是京城十二监里的秉笔太监,至於那位「威武侯」伍定远,则是当朝武人首脑。这三人地位崇隆,自该第一个得知消息。陈得福乃是小人物,听得何大人、房总管,自是不甚了了,可乍闻「精忠威武侯」的大名,却不禁喜上眉梢,忙道:「师伯,等一下可以见到伍爵爷么?」
吕应裳翻阅册子,点了点头,算盘怪便来嗤之以鼻,喝道:「乡巴佬!不过是去见见伍老弟,你却急什么?没的丢光了咱们华山的脸……」陈得福听得「伍老弟」三字,心下更加兴奋,忙道:「师叔祖,你和伍爵爷很熟么?」算盘怪脸上一红,随口道:「这个自然。打他穿尿布时,爷爷便认得他了。」
眼见陈得福又惊又佩,八成想问尿布内情,算盘怪只得朝人群里挤去,口中嚷嚷:「借光!借光!」人潮汹涌如海,饶那算盘怪体型瘦长如竹竿,邮也寸步难移。吕应裳微微蹙眉,提了口'炫·书·网…整。理'提。供'真气,掌心暗使阴劲,便将面前人群拨开。正要朝里挤去,却又啊了一声,竟尔被迫退开一步。
吕应裳虽非华山第一高手,可也称得上江湖第一流,若有人能将之震退一步,自是一等一的武功,算盘怪大吃一惊,急忙向前一步,喝道:「谁!」
没人理他,却只有女人的笑声传来,华山三怪定睛一瞧,但见吕应裳面前站了位美貌妇女,若要闯将过去,势必得触到她的身子。这招「男女授授不亲」的绝招使将出来,吕应裳功力再深一倍,却也要给打退了。
眼见师侄束手无策,算盘怪也是无可奈何,苦差事到来,肥秤怪不由舔了舔嘴,淫笑道:「真是麻烦,还是让我来吧。」霎时嘴边泛起冷笑,举起禄山之爪,便朝前方乱摸一通。
四周人群包围,那妇人正与旁人说着话,分心旁骛,若给禄山之爪全身摸遍,怕也找不出真凶,肥秤怪嘿嘿淫笑,正待施展鹰爪手,猛见那妇女身旁陪伴了一名肥胖男子,瞧那浑身龙袍的模样,却是朝廷第一凶残的鲁王允跖。
鲁王的老婆,简称「鲁王妃」,要是给自己抱个满怀,却是什么景况?
生死已在一线间,肥秤怪大吃一惊,急忙向後跳开,也是逃得急了,冷不防地闪了神,重重撞上一人。背後那人体型虽也胖大,却耐不住练家子的一撞,霎时飞了出去,压倒了另一名瘦子。
说也奇怪,男人撞女人,便听一声娇唤:「哟」,大人撞小孩,便听一声「哇」,尔後呱呱大哭,不过这回模样古怪,这胖子瘦子互撞倒地後,却没一人叫疼,他俩互相打量,先是一声「喔」,而後一声「?E」,最後「哈哈」大笑起来。
「嘿嘿!」、「呵呵」、「哇哈哈呀呼呼!」两名男子倒在地下,官帽都坠了地,却还在相互用手指著,口中大笑不休。肥秤怪自己是疯子,没想还有人比他更疯,不由吃了一惊,忙道:「若林,他俩人怎么了?可是给我撞中笑穴了?」吕应裳摇了摇手,示意无碍,众人呆呆看著,只见这两名官儿相互指了一阵,终於说起话来了。
「对不住啊,大人,久疏秉候!久疏秉候!近日安好啊?」、「一切如常,思念殊深!思念殊深!大人您家里呢?」、「过得去、过得去……看,今儿月亮特大啊、」、「大啊,大啊。大人吃过元宵了么?」、「吃了、吃了。吃了七八九十个。」
元宵夜里废话多,两位大人东拉西扯,华山众人挤在人群里偷听,却始终听不到这两人姓啥名谁,官居何位。陈得福忙附耳过去:「师伯,他俩在说什么啊?像是在胡说八道呢。」吕应裳拊须叹气:「还没听出来么?这两人彼此不相识,」
陈得福吃了一惊,细细打量这两位大官儿,果然这两人望似满面堆笑,实则眼皮猛眨,想来都在竭力思索对方的名号。
算盘怪讶道:「怪了,认不出人打什么紧?,点个头便是了,干啥这般造作?」吕应裳摇头道:「师叔此言差矣,官场首重人面。没撞上也就罢了,一旦碰上了面,叫不出名号没礼貌,叫错名号不得了。那可是瞧不起人了。日後心结生出,公文上相互陷害。恐怕永无宁日。」
肥秤怪惊道:「这么厉害?那不跟咱们武林没两样?」吕应裳微微苦笑,口中却不说话了。
众人说了一阵子话,果见这两位大人心中害怕,虽说东拉西扯,却始终认不出对方。眼看废话渐渐讲尽,撞人的那位只得拿出了绝招,他用力咳了咳,哈哈笑道:「大人啊,听说您……嘿嘿……又要高升了?」
众人暗暗佩服。要知天下不会错的好话,便是这一句。若要问人家父母安好,说不定人家才刚发了丧,要问人家子女是否平安,那也难说得紧。说来说去,不会错的话便只有这句了。
被撞的那个听得「升官」二字,自是微微一喜,忙压抑了兴奋,颤声道:「大……
大人说笑了。」撞人的那位倒也能扯,便笑道:「真的真的,我前夜到宰辅家作客,在何大人的簿子上……
呵呵……瞧见您的大名呢。」陈得福一旁瞧著,却见那被撞的那位脸皮颤动,好似十分害怕,忙问师伯道:「这又是怎么了?」
吕应裳低声道:「这人姓于,是太常寺的六品主祀,他们寺卿与宰辅何大人有深仇。」
众人这才懂了,原来宰辅大人有许多簿子,其中有本是生死簿,专来对付太常寺。
那于主祀嚅嚅??桑?幌牖桓龌巴罚?Φ溃骸钙裼写耸拢科裼写耸拢康故谴笕四?坏昧耍?姨?祷噬险?浦??摹???摹??顾?唤舛苑街靼旌挝瘢?坏煤?叩溃骸高∽幽亍???蝗淌桶
」只要是朝官,人人都上摺子,这话想是没错了,哪知撞人的那位面色一寒,竟是倒退两步,陈得福满心讶异,悄声问道:「这又怎么了?看摺子不好么?」
吕应裳低声道:「大大不好。这位大人姓汤,是太仓府库的监管大使,皇上若要看他的摺子,那可大事不妙。」众人惊道:「为什么?」吕应裳细声道:「他管的是府库银子。」
众人(炫)恍(书)然(网)大悟,看皇上日理万机,倘使?S来翻看府库的摺子,必是觉得银子短少了。果见那位汤大使频频後退,双手连摇,眼中好似含著泪,却不知侵吞了多少银两,众人正起疑问,背後却又走来一人,笑道:「两位大人,你们全说错罗。」众人回头去看,背後走来了一名少年太监,两位大人大喜过望,同声道:「福公公!门下学生给您叩安了。」
福公公驾到,这人却是大家都熟的,非只两位大人相熟,连陈得福也认得他,急忙躲到吕应裳背後,打死不出、那福公公虽只是司膳太监,却因给皇后娘娘宠著,平日很是跋扈,只是说也奇怪,今日头上却肿了个大包,却不知是跌跤还是撞墙,望来颇为醒目。
那福公公左顾右盼,不改趾高气昂的架子,自顾两位大人道:「叩安嘛,倒也不必了,倒是咱家要恭喜两位,昨夜皇上龙心大悦,提起两位的名字呢。」二人大吃一惊,却又不敢不信,只得互望一眼,颤声道:「真……真的么?」
福公公冷笑道:「当然是真的。万岁爷昨晚用膳,才拿了象牙筷子,便先喊了你于大人的名字呢。後来呢,圣上又提起了汤大人,之後可把我?了一顿哪。」两位大人至此方知对方名姓,可听这福公公说得悬疑,心头自是怦怦忐忑,慌道:「公公不吝提点、不吝提点!」
这福公公不过十五六岁,却是老气横秋,他左瞧右看,笑道:「你俩也晓得,昨晚啊月色明亮,咱家拎著饭盒,领著几名小太监,便朝乾清门而去,到了宫里,咱家掀开帘子一瞧,喝!你晓得咱家见了什么?」
「什……什么?」两位大人心里发寒,慌张来问。陈得福也是一脸胆寒,躲在师伯背後偷听。
「哎,皇上养的小猫,冲出门了!」福公公一脸神秘,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咱家一看小猫逃得快,便晓得皇上心情不好了,赶忙点了灯,把饭菜送上,结果万岁爷拿起筷子,才瞧了饭盒,便蹙眉说了……」两位大人又次惊疑不定,一时搓著手,附耳靠近,忽然福公公脸色一变,他仰起头来,颤声道:「五、五猴、吼也……」
五五猴?五十五只猴一起吼?两名大人听得莫名其妙,他俩互望一眼,不解其意,摇了摇头,忽觉背後脚步声响,赶忙转头去望,却也颤声道:「五、五猴、吼也……」
陈得福满面讶异,便从师伯背後偷偷瞧出去,霎时之间,却也「啊」了一声,低声道:「是伍侯爷呢。」
身穿宝蓝镶黄袍,腰系四爪金龙带,面前的「伍侯爷」率领爱将们,走进百官人潮之中。
历朝历代的侯爷都很威严,伍定远也不例外,他身高近九尺,当先有两名「千户把总」开道,身旁有四名「参军断事」随行。左燕烽、右高炯,前岑焱、後巩志,六员将官团团层层,簇拥著大都督行入广场,瞬时之间,偌大的广场里,话声、笑声、应酬声全数止歇。不闻声息的人海里,每个人都怯生生地叫道:「伍……伍侯爷……」
天下三百四十三万人,分为「动王」、「留守」、「正统」等三军,其中「留守军」只有霉气,没有杀气;勤王军则是满脸富贵气,自也闻不到这血腥气。
正统军的将官多半杀过人,这些人只要站入场中,自然而然便会带来一股压迫,无论官阶高低,他们的装束全然相同,大腿缚箭简,腰间悬长刀,身著厚盔重甲,其上满布刀痕箭孔,连军靴边儿也是胀鼓鼓的,八成还藏有匕首。
大人们哑巴了,小孩的嘴却还能动,他们一个个拉住娘亲的手,低声来问:「娘,他们是干啥的?怎地像是坏人?」话声未毕,已给掩上了嘴:「别胡说,乖乖给他们鞠躬。」
陈得福偷眼打量广场里的动静,只见场中男女怕极了这批军宫,一见牛头马面驾到,立时分做了两道人墙,男的作揖,女的捡衽,众人想攀谈不敢,想走避却又不及,每个人都在躬身,想来心中都在大叫倒楣。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正统军老将回来了,他们满身征尘,一脸风霜,在这元宵灯会里冒出来,当真格格不入之至、那福公公是皇后娘娘的小跟班,深知朝廷里的行情,一见大都督驾到,忙来带头呼喊:「恭贺爵爷凯旋返京!我等三生有幸,於此恭聆大人金口教诲!」
「嗯?」下巴仿佛动了,鼻孔依稀有气息喷出。侯爷双眼半睁半闭,迳从众人面前穿了过去。
陈得福吃了一惊,看别人官越大,废话越多,这伍大都督却反其道而行,众官员本在等著伍定远训话,却只听了一个「嗯」,人群中有耳背的,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看算盘怪正要大声嚷嚷,吕应裳却猛使眼色,示意诸人噤声。
场里全静下来了、在陈得福的注视下,伍爵爷已然默默离开了。看他个头虽大,脚程却慢,宛如八旬老翁过大街,一路安步当车,众人虽巴望爵爷早些离开,却也不敢催促,只得垂首站立,偷听脚步声响。
经一响而二响、听三响而五响,脚步越来越远,最後远处又次传来结结巴巴的问候声:「五……五猴……吼也,咱……咱们听您……听您教诲……」
「嗯?」
鼻哼再响,不速之客远走,广场里再次爆出欢笑声,只见儿童奔跑、父母赏灯,文武百官也各自谈笑应酬:「唉呀,高公公,到底皇上说什么来著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