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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秋失笑道:“我知道的。对了,吴嬷嬷你说,若是贾家人知道我有孕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呢!”
吴嬷嬷得意道:“自然是吃了一惊后憋屈呗!”
这里主仆几人慢悠悠的出了正院,晃过了花园,拐进了抄手长廊,穿过一个垂拱花门,才进了外院。那里偏厅里,周瑞夫妻俩个却是满心不自在的等待着。
那日里,王夫人得了吩咐,回了房后,就让人找到了周瑞夫妻两个:“老太太担心林家姑爷如今的情形,也挂念姑奶奶留下的姐儿。所以想遣人去看看。我就想着你们夫妻俩跑一趟。”王夫人想到贾家给林家丫头准备的那长长礼单,脸色就有点黑,心里也有些不忿,自己的宝玉就不必说了,便是给了探春那丫头,也比林家丫头强呢。
“这是老太太给林姑娘的礼单子,你们俩好生拿着,明儿就去老太太那里领了东西。再回我这里来。”
周瑞俩口子一惊,心里惊骇,太太这是要打老太太送给林姑娘礼的主意?他们俩忙收敛表情应了。
王夫人看了一眼周瑞俩口子,抿了一口茶才道:“上次你们家女儿女婿去了扬州,却是灰溜溜的回来,不说没见到林姑娘,还差点出事儿。这次你们俩去了林家了,多的也不说了,就说老太太担心林姑爷,挂念林姑娘。对了顺道看看那陈氏的为人!可别把事儿也搞砸了。”
周瑞想着女婿自扬州回来后的话语,心里知道老太太这是对林家没什么法子了,只能怀柔了。忙拉着婆娘恭敬道:“太太放心,我们一定把事儿办妥当了,不给太太您丢脸。”
王夫人眼中闪过满意的神情:“除了扬州这事儿,还有一件事儿你们要办,去了扬州后,你们俩顺道还要去躺金陵,我妹妹薛家太太那儿,已经大半个月没书信送来了。你们除了去看看姨老爷身子到底如何外,还要替我捎封书信去薛家。一定要仔细点,姨太太看了信儿是个什么表情和说法,回来后我都要问的。”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的打算,忙应了。
周家夫妻俩出了王夫人的院子,和一路的丫鬟婆子招呼过了,出了贾家后门到了荣府后街,周瑞家的看着周瑞沉重的神情,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这次南下,又不是要接来林姑娘,清省得很那。”
周瑞看了眼来往的几个人,都是贾家的奴仆,低声道:“回家说。”
俩口子进了自家的小院,周瑞才道:“你以为我担心林家呢?我是担心薛家的事儿,听女婿上次提起,这薛家姨老爷的重病,有些不同寻常呢。我们这个时候上门,若是被人拿着了,实在是冤枉呢。”
周瑞家的看着男人不以为意道:“我们是荣国府的人,那个那样不长眼睛拿咱们?再说了,甄家可是在金陵了,有他们在,谁敢给贾家人没脸儿?”
周瑞看着自己婆娘的脸色,心中有些焦虑。他和天天在内宅的婆娘不同,惯常在外面跑的,加上女婿冷子兴开的古董行,也和些有钱有势的人打交道,知道贾家这棵大树有些靠不住了,林家看样子是弃了贾家了,北静王府如今也没啥能倚靠的。虽说还有甄家在,但是这京里,那个时候没有破家的高门世家呢!到时候自己家也要跟着倒大霉的。还是和女婿商量商量,怎么让自己从贾家脱身吧!
周瑞家的看着林家这偏厅的摆设,正面一张黄梨木雕花长案,案上摆着一只古朴尺高的青铜鼎,一边放着一只汝窑圆肚白瓷花瓶,插着一丛素白菊,另一边却是一扇玉面屏风,其后应是内室耳房。左右两边地上各四张高脚圆椅,几张小几。其后的高低架上,也摆设着一些器具镇纸和书本。
周瑞家的看着林家这般“寒酸的摆设”,暗想:林家是真有钱的主儿?这摆饰儿却比不上贾家呢!再想到太太动手用花架子换下老太太备上的贵重物件儿,也不觉得心虚了。而周瑞却是想,这林家书香之家,果然和贾家行事不同。泼天的富贵,硬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金菊掀开门帘,看了周家两口子道:“我们太太到了。”
周家两口子忙起身立着。
陈落秋扶着吴嬷嬷的手,在东边首座上落了坐。这才对着周家夫妻。
周瑞夫妻俩忙行礼跪下磕头道:“见过林太太。”
陈落秋道:“你们是先太太娘家人,不必行大礼了。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太太遣俩位来是什么事儿呢?”
周瑞家的忙笑着把贾母和王夫人嘱咐的话儿都说了。
陈落秋笑道:“我这里替我们家老爷和大姑娘谢过你们家老爷、老太太、太太了。说来,我们老爷得圣上体恤,如今已经没大事儿了。大姑娘也长得极好。”
“太太,这儿是我们家老太太老爷们让送来给林姑爷的药材,这是给林姑娘的礼单。我们家老太太说了,林贾两家毕竟是亲戚。她前几次乃是因为太过思念姑奶奶,所以才想见见林姑娘的。是她的不是,还请林姑爷和太太别放在心上。这姑娘还是在自家里养得好,等姑爷那日里高升回京了,她再见见大姑娘不迟的。”
陈落秋会心一笑,贾母果真是开始怀柔了。“老太太这话说的倒是好,放心吧,只要是能回京了,我们家大姑娘肯定是要去拜访她的亲外祖家的。”
周瑞夫妻俩个又陪着陈落秋说了一会子话,听吴嬷嬷说“太太劳累不得,小心肚中孩儿呢”时,夫妻俩都愣了愣,不一会儿,就提出了告辞,出了林家大门,这才舒了口气。
“这个陈氏倒是个好命的,进了门就有了。若是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不知道多怄呢!”
周瑞却想,这么一来,只怕贾家的姑娘们,以后落不得好去了。对于贾家的事儿,他更是悲观了。
陈落秋放下礼单,笑对吴嬷嬷和银杏几个道:“你们去看了贾家送来的礼,怎么样?可还看得过去?”
吴嬷嬷翻翻白眼道:“不过是鎏金的破烂玩意儿,也亏得贾家有脸大老远送来。”
陈落秋看着单子道:“我猜贾老太太是真心想送东西过来,只怕那些东西被人换了。”
吴嬷嬷一怔,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太太你为什么收下礼物呢?倒是让别人落了实惠。”
陈落秋摇摇手道:“这些玩意儿就算没被换过,老爷也不会让大姑娘接触的。贾家笑脸上门,我们家给人黑脸,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林家和我的不是了。”
吴嬷嬷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这个贾家,还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陈落秋有一句话没说,只怕贾家从此之后常常这样打着送礼的幌子上门呢!贾老太太果然是个有心计的。
林家扬州逢士隐
陈落秋看罢东西,回了正院儿,将贾家送来礼单和物事给林如海看了,便道:“老爷您看?”
林如海不在意的道:“就按夫人的相法办吧,玉儿那里还是不要接触那些东西才是,我们家给她备下的物件儿不少的。”
陈落秋点了点头,想到京城,便道:“昨日里,李先生和刘先生家的夫人过来,说是李先生和刘先生过两天动身去京城,这离秋闱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了。”
林如海听了,皱眉,他记得前世,今年的大比李木然和刘文征早早去了京城,今年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身,只怕是他们俩担心自己这里的事儿。随即有些唏嘘道:“你一会就让大管家走一趟他们家,请他们两人今日过府一趟吧。”
陈落秋点点头,看着睡着的小黛玉道:“让嬷嬷抱黛玉回去睡吧,老爷你也该吃药了。”
林如海摸了摸睡着的小黛玉,道:“等过了几年她大了几岁,我们再将她外祖家的事儿和她说说,免得她心里起疙瘩。”
陈落秋忙应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好养大的孩子,到头来和自己不亲呢。
不说林如海如何和李木然及刘文征商议的,三天后,李、刘两人就带着两个小厮雇了车马上路了。林如海送走了两人后,公务上并不太忙,因为吏部早有公文下来,盐道上的官员,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上任了。林如海想着满山桂子,似火的红枫,便吩咐家里的人准备去栖灵寺。
因为陈落秋有孕,车马走得极慢,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行到了西山。小黛玉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的,对着马车外的行人和各色事物惊奇不已。
林如海抱着小黛玉,指着外面的各色铺子、楼阁牌坊给她看,直到出了城,才停下。
“老爷真真是疼孩子!”陈落秋暗叹,心里想着自己肚中的孩儿,有这样一个疼孩子的父亲,是幸事呢!
林如海此次来栖灵寺,并没有摆上盐政老爷的派头,只是提前一日去告知了主持师傅而已。因此到了寺门前,便能看见一些香客,以及一些来西山赏景游玩的人。
陈落秋扶着丫鬟的手小心地下了车,见香客不多,便对着林如海道:“栖灵寺乃是扬州最有名儿的寺庙了,怎么今日里香客不多?”
林如海抱着小黛玉笑答道:“中秋刚过不久,这个时候来山里的大多是赏景的。好了,我们先去寺里拜拜,再去后山看看。”
陈落秋称是,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进了寺,只见院内古木参天,落叶慢慢悠悠的从树间飘下,比别处更多了一丝禅意。
正堂里供着三尺大佛,蒲团上有一夫妻带着一小女孩儿正在闭目磕头。他们拜了几拜,妇人和小女孩儿才被一边的两个丫鬟扶了起来。待他们转身,林如海便看清了这一家三口人的相貌,那三四岁大的女孩儿的相貌倒是有些熟悉,尤其是那眉间的胭脂痣,让小女孩儿本就漂亮的面容显得精致了几分。林如海看那孩儿的眉目,却是想起了在前世死后在贾家所见的“香菱”,因她曾常随着黛玉学诗,倒是知道她的身份,乃是薛家傻小子抢来的通房丫头!莫非两人是一人?
“敢问这位先生大名?”
那甄士隐看林如海一家人衣着不俗,气度不凡,便客气道:“小可甄费,字士隐,不过是一介乡宦,怎敢当什么大名,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林如海回忆起前世扬州地界里,并无甄士隐此人,但是听其口音却是姑苏人士,前世里苏州却是有一甄姓人家,一袭大火家产付之一炬了。便道:“听甄先生口音,倒像是苏州人士。在下祖籍也是苏州,在下姓林,名海,字如海。这是内子陈氏,小女黛玉。”
那甄士隐听了忙作揖道:“小民见过林大人。这是拙荆封氏,小女英莲。小民的确是苏州人士。此番来扬州,不过是为了走亲访友,便趁机来这栖灵寺西山一游的。”
林如海看英莲乌溜溜大眼只看着怀中的黛玉,便笑道:“林某膝下至今只有这一女,倒是和令爱年纪相仿,不如让她们在一起认识一番。”
甄士隐听了,忙对妻子封氏点了点头,封氏忙抱着女儿的手对着陈落秋行了礼,这才让两个小女孩儿坐在一块儿。
那边两个男人说的很投机,这边陈落秋也是大方得很,让封氏带着两个孩子,有自家的嬷嬷丫鬟先去了后面院子里,她好好的拜了拜菩萨这才去的。
“夫人这是有孕了?”封氏很是羡慕的看着陈落秋的肚子道。
陈落秋看封氏羡慕中失落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有是一个无子的女人!“甄太太也别灰心,请大夫调理一下身子,好好养着,这孩子啊,还会有的。再说了,你还有个女儿呢!你看令爱多可爱?”
封氏听了这话,满眼柔情看着和黛玉一起玩闹的英莲,叹道:“这两年里,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都没什么结果。”
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