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碧纹乃是你的贴身侍女,不是你指使,还能是谁指使的,你倒是说给本宫听听?”我微微垂下眼帘,望着跪于地下的王宝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宝林气愤道:“娘娘自己查不出来,就栽到臣妾头上,臣妾不服!”
“那好,既然你不服这个结果,就慢慢等着罢,本宫想,除了你之外,大概所有的人都对本宫的判断没有异议。”
此话刚一出口,便有以蒋太医打头的一干众人,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称:“皇后娘娘圣明,此事证据确凿,再无疑点。”
王宝林满脸失望表情,却又不甘心地道:“既然娘娘方才说,让臣妾慢慢等着,那对臣妾的处罚,是否可以撤销,等真凶浮出水面再说?”
我笑了,道:“王宝林,你听清楚了,第一,真凶就是你,从犯为碧纹,现人证物证俱在,你喊冤也没用;第二,即便你不服这个结果,也当反省反省,自个儿身边的侍女,怎就听命了别人?这难道不是你这做主子的疏于管教之过?”我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朝外走,路过王宝林身旁时,俯下身子,小声道:“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侍女,又怎能怨别人钻了空子冤枉于你?”
言罢,又提高了声量,问她道:“王宝林,你现对本宫的处罚,服是不服?”
“服……”王宝林似是想明白了,面现颓然之色,俯下了身子去。
我想,我方才的那一番话,一定在被冤枉的王宝林心中,播下了一粒怀疑的种子,至于她会去怀疑谁,那就不是我操心的范畴了。当然,这粒种子所生出的带刺的枝桠,也可能会指向我,毕竟出面审理此案的,正是我本人,不过我堂堂正宫皇后,又何惧一名小小的宝林,哦,不,现如今只是御女了。
我步出紫云阁,走向杏黄绣凤的肩舆,执拂尘的小太监马上高声叫道:“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夏荷扶了我上轿,放下轿帘,随后肩舆稳稳升起,路过协助真凶清理过犯罪现场的潺潺小溪,绕过为真凶提供过犯罪场所的紫竹林,回到甘泉宫。
天气实在太热,即便肩舆上搁了数只冰罐,还是让我流了一身的汗,因此一进寝室门,我就脱下宽袖衫,随手扔给了前来相迎的春桃。
春桃接过衫子,吩咐秋菊拿去后殿的浣洗房清洗——我的衣物,是从来不送去浣衣局清洗的,一来是不放心,二来是嫌脏。她交待完秋菊,又问我道:“娘娘,今日紫云阁之行如何?”
“无聊透顶。”我仅着一件大红罗抹胸,懒懒地躺到填漆戗金凤纹罗汉上,暗暗地补充了一句:背后的手段,倒是精彩绝伦。
闭上眼睛,碧纹那哀怨绝望的脸,闪过我面前,让我情不自禁地出声道:“要是能把碧纹救出来就好了。”
春桃不知详情,但还是接话道:“娘娘想救就救呀,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
夏荷却道:“娘娘,不能救,若救下碧纹,王御女就要将投毒的事,怀疑到您身上了。”
“此话怎讲?”我微微抬起身子,问道。
夏荷塞了个迎枕到我脑后,回答我道:“娘娘,王御女早已明了是有人陷害了她,倘若碧纹留在暴室受苦,甚至由此毙命,那她一定认为害她的,并非是娘娘,因为娘娘不可能仅为了降她一级份位,就甘愿折损一名手下。而娘娘若是救了碧纹,王御女肯定会认为害她的人就是娘娘,因为娘娘舍不得让手下吃苦,将其救出来了。”
“有理,有理。”我连声赞道,这层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如此说来,我在王御女心中种下的那颗怀疑的种子,还真种对了,只要碧纹留在暴室,王御女就只会顺着我的意思,去怀疑别人,而不会误会到我头上来。
“只可惜碧纹了。”我叹了口气。
夏荷取了绣水墨画的团扇来为我扇风,道:“是她时运不济,亦是背后真凶作恶,不论怎样,却是与娘娘无关的,娘娘也只不过是受害人之一。”
是啊,虽说目前我仍安然无恙,但这一出局,最初不就是冲着我来的么?如今碧纹下了暴室,王御女降了份位,而我,则是莫名其妙跌入了一个大坑,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捞起,至今,还是混混沌沌的莫名其妙。
第五十五章 汇报
夏荷不紧不慢地为我扇着扇子,道:“娘娘,今日梅御女倒是沉得住气,除了接驾,愣是没露面。”
我冷冷笑道:“这是趟浑水,她自然怕沾身,不过她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她跟前的瑞珠约碧纹去承香宫,她不可能不知情。”
夏荷有些发怔:“娘娘,如此说来,整个紫云阁的人,竟无人是置身事外的。”
“可不是……连本宫这中宫皇后,都被牵扯进来了,紫云阁又算得了甚么。咱们终究是,根基尚浅哪。”我止不住叹息道。
夏荷却斗志高昂,扇风的力道更为大了些,为我鼓劲儿道:“娘娘,来日方才。”
是,来日方长,我入宫才一月有余,自是不能同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太后和太妃相比,不过我的优势在于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攥在手里,以供我经营部署。
这样一想,心就宽多了,脑筋也转开了,邵采女中毒一案,还有些后续工作需要完成呢,我只不过是个负责执行的CEO,工作完成,总要向上级汇报不是,正好今日没去给太后请安,就两项合并成一项,朝长乐宫走一趟罢。
春桃听说我要去长乐宫,马上唠叨开了:“娘娘,您才刚回宫,怎地又要出门,天气这样的热,万一中了暑,可怎生是好?您是不是有甚么事要向太后禀报,不如让奴婢替您跑一趟?您就在宫里歇着,用一用冰碗,纳一纳凉罢……”
这碎碎叨叨的关心,让我落荒而逃,春桃拎着一件宽袖薄衫,追着我赶:“娘娘,难道您想穿着抹胸去长乐宫?”
夏荷接过她手中的薄衫,几步追上我,服侍我穿好,又转头对她道:“娘娘这是迫不得已要出门,你以为娘娘乐意去挨晒?”
春桃这才住了声,千般心疼万般不舍地目送我出门。
唉,确是迫不得已,谁让我只是个下属呢,上级能安安稳稳坐在殿中纳凉吃冰,我就只有顶着大太阳奔波劳碌的命。
腰舆在长乐宫门前停下,我扶着夏荷的手下轿,一眼就望见旁边还停有一乘青顶篾织纹簟翟轿,在这宫中,目前有资格使用翟轿的,除了深锁延嘉宫的那几位,就只有太妃了。
于是我问前来迎接的常嬷嬷道:“嬷嬷,可是太妃来了?”
常嬷嬷躬身行礼,笑道:“娘娘料事如神,确是太妃娘娘来了,此刻正同太后在殿上闲聊呢。”
我轻一颔首,举步朝宫门内走去。常嬷嬷在前引路,主动问我道:“娘娘处理邵采女中毒一事辛苦了,不知那胆敢毒害宫妃之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邵采女不是一早就派人来告诉你们了么,真是明知故问。我脚下不停,故意叹了口气,答道:“是王宝林,现今是王御女了。”
常嬷嬷跟着叹气:“竟然是她。当初太后见她老实忠厚,才将她挑了出来,意欲让她好生服侍圣上,却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糊涂人,真是辜负了太后的厚望。”
老实忠厚?虽说王御女这回的确是被冤枉的,但这样一个词用在她身上,还是让我止不住地想笑。常嬷嬷这番话,想必是太后授意罢,太后她老人家,想这样就把自己给摘干净了?我是无所谓的,只怕后/宫其他人,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转变了对王御女一事的看法罢,毕竟“王御女是太后的人”这样的观点,已是深入人心了。
我对常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只微微笑着,继续朝前走,穿过宽广的前庭,步上汉白玉砌成的月台,等小宫女通传过后,再由常嬷嬷引着入内。
长乐殿中,四只斗彩大缸,盛着满满当当的冰块,搁在紫檀木的缸架上,缓缓冒着凉气,同两只铜鹤口中喷出的檀香絮绕在一起,袅袅升上屋顶,消失在彩绘莲花的藻井之中。
今日太妃盛装,高高竖起的发髻上,遍插桃花纹金簪,上身穿翠蓝罗衫,下面配泛光砑裙,肩上披双丝绫帔子,又与太后挤在同一张宝座之上。她见到我进来,笑颜如花,同太后沉寂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缓步行至宝座台阶之下,俯身下拜:“臣妾见过太后,太妃。”
“平身,赐座。”太后淡淡地道了一声,但凭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于左手边第一张椅子落座,垂首道:“臣妾今日前去紫云阁料理邵采女中毒一事,因此未能按时前来给母后请安,望母后恕罪。”
百事孝为先,说起来我还是理亏的,但太后并没有借此机会刁难于我,而是很快就回答了我的话:“处理宫务乃是大事,皇后言重了。”
是了,她现在一心想要同王御女划清界限,又怎会纠缠于此,是我多虑了。
太后挪了挪身子,好让她素雅的弹墨裙,离太妃远了点,然后问了我一句常嬷嬷才刚问过的话:“皇后既是自紫云阁来,不知那胆敢毒害宫妃之人,究竟是谁?”
又是一个明知故问,我耐着性子回答道:“回太后,是王御女。”
“王御女?”太后问道。
“就是先前的王宝林,她指使贴身侍女碧纹,以香烛毒害邵采女,因此臣妾已自作主张,将其降为了御女。”
“证据确凿?”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神色亦看不出喜怒,这让我这名下属,又暗暗地佩服了一把。
第五十六章 奈何
我照实回答道:“回太后,证据确凿,有司灯司的香烛登记簿子为证,邵采女房中的香烛,竟是由王御女身边的宫婢碧纹所领取的,而碧纹已对自身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太后继续追问:“那碧纹可已承认是受王御女所指使?”
我闻言心下一凛,真不愧是在深宫中浸淫了数十年的太后,一语就问到了关键之处。我连忙答道:“碧纹维护主子,自是不肯承认,意图一力承当罪责。”
太后脸色一沉,正要发话,太妃却从旁笑道:“笑话,她一个小小的宫婢,就想一力承当罪责?那也要看她承不承担得起。”
太后转向太妃,问道:“太妃此话是甚么意思?”
太妃依旧笑得灿烂,道:“太后,臣妾是觉得碧纹那婢子的话,太过好笑,她一个小小的宫婢,与邵采女无冤无仇,豁出性命去害她作甚?必定是受了主子的指使,才做出这等事来,要知道,邵采女如今盛宠,可是碍着了王御女的眼。”
平心而论,太后的疑问同太妃的言之凿凿相比起来,其实是太后的话更有道理,虽说碧纹是王御女的贴身宫婢不假,但宫婢做事,就一定是受主子指使的?这可不尽然。
但深宫之中,自有深宫的规矩,或者说,是墨守成规的定律,那就是——奴才犯事,一定是受他/她的主子指使的,至于为甚么,几乎无人过问。这可能是因为宫中关系错综复杂,大家潜移默化之中,都不约而同地将事情简单化了。又或者,是抱有我这样的思想——就如同我在王御女耳边讲过的那样: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侍女,又怎能怨别人钻了空子冤枉于你?
所以,就算众人对碧纹一事有所怀疑,也是决计不会问出来的,不然,就是坏了宫中人人默守的规矩。
而太后方才那一问,正是坏了这种规矩,所以太妃胆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