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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概是每日里批阅奏折练出来的功夫,足足抄了半本佛经,方才搁下了笔。
我见状,连忙进言:“皇上,夜已深,您赶紧翻牌子,召一位妹妹侍寝罢。”
话音刚落,我就瞥见春桃和夏荷的耳朵支了起来,大概是看着赌约即将分出胜负,内心兴奋罢。
不料皇上却幽幽地道:“梓童也知道夜已深,还要把朕朝外赶?”
这……我……
我看了看窗外已然皎洁的月光,再看看皇上幽怨的眼神,实在狠不下心来,好罢,就这样罢,我牵着皇上的手,转进寝室,一手扯下他腰间的玉带,搂着他倒向紫檀床。
只听得皇上一声带着笑意的惊呼:“梓童,你还是这般的猴急……”九华帐被迅速放下,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过后,瑟瑟帷幕后的寝室里间,只余下带着呻吟的喘息……
几番云、雨过后,皇上照例让内侍进上两碗甜汤,与我一同吃下,再才复又入帐,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装病
既是激战过后,自然又是一夜好眠,隔日卯时,春桃叫起,九华帐被左右撩开,挂上赤金凤首帐勾。皇上掀被坐起,我正欲起身服侍,皇上却伸手按住我,温言道:“梓童昨日辛苦了,不妨再多睡一会儿。”
我接连两夜尽心为皇上服务,确是累着了,闻言十分感动,遂也不作过多推辞,就势躺下,重新盖上了被子。
一时皇上洗漱完毕,亲自来与我讲了一声,然后上朝去了。
皇上前脚走,后脚秋菊便来通报:“各位小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春桃笑道:“今日她们来得不巧,皇上已然走了。”
夏荷道:“今日皇上体恤娘娘,没让娘娘一道起床,因此省下了等娘娘梳妆的时间,自然走得就早些。”
我躺在神丝绣被里,双眼迷离,实在是舍不得离开紫檀床,遂抚额无力叫道:“本宫身子不爽利,头晕,眼花,腿脚发软……”
春桃自是不信,嘀咕道:“娘娘尚未起身,怎就晓得腿脚发软?”
夏荷却带着一丝惊喜走到我床前,微微俯身道:“娘娘这主意委实不错。”
“怎讲?”甚么主意?我甚么也没说呀。我迷糊了。
夏荷笑道:“娘娘既然病了,就不用出去接见各位小主,也不用再听她们的抱怨;再者,娘娘生病的事,若传到太后与太妃那里,她们自然会体恤娘娘,不会再让娘娘帮忙抄佛经。”
妙呀,我怎么没想到,只要一病,就不用出去看那三名下属含怨带恨的眼神儿;而太后和太妃,想必也不好意思再罚“身在病中”的我了。
我只不过想赖床,才临时想出装病这一招,不曾想却蕴含了大智慧,帮了我一个大忙,这让我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这一得意,脸上的气色就变得好起来,将昨日激战后的疲态都掩去了几分,夏荷急急出声提醒:“娘娘,您既然病了,就还是……”
“本宫明白,本宫明白。”我立时领悟了夏荷话中的深意,召春桃近前,命她:“立时让本宫不论作何表情,都会一脸病容。”
春桃方才就在旁边,听了这一时,大概心里也明白了,因此没有多问,转身就命秋菊捧了八棱莲瓣式的黑漆奁盒来,搁到紫檀床边的戗金填漆花乌纹方案上,层层打开。春桃先挑了两种不同的粉合到一起,在掌心里揉了揉,再看时便成了白中透黄的颜色。她托着粉,不怀好意地笑道:“娘娘,每日里您都不爱抹粉,今儿抹,还是不抹?”
虽然装病一事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但此刻却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遂没好气地瞪了春桃一眼,把眼紧紧闭上了——眼不见,心不烦,随她摆弄去罢。
尽管闭着眼,我都能感觉出春桃的好心情,动作轻快,下手迅速,只怕不是碍着礼制,她都要哼出小曲儿来了。我攥着神丝绣被的边边,极力忍耐,好容易等到春桃道了声“好”,才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春桃取过一面银平脱镜,举到我面前,以得意的口吻道:“娘娘请看。”
尽管我讨厌春桃总逼着我涂脂抹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妮子的化妆水平,的确高超,瞧那镜中的人儿,面色蜡黄,双目无神,让我自己都有些恍惚——我是否真的病了?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自黑漆奁盒中取出一盒龙消粉,递给春桃,又取出一瓶郁金油递给夏荷,道:“今日你们都为本宫出了大力,这是赏你们的。”
春桃和夏荷笑着接过去,俯身谢恩。
两名小宫女把奁盒等物收了下去,换上一碗极浓的汤药来,冬梅解释道:“娘娘不必吃,放在这里,让寝室里沾点药味。”
多机灵的小宫女,我再次露出满意的笑容,让她们各自的师傅,春桃和夏荷,到外间的粉彩冬瓜罐里抓了两把金瓜子,赏给了她们。
秋菊和冬梅进来谢过恩,退了下去。春桃和夏荷复又进来伺候,扶我躺好,帮我盖上了被子,夏荷还取来一条湿毛巾,搭在我的额头上。
虽然是六月的天,但这样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搭在额头上,还是十分难受,夏荷安慰我道:“三位小主马上就要进来探望娘娘,娘娘还是稍事忍耐罢。”
罢了,做戏做全套,我忍。
不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裙响动,自瑟瑟帷幕那边,转过三名嫔妃来,王宝林在前,梅御女居中,邵采女断后。她们行至我床前五步远的位置停下,俯身下拜:“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有气无力地道:“平身。”
三人起身后,王宝林率先以小碎步走到紫檀床前,惊讶道:“娘娘怎地就病了,瞧这脸色,着实不太好。”
邵采女紧接其后来到床边,斜着眼不忿道:“定是娘娘昨夜劳累过度……”
虽然我昨夜劳累是不争的事实,但这话实在太过无礼,我正欲给她些颜色瞧瞧,却听见站在她们身后的梅御女开了口:“娘娘每日繁忙,为后、宫操劳,才会劳累过度。”她前行几步,走到床边,盈盈一拜:“臣妾恳请娘娘保重身体,娘娘凤体康健,才是臣妾等人之福。”
这话儿讲得着实好听,我对这位平素里寡言少语,一开口却句句妥帖的梅御女,顿时生出兴趣来。
邵采女却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脸调转到一旁去。瞧她这样子,是记恨上我了,只不过心事外露,在这险象环生的后、宫之中,可不是甚么好事,我作为上级,是否该适时地提醒提醒她呢?
王宝林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带着哭音道:“娘娘,臣妾回去就吃斋念佛,祈求娘娘早日康复。”
心倒是好的,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我只不过小病卧床而已,她就要吃斋念佛,好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看来我这几名下属,一个二个的心思,很不好琢磨呀。不过我既然在病中,还耗费这些个心力作甚,不如趁此良机,甚么也不想,松快两日。
第十二章 娘亲
夏荷在一旁看了看我的神色,端起戗金填漆花乌纹方案上的汤药碗,以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三名嫔妃听见的声音道:“娘娘,该服药了。”
我当然不会真的喝下去,只不过作个样子,三名嫔妃见状,便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瑟瑟帷幕后,我吁出一口气,幸亏她们没要求侍疾在侧,不然我要怎样对付这碗药?
三名嫔妃的脚步声愈行愈远,最后消失在寝室门口。夏荷摘下我额上的湿毛巾,唤春桃过来帮我补妆。
秋菊捧过黑漆奁盒,春桃取了粉在手上调好,均匀抹到我额上,问道:“娘娘,既然您病了,那太妃送来的佛经,是否就不用抄了?”
“抄,当然要抄。”我连忙道,“带病抄写佛经,方能显得心诚不是?”
春桃张了张口,看样子是要反驳外加唠叨,夏荷忙一碰她的胳膊,提醒道:“是你我二人抄,又不是娘娘抄,莫非你是嫌累?”
春桃一拍脑袋:“瞧奴婢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奴婢这就抄去。”
我轻一点头,嘱咐道:“拿到你房里抄去,别让人瞧见。”
春桃应了一声,让秋菊收起奁盒,带着她出去了。
后、宫内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不到晌午,太后和太妃便先后派人来传话,叮嘱我安心养病,并送来了好些珍稀的药材和补品。
夏荷带着冬梅出去忙活了一阵,捧了一盒冬春夏草和一盒儿臂粗的人参进来与我瞧,道:“冬春夏草是太后送的,人参是太妃送的,还有好些燕窝和鹿茸之类,奴婢已命人收进库房,记过档了。”
我兴致乏乏,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便让冬梅拿出去了。
夏荷又道:“太医来过了,那是个机灵的,奴婢称娘娘不耐烦诊脉,他便直接开了安神解乏的药方,一份留下,一份拿去太医署备档了。”
我微微颔首,道:“记下他的名字,下回还叫他来。”
夏荷应了,又道:“说来也怪,太后和太妃都只打发了小宫女送赏赐来,却并未派亲近的嬷嬷来探病,难道她们就不曾猜测娘娘是装病?”
我笑道:“这有甚么好奇怪的,不论本宫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反正都是‘病’了。只要本宫卧床不起,皇上就不可能再继续留宿甘泉宫,太后与太妃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我就笑了,看来这回装病,不止轻松了我,还轻松了太后和太妃一干人等罢。
无所事事地躺了会子,冬梅进来问话:“不知娘娘想在哪里用午膳?可要端进来用?”
夏荷作为她的师傅,出声斥道:“没见着娘娘正病着,自然要端进来用。”
我唬了一跳,听她这口气,不会只让我吃清粥小菜罢,忙道:“就摆在外间的小圆桌上罢,也不必都端进来,挑几样本宫爱吃的就成。”
冬梅应了,转身出去安排,不一会儿,瑟瑟帷幕外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此时寝室中除了夏荷和冬梅,没了旁人,我便不再装病,利索地翻身起床,随意披上一件外衫,到外间美美地吃了一顿。
“病”中虽然清闲,但也有不便之处,比如不能出房门去御花园中散步,我只好在寝室内踱了一刻钟,就上床去睡午觉。
昨夜疲惫,今晨又早起,我的睡眠本来就不足,因此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直到天色将暗时才醒。
我睁开眼睛,道了声:“撩帐子”。
九华帐被左右分开,夏荷走上前来,禀道:“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下午就来了,在思源殿等候娘娘一直到现在。”
思源殿是甘泉殿东面的一间偏殿,地方不大,但布置得极为舒适;而右骁卫将军夫人,就是我的娘亲了,我连忙起身,以责备的口吻道:“既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到了,怎么不叫醒本宫?”
夏荷忙解释道:“娘娘恕罪,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心疼娘娘,想让娘娘多睡会子,因此不许奴婢们叫醒娘娘。”
还是自个儿的亲娘心疼人,我心内一暖,急忙让夏荷帮我穿衣裳,要走去思源殿。
夏荷却将本宫按进神丝绣被中,笑道:“娘娘现下病着,怎好出去见客,自然是要躺在床上,宣右骁卫将军夫人觐见。”
确是如此,是我糊涂了,于是连忙躺好,让夏荷请娘亲进来。
从思源殿到我的寝室并不远,很快便听见门外传来秋菊的通报声:“启禀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到。”
“快请。”整整一个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