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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恼火,躺在枕上下令:“本宫病了,痊愈之前,谁也不见。众小主的请安,也免了,等本宫病好再说。”
春桃却上前一步,隔着九华帐小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愿起床,但这样岂非太便宜邵采女了?”
我这才想起,昨日邵采女侍寝,按理她该今日来请安叩头的。不过依她那性子,能来得这般早,还真让我有些诧异。
春桃大概是见我没有作声,猜到我有所松动,就继续道:“娘娘既然病了,自然不用起身,躺在床上受了她的礼便是。”
春桃这些年,真是一点没变,处处担心别人占了我的便宜,讨了好去。我忍不住笑了,出声道:“依你所言,传邵采女进来。”
春桃心满意足地笑了,但并未马上去传,而是撩开九华帐,拿盐汤服侍我漱口,打热水服侍我洗脸,最后又给上了个“病容妆”,左打量右端详,直到完全满意了,才走到外面去吩咐秋菊传邵采女进来。
此时距离我醒时,已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我满以为邵采女进来时会把不满流露在脸上,但让我意外的是,她不仅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而且叩首请安时,恭敬更胜往常。
我道了声:“平身,赐座。”
冬梅端来绣草墩,放到紫檀床斜前方三步远的地方,邵采女斜签着身子坐了。我抬眼看她,只见她今日乃是细心打扮过,额贴鹅黄钿,颊画红妆靥,唇涂半边娇,尤其是那双斜飞入鬓的长眉,愈发地上扬,显出不尽的踌躇满志来,想必昨夜承恩,很是春风得意。而那一身柳黄色的织金衣裙,从来没见她穿过,一定是侍寝后皇上新赏的。
邵采女微微探身,问道:“娘娘可好些了?”
我瞧她满脸的关切,实在不似作伪,不禁一愣——才过了一夜,邵采女就转了性子了?
春桃这几日大概是憋久了,忍不住出言相讥:“邵采女在娘娘面前前倨后恭,真不知是何意。”
虽然她是我跟前的大宫女,但以她奴婢的身份讲出这话,仍属无理,就算我有心袒护,也寻不出袒护的理由来。我正担心邵采女会发作,责罚于她,却惊讶地发现,邵采女竟离开绣草墩,俯身跪下了。
“邵采女,你这是作甚么?”我以为她是要以退为进,连忙先开口斥责春桃道:“大胆奴婢,还不赶紧向邵采女磕头赔罪?”
第十五章 宫务
春桃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莽撞了,连忙垂首跪下,道:“奴婢无状,请邵采女责罚。”
邵采女却道:“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我和春桃一脸诧异,而邵采女又道:“本小主还要谢你,正好借此机会,一来向皇后娘娘赔罪,二来向娘娘表明心迹。”
春桃回头看了看我,站了起来,而邵采女仍旧跪着,道:“前日娘娘预先赐臣妾贺礼,臣妾嘴上称谢,其实心里不然,还以为娘娘是借此讽刺于臣妾,笑话臣妾没本事让皇上召去侍寝。但臣妾却万万没想到,昨儿皇上真个儿召了臣妾了,而且还是头一份,臣妾这才【炫】恍【书】然【网】大悟,一定是娘娘帮了臣妾,才使得臣妾得此福气,而娘娘前日赏赐臣妾,乃是真心实意的,是臣妾自己想差了。”
的确是我帮了她,但却是无心插柳,并非有意,倘若前日的赏赐是给了王宝林或者梅御女,今日跪在这里请安的,恐怕就要换人了。不过仔细想想,让“天真烂漫”的邵采女拔得这个头筹,于我而言,倒也不算甚么坏事。
于是我和蔼地笑了,示意春桃扶邵采女起身,道:“妹妹得以头一个侍寝,乃是妹妹的福气,还望妹妹今后尽心尽力服侍皇上,让本宫放心。”
邵采女才刚坐下,听得我此言,又忙起身应答:“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这会儿我的睡意又冒了上来,遂道:“本宫的病尚未大好,就不留妹妹了,你跪安罢。”
邵采女却不动身,仍旧站着,道:“就让臣妾侍奉娘娘左右罢。”
这是要近身侍疾?我唬了一跳。她要是一天到晚在这里,我可真就“病”了,遂慌忙道:“妹妹还要侍奉皇上,怎能在本宫这里耽误了时间?你把皇上侍奉好了,本宫的病也就好了。”
邵采女大概也舍不得刚刚得到的皇上的宠幸,想了一会儿,没有坚持,跪过安,退出去了。
邵采女一走,我就再次下令,在我痊愈之前,关闭宫门,不再接见任何人,我要静心养病。
此令一下,我终于得了几日安宁,安稳睡了几个懒觉。
在我睡懒觉的五天里,皇上共召邵采女侍寝三次,召王宝林和梅御女侍寝各一次。她们虽然已承恩,但却只得了赏赐,并未晋升份位,不知是皇上认为时候未到,还是嫌她们侍奉不周。
消息自尚寝局传到甘泉宫,我止不住地感概,原来皇上也不是好当的,每日里要早起上朝,批阅奏折,为国家大事操心不说,晚上还要不停歇地召嫔妃侍寝,卖力作牛郎,真不知他的身子,经不经得住。
皇上的工作如此繁重,我作为下属,自然要表示关心之情,于是命人炖了补身养气的淮杞鹿茸汤,着夏荷送去他的蓬莱殿。当晚,皇上便又来探望我,拉着我的手讲了好一会子的话。
皇上离去后不久,尚寝局那边就又传来消息,皇上第四次翻了邵采女的牌子。
虽然接连几日都属邵采女独占鳌头,但到底还算是雨露均沾,因此太后和太妃都很满意——我听过夏荷打探来的消息,伸了伸因睡懒觉而酸软的胳膊,当机立断地决定,我的病,痊愈了。
此决定于第二日经由太医之口传了出去,随后春桃带人大开宫门,打扫宫室,夏荷传令御花园将适时鲜花进上,又备下皇后仪仗,陪我到御花园去散步。
如此大张旗鼓,转眼合宫上下便都知道我的病好了,太后太妃派人送了赏赐来,三名嫔妃也各有表示。我重新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时间,卯时起床,接受众妃叩拜,再率众妃向太后和太妃请安,还好因两位董事心情愉悦,请安的日子倒也不算难过,“礼佛”和抄佛经的事,再也未发生过。
天气越来越热,六局着人来提醒我,分发消暑物资之时已至。此乃我的正经工作,不由得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宫中人口数千,但并非每人都需要我来操心,那些宫人的消暑物资,自有六局负责安排;而我,只用负责后、宫的主子们即可,当下,便是皇上、太后、太妃,以及三名嫔妃。
这其中,当属皇上最好打发,各处的贡品单子送到我这里来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想要的那份留下了。
如此,需要我操心的范畴,就只剩下太后、太妃和三名嫔妃。
各处的贡品单,俱已齐聚甘泉宫书房,我端坐于书案后,听春桃一一念来。今年的消暑物资,共分五大类,分别是衣料、首饰、器皿陈设和吃食,除此之外,还有消暑必备的冰块。
按照份例,太后当分有衣料十匹、各类首饰十件、扇子十把、各类器皿陈设二十件、消暑果子每日十盒、冰块每日二十缸。而太妃份例减半。
本来分发消暑物资,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照着份例,挑上最好的东西,着人送过去便是,但因太妃身份特殊,乃是圣上生母,且她老人家素来又有些小心眼,这便让我为了难——分发过去的东西多了,得罪太后,轻了,又得罪太妃。
作为一名在两位董事的夹缝里生存的下属,我左右为难,以手托腮,唉声叹气。
还好我有一名聪敏的秘书,为我排忧解难,夏荷出主意道:“娘娘,规矩不可废,份例不可改,不然太后那里有话说。不过,份例上可只规定了数目,并未规定材质和质量……”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茅塞顿开,马上选定了分给太妃的消暑物资——衣料还是五匹,但太后有的料子,她都有;首饰还是五件,但样样精美绝伦;器皿陈设和吃食,更是挑了尖尖的送过去;至于冰块,我擅自作主,分给太妃同太后以样的数目,二十缸。这个就算太后问起,我自有说法:太妃年纪大了,耐不得热,若是中暑晕倒,我担待不起。想必太后很乐意听到“年纪大了”一词,不会作过多追究,尽管太妃才三十五岁而已。
解决完太妃这个难题,我又为三名嫔妃犯了难,按照当前的份位,自当以王宝林的消暑物资为最,梅御女次之,邵采女最末,但邵采女已然侍寝达五次,远超王宝林和梅御女的一次,端的是成绩优异,业绩突出,我作为上级,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是。
但若给邵采女多发些东西,又难免引起争议,我不怕得罪其他两名嫔妃,但却怕得罪她们身后的两大靠山,怎办?
第十六章 问询
我思虑良久,忽地一拍桌子,罢了,我贵为皇后,怎能总是为了一点子小事瞻前顾后,这回且遵从自己的意思一次,除了按照份例给三名嫔妃分发消暑物资,另额外分给邵采女单丝罗两匹、青玉绞丝镯一对。
消暑物资很快派人送了出去,我正欲回寝室歇一歇,春桃却抱怨道:“娘娘,咱们自己的消暑物资,还没有挑选呢。”
夏荷笑道:“咱们娘娘乃一宫之主,剩下的那些,不都是尽着娘娘挑选?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春桃满脸惊喜,将贡品单子看了又看。
我亦望着满桌的贡品单,满足地笑了,这应该就是担任皇后一职的福利待遇了,说真的,还确实不错。
春桃翻着贡品单,突然指着其中一页道:“娘娘,我看这些贡品,别的也就罢了,独这一幅澄水帛,最为稀罕,娘娘是要留着自己用,还是?”
春桃的意思我明白,我虽然贵为皇后,但特别名贵的东西,还是不好给自己留着的,毕竟上头还有太后和太妃两位长辈需要孝敬不是。但澄水帛只有一幅,献给太后,太妃不高兴;献给太妃,太后不高兴。怎办?为难哪,为难。
我曲起中指,将书案敲了又敲,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吩咐春桃道:“澄水帛留下,本宫要送礼。”
这下别说春桃,连夏荷脸上都显出了忧虑:“请娘娘三思。”
我自信满满,道:“放心,本宫绝不为一幅澄水帛,得罪任何一人。”
春桃和夏荷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一个上前收拾贡品单,一个扶我去寝室歇息。
我到寝室外间的填漆戗金凤纹罗汉床上躺下,突然想起一事,笑问夏荷道:“本宫赢的彩头何在?”
夏荷自怀中取出一面绢扇,捧于我面前,笑道:“娘娘,奴婢记着呢。”
我接过细瞧,只见素白的扇面上,以灰黑二色绣有小桥流水,炊烟人家,整个扇面不见一点鲜艳的色彩,恰似一副水墨山水画。我爱极这意境,大赞出声。
夏荷高高兴兴地谢过我赞赏,又出声提醒:“娘娘,咱们上次的赌约,春桃也输了呢。”
我大喜,忙命冬梅将春桃唤来,命她履行上次的承诺。
“好罢,反正今日不用出门。”春桃嘟囔着,打水来服侍我把妆给卸了。我顿时觉得一阵轻松,开开心心地朝凤纹罗汉床上重新躺了,阖眼歇息。
一阵凉风袭来,定是夏荷在用那新绣扇为我扇风,我惬意地微微一笑,沉沉睡去。
消暑物资分发出去,三名嫔妃那里反应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太后和太妃却同时派人来请我过去“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