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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一说,刚毅男子微有点不悦,颇似赌气道:“那你倒说说桃家现在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话问得很有些火药味儿,毕竟议论当权者可冒的是杀头的危险。不过俊秀男长了一颗不怕死的脑袋,他脖子一埂,高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话一出犹如在平静湖面投了颗石子,顿时起了一圈的涟漪。很多人向这边张望一眼,然后迅速缩回头去,似心有惧意。
儒雅男一看情势不对,忙笑道:“沈兄也不能这么说,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沉浮于世,就像淮安帝,当年也不过是个淮安侯,因在淮安城起的兵最后谋得帝位。可若论起功勋,又有哪个皇帝能够比拟,所以乱臣贼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治国的乱臣贼子。”
他这话虽是劝说,也有几分和稀泥的意思。刚毅男闻听,忙附和道:“这话对,我瞧着桃家这位颜将军就很好,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就算他身登大位也必是个有所作为的皇帝。”
对于别人的大赞,身为未婚妻的梅饭与有荣焉,说实话桃颜这个人真的不错,对女人会不会好先不提,做皇帝最起码会比薇言那个小豆丁强。
不过俊秀男子却不这么想,他冷哼一声道:“那是世人不敢得罪桃家,且看当今天下有几个不是在桃家的威逼下束手束足,也就前段时间出了个梅女将敢当面叫阵,除此外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匍匐在地舔人家的脚趾头。”
一听到梅六,梅饭大感兴趣,忙凝神倾听。
刚毅男似被他的无礼惹怒,茶杯重重一放冷笑道:“沈兄又怎知这不是在人家演的一出好戏,世人皆知梅家和桃家定了姻亲,梅家八小姐是桃颜的未婚妻子,梅女将那说到底也是桃颜的大姨子,又怎么可能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王兄也应该清楚,梅女将的未婚夫婿又是谁吧?”俊秀男亦冷笑。
听到这儿,梅饭心里“咯噔”一下,梅六的未婚夫是桂花楹,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什么事吗?
隐隐的,梅六的事已如挡护的薄纱掀起个角,似有真相大白的可能。梅饭紧张地屏住呼吸,胸口闷闷地,心脏随着两人蠕动的嘴“怦怦”跳动。
可等了一刻,两人却并没再深谈一下,而是相互瞪一眼,然后同时转过头。
梅饭急了,忙问:“然后呢?然后呢?”
两人皆不理会。
儒雅男瞧见,微微一笑,问:“这位小姐想知道什么?”
“梅女将不是围城了吗?她现在怎么想了?是被桃家抓到杀了吗?”
一连串的问话问出来,她的胸口才觉没那么闷了。她也知道不该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问这样的话,可实在太想知道,也就根本不管问出后别人会怎么想了。
“被杀应该不会吧,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姐怎么会想知道这件事?”儒雅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眼神竟像是看到她心里。
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儒雅男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很陌生。
“我只是好奇,感觉像听书一样,想知道后续的故事情节。”她干笑一声。也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小姐这么想知道,不如去问问桃颜,没准他看小姐相貌出色,很愿意解惑也未可知。”说话时他的眉毛微扬,嘴角也出现一个上扬弧度,很有几分色痞的感觉。
梅饭心中有些着恼,看着那么文雅的人,也会像个街上小痞子一样调戏妇女,前后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不过,是错觉吗?为什么他唇角上扬的样子有点像桃颜?
切,桃颜再不济也不会对女人这么说话。她定定神,晃掉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冷声道:“既然阁下不愿告知,那就失陪了。”
说完她站起身要走,可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就听到茶楼大门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铁链晃动,有人高呼道:“在哪儿?那些大逆不道敢诽谤桃将军的人在哪儿?”
随着呼叫声几个手持镣铐的捕快从楼门走了进来,一个个满脸暴躁,准备抓人的样子。
“是他们,那边那桌的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茶楼小二向前一指。
当锁链子套上身的时候,梅饭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倒霉”两个字来形容。暗想着多半有人这听到俊秀男子反逆言论去报了官,只是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这里怎么还有她们的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小姐,主人在沐浴
“这是干什么?我们是今科的举子,你们胆敢无礼?”俊秀男不服,嘶声叫了起来。
捕快冷笑,“敢诽谤桃将军就是大罪。举子?就是朝中大臣也照抓无误。”
正所谓祸从口出,一切都是“乱臣贼子”这句话惹的祸啊。
“我什么都没说,不关我的事啊。”刚毅男也叫了起来,而他说的也正是梅饭想说的。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谁也跑不了谁。”捕快们哪管这个,冷笑一声把几人挨个上了绑绳。
单凭几句话就抓人吗?梅饭不相信这会是桃颜的授意,他还不会无聊地这种地步。
若非如此,那只能是底下人为了邀功擅自而为。可越是这样越麻烦,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被这些小人们抓进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只是借坐在这里,与三位举子并不相识的。”梅饭也不想这么市侩的,不过实在不能被抓,也只好厚颜了。
“不对,他们认识,我看见一副交谈甚欢的样子。”刚才的小二立刻跳出来指正。
梅饭气得说不出话,或者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吧,她是完完全全被人陷害了。
逆贼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于是梅饭和春梅齐齐被套上锁链,和三个男人一起押出了茶楼。
是谁说过,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话还真叫那该死的人说对了。她们本来是出来打探消息的,最后却被连累成罪犯,这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出了茶楼,梅饭一直在考虑该怎么脱身,大声嚷嚷自己是桃家未婚妻不知有没有人信,或者还是老实点等唐牛和胡荪来营救?
心里正纠结时,走在前面的儒雅男突然对着一个捕快小声耳语了几句。那个捕快也不知听到什么,忽然间态度就变得恭敬起来。只是这个小插曲一闪而逝,很多人都没注意到。
抓住了乱贼,虽没敲锣打鼓却也是呼喝吵嚷的招摇过市,一时间围观者甚众。有不少人指着梅饭指指点点。
“一个姑娘家家,看着挺面善的怎么干起叛国的勾当,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可面相。”有人唾弃。
“是啊,挺漂亮的女人就这么糟蹋了。”有人惋惜。
闲言闲语如刀子似地刮着人心,不过梅饭却不怎么在意,她垂着头暗自琢磨着经过这一番宣扬唐牛他们应该会得知她遇难了吧。
彩国虽没有明文限定读书人的言论,可对思想叛逆的读书人惩罚却是极严的,稍有不甚就会斩首示众,甚至有歼灭满门的危险。虽然他们只是在茶楼说了些义气之话,可这些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叛逆的重罪。若没当权的人给说句话,恐怕这辈子都得待在监牢里了。
对于这种境况,梅饭也很害怕,不是没想过杀官逃跑,只是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逃脱并不容易。而且又带着春梅,她怎么好意思扔下她一人独自逃脱呢。所以只能乖乖地等着别人听到消息赶来了。当然前提是在那之前她没被狱卒折磨死的话。
怀着紧张的心情,跟着官差一点点向前走。快到芙蓉大街的拐角时,押她和春梅的几个捕快突然脱了队伍,向右面的一条街上拐去。
“官爷,走错了。”梅饭好心地提醒。曾经去过一次监牢,至少还知道京城最常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哪。
一个捕快看她一眼,冷笑,“算你走运,有贵人相助。”
这叫什么话?梅饭莫名。
她一时摸不清状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过街口,走入一个很深的胡同,然后停在一扇朱红大门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这句古代名句中,梅饭知道了凡是贵族大阀家的大门都是朱色。所以只是望着这门,就明白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这是谁家呢?
看几个捕快都一脸缄默的样子,梅饭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干脆静静地看着,等着未来会发生什么。
在门前,捕快跟守门人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大门左侧角门被打开。她们也得以走入这神秘住宅。
这是一座很广阔的宅子,遍植奇花异草,处处显得金碧辉煌。或者说非富即贵还不贴切,这里根本就是豪门中的豪门,权贵中的权贵。在这里,原本还飞扬跋扈捕快们都好像小猫一样乖乖巧巧。
可是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梅饭却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怕自己将要见的是根本不想看见的人。
走到二门时,几个捕快对着带路的管家道了句,“告退”,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紧接着她们被管家带入一间大屋,站在一个很宽敞的大厅里。
或者说大厅应该也不太正确,正门的牌匾上写着“芙蓉阁”三字,若只是看名字绝不会有人认为这是前厅,但这里的面积实在跟梅府的前厅差不多大小。
京城的土地不是寸土寸金吗?普通人能有一间几平小屋都是不得了的事,而这里的主人也未免奢侈的太过了吧。看着厅堂里华丽过头的摆设,梅饭心中的不安愈加严重了。
“小姐,请少坐一会儿,主人要沐浴后才能出来相见。”管家客气说着,随后吩咐丫鬟准备茶点。
在茶楼灌了一肚子水,梅饭哪还喝的下去,怔怔地望着桌上精致至极,华贵至极的茶具发呆。
管家走后,春梅小心地扽了扽她的衣襟,轻声问:“小姐,这儿的主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梅饭“嗤”了一声。
“不知道小姐就跟着来,难道不怕他们会图谋不轨?”春梅一脸激动,刚才听到“沐浴”两字,她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沐浴唉,一个大男人在沐浴,却叫女人等候,这,这未免太让人浮想了吧。
“你想太多了吧。”梅饭轻吐几字,开始苦笑。
从始至终她有选择的余地吗?被人当成逆贼抓走,然后又带来这里,有哪一件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等着吧,会有答案的。”她又道。现在,除了等待她也不知该做什么。
一盏茶之后,答案终于到了。
厅门被人轻轻推开,接着一个男人爽朗地笑声响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对你仰慕已久
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梅饭有一瞬间的闪神。她脑中刚刚构想了无数的可能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眼前这个。
“怎么,很意外吗?”那男子轻笑一声,唇角微微扬起。
确实很意外,茶楼的儒雅男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凭她的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
“你是谁?”她冷声问。
“看来我在八小姐眼里不是什么重要人了,你之前见过我一次居然忘记了。”男子微笑。
他的之前自然指的不是茶楼这次,梅饭努力回想着她所认识的人。眼前这个长得很像桃颜,有着桃颜一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