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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了亡灵盗贼的天性必然是冷血残酷不容一丝犹疑。
再加上，亡灵本就是亡灵，对于生命应该持有怎样的态度他们从来就不去探究，也许今天还在面前跟你聊天的某只，明天就消失在城里的某处，他们也不会感到有一丝的惊讶，遗憾，怀念或是伤感。只要，那个倒霉的某只没欠有他钱就好。
“姐姐，要吃点吗？”艾里亚指指桌上的一只玉盘偷偷的问道。
那只玉盘晶莹剔透，色泽光润，但是里面所盛的却是几只被咬得参差不齐的断指，边上还明显的带有刚刚凝固的血丝。
“这是最新鲜的。”艾里亚好心的说道：“我想，腐烂的那些你应该吃不下……”
熟悉的酸味忽地上涌，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拿那东西靠近我。
艾里亚见一样不行，又端起另一盘：“这是粉肠，也是最新鲜的……”
“恶……”看到艾里亚又端来一盘鲜血淋淋的内脏，我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翻涌的滚动，张嘴恶的一声就吐出了肚子里仅存的积物。
我这人一向文明有礼，就算吐得很突然也习惯要背过身吐到另一侧，勉得污了眼前的桌子椅子，谁想，就是这文明的一转身便惹来了灾祸。
我与艾里亚所坐的席位是一处较高的平台之上，在我们的平台下有数条横过半空连接其它平台的阶梯，其中一条便是通向本次盛会的来宾所就坐的平台……
“哞吼吼！”一声蛮牛怒吼从底下传来，我与艾里亚惊得一颤，顿时僵立了动作。
“是——谁——？”怒吼声紧接着爆发出一声震天的雷响，然后便噌噌噌的迅速爬上我们所在的平台。
“是——谁——敢——朝——我——身——上——泼——水？”来者一双牛眼瞪得铜铃一般大，两只朝天的鼻吼呼啊的出着戾气，头上的牛角左右摇晃，脖子处的牛毛浓密厚实，偶尔还从里面窜出一两只紧紧跟随着的大头苍蝇，嗡嗡的围着牛头乱转。
这就是牛头人？
首次见到传说中的牛头族，我惊叹的张大了嘴。面前的生物与其说是一个牛头人，还不如说是一只用两后蹄直立起来的野牛。虽然他也身披铠甲，锦服裹身，虽然他也手持战斧，威风凛凛，可是他那三掌之蹄仍旧是三掌之蹄，也未进化为人类的五指，他哪一点配称个“人”字？
牛头人见无人应答，先前在本族内被人嘲笑的郁闷借由此势完全爆发出来，他大吼一声明将手中巨斧威吓的伸到两人面前，面容阴戾作势欲劈：“是你这只小鬼头？”
艾里亚虽常常在我面前哭鼻子装可怜，可是他到底也是亡灵族最为冷血的盗贼，任何形式的恐吓对他来说完全不具备有威慑作用。他面无表情的对着牛头人的威吓，无动于衷，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是我却坐不住了，祸是我闯的，那“水”是我“泼”的，我从来不会因为惧怕而让一个小鬼来替我担当罪祸。
在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之时，我跨出一步句句清晰：“大牛，别欺负小孩子，那是我不小心吐出的呕吐物，没想到你刚好从下面走过，对不起了。”
牛头一听到我说的话，稍怔了一下：“什么是呕吐物？”
我亦一愣，敢情这牛头族是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从来不晓得什么是反胃什么是呕吐？
这可怎么解释？我与艾里亚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或者，他不了解对大家都好。
牛头人见到我们面露难色，他居然啐了一口，骂道：“变态！”
“明明是一具行尸走肉还整天装成人类样，你们亡灵真是——超级变态！”
听到这话我悚然一惊，他这是在说艾里亚呢还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我们两？
第三十三章 舌战
是炼金师的药剂失效了？
我大惊失色之下迅速闪回至艾里亚身后，反复检查身上的变化，在亡灵的老巢里被揭露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
艾里亚见我神色慌张，回过身来朝我轻轻摇头。嗯？说的不是我？
手之所触黏糊湿答，软乎乎烂坨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果然不是我原来的细嫩平滑。紧绷的弦松了松，我欲吐出一口长气，那牛头却忽地一句呛得我眼泪狂飙。
“丑八怪！”牛头怪瞪着大眼朝我哼了一句，接着便伸出爪子在屁股上挠了阵痒痒，然后甩了一下脖子，把那几只藏在长毛里的苍蝇赶了赶。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接着啐道：“亡灵族真是越来越没落了，这么丑的一只也派来做小王子的侍从，真碍眼！”
咣！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牛头怪狂傲的大放阙词后，跟在他身后一直颤颤惊惊怕惹祸上身的几只领路亡灵居然也向我投来几许赞同兼鄙视的目光。
我居然被一只牛头怪和几只低级亡灵给看扁了？！
“亡灵族除了你们这些被遗忘的贵族长得像人以外，其它不都长得一个样的吗？”我压低声音悄悄的询问艾里亚。
艾里亚犹豫了一会儿，才悄声回答：“姐姐，你这副相貌在亡灵族里……算是比较丑的。”
看到艾里亚有所保留的模样，难道他还是很客气的在评论我此刻的相貌吗？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艾里亚，你把我变成一只腐烂的低级亡灵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把我变成一只最丑的低级亡灵？
郁闷的怒火还来不及燃烧，那边的牛头怪已经等不及了。他唬的一声执起手中武器，劈头朝我扫来：“这种丑八怪留在这里也是碍眼，就让我牛头战士来替你们清一清这垃圾吧！——惩戒痛击！”
危机转眼即到，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反射性的做出一系列动作：冰霜——闪现——再闪现。
再一定眼瞧时，我已经闪到了另一平阶之上。
“法师？”牛头怪望着我的方向大为惊讶。他也不愧是部落里的一员大将，居然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能避开我的冰霜新星，只有那几只敢偷偷鄙视我的亡灵被冻在原地，连艾里亚也眨眼间闪到了另一平阶上。
“玛蒂！”艾里亚叫道，神色惊慌。
“哼哼，没想到吧？”我清了清喉咙朝牛头怪喊道：“呔！你这只牛头怪，居然敢闯到我亡灵的地盘上撒野，你可瞧清楚了你自己的斤两，你不就头上多长了两只角，屁股后面多了根尾巴，一大把杂毛里面孵苍蝇罢了，你以为你比我好看得到哪去？莫不还以为你自己英俊风流潇洒倜傥了？瞧你那模样，还自诩为战士呢，你知道什么是战士吗？你知道什么才能叫战士吗？这世界上能称为战士的只有一个，就是狂战士莫格和他的战队！”我学着牛头怪先前的模样冷冷的鄙视道：“至于你，哼，差远了。”
牛头怪雷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莫格，也没有与之交过手。但是狂战士莫格和他的战队就像一个永不褪色的传说，一直在部落里面代代流传，成为所有部落战士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乍然间听到先辈流传下来的痛被人提及，雷姆就像突然间被人踩了尾巴，一下子爆跳了起来：“哞吼吼，气死老牛了。”
敢吼出这一串我就做好准备开战了，虽然本想偷偷摸摸的混到时光水晶就闪，可是谁叫这臭牛居然敢说我丑呢？是可忍孰不可忍，有些东西是豁出一切也要维护的，例如我的美誉。
俺再丑，也不能让一只牛头来说我丑。
低声吟咒间，忽然从身后吹来一阵刺骨的阴冷，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雷姆战士，你在做什么？”
“哥哥！”艾里亚看着我身后，脸色大骇。
牛头怪收起了架势，愤怒的喊道：“瑟雷米斯，你来得正好，你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丑八怪，你还不趁早清了她，勉得她再给你们种族丢脸。”
“喂，你叫谁丑八怪！”听到艾里亚的叫声我本来脚底开始打颤了，没想到这牛头居然还死不悔改，一口一个丑八怪把我气得都忘了害怕，立马指着他对骂道：“臭牛头，你又脏又臭，早知道我刚刚就不应该只是吐了点酸水而已，我还应该拉泡大便下去……”
骂得正爽，身后的阴风随至，一个如钢铁般坚硬的手臂揽上了我的腰肢，将我轻轻带起，一转身旋至身后，避过了牛头飞掷过来的一把利器。
咣啷一声，那把利器深深的没入了一旁的石壁上，只剩一点点把柄露在外头。
“丑八怪，你说什么，说清楚点……”牛头雷姆发狂的吼道，他似乎还弄不清楚我说的意思，但是隐隐有些明白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雷姆，稍安忽躁。”瑟雷米斯懒懒的说道，仿佛面前的火爆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就连刚才揽我避险的举动也不过是他顺手的一带而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艾里亚，将你的侍从带回去，晚宴就要开始了。”瑟雷米斯说着，揽着我腰部的手往艾里亚的方向一推，我便如一个被抛弃的物件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坠落。
“玛蒂！”艾里亚疾驰而至，以他瘦小的身躯飞窜至半空中接住我后落地。
平安落地后，我看到艾里亚人形的模样出现了一点扭曲，从他华贵的衣着里隐隐的见到一些暗灰色的皮肉。
“呃……我的灵力还不是很稳定。”艾里亚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接着又悄悄的说道：“好险，好在哥哥没有发现。”
是啊，好险，幸好没被瑟雷米斯发现我是人类。但，不是听说瑟雷米斯对同族的亡灵都很冷淡的吗？他怎么会救了我？
“瑟雷米斯，你到底治不治这个丑八怪！”牛头雷姆远远的挑起一根指头指着我道：“你要是肯把这个丑八怪交给我处置，你先前的失约之帐就一笔钩销。”
这只臭牛头居然假公济私，公私不分！我与艾里亚对望了一眼：好小气！
瑟雷米斯仿若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五官动也不动，冷冷的说道：“法师在我族里是极稀有的，怎么能随便交给你？”
牛头也是冷冷的一哼：“哼，你们族不是最看不起法师的吗？”
由于法师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防御力极低，对于狠绝的盗贼来说根本不堪一击，所以在亡灵族里很多亡灵都看不起抵抗力极底的法师，学习这一门法术的都是一些身体素质不过关，考试老不极格又带有点灵力的亡灵才会修练的，因此常常遭到其它亡灵的藐视。
瑟雷米斯对牛头的话置若罔闻，只说：“不想参加宴会了吗？”
听到瑟雷米斯冷淡的话语，牛头只得闷闷的走向自己的席坐，上次进攻人类主城是他私自发起的攻势，如能得到亡灵的帮助而一举成功他就可直接升格为战士，获得最高荣誉。虽然结果因为亡灵的失约和夜精灵的意外出现而失败了，但是无疑如果他还想扳回些脸面的话还是得靠亡灵的帮助，因此他还不能与瑟雷米斯撕破了脸。更何况，这次他代表牛头族来邀请瑟雷米斯去贫瘠之地，这个任务可不能因为他的脾气而再次失败了，否则他就没脸在族里混了……虽然这么想着，但雷姆仍旧是气呼呼的。
瑟雷米斯看到牛头雷姆憋得脸都绿了，便轻轻的在嘴角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缓缓的说道：“雷姆，何必动气？艾里亚的侍从法师也未说错，你这模样也不比我族的低级亡灵好看到哪去。”
当…当…当…当！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冷酷的瑟雷米斯维护一个小小的亡灵就够稀奇了，他居然还以一族之长的身份诋毁攻击结成同盟的另一种族外貌，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看到众人全都惊得化作僵石的模样，牛头雷姆愤怒的脸色再也涨红不起来，他张大的嘴巴久久合拢不上，两个粗大的鼻孔呼呼的喘着粗气，那副模样更像一头惊呆的老牛塑像，在一群同样呆滞的亡灵中间显得更为突兀更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