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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连忙拉着冯宁坐下,脱去她的鞋袜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以前白玉雕成一般的双脚,现在却通红通红的,破泡的皱皮满脚都是,还有许多没破的血泡。
“宁儿,忍忍痛,一会就好。”王氏一边流泪,一边从头上取下银簮,为冯宁挑破血泡。银簮尖端较粗,冯宁疼得发抖。
王氏见女儿痛得全身颤抖,又一声不吭,越发心疼女儿,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冯宁轻轻地拭去王氏的眼泪:“娘,不要哭了,我没事。我们都要学会坚强不是吗。人都是一边受伤一边学着坚强的!”
王氏看着女儿咽哽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连连点头。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流泪,从今以后自己要比任何人都坚强,要好好地保护女儿!
受辱
从那天开始风雪就没有停过。
冯氏众囚徒的队伍在凶恶的鲜卑士兵的押送下也只能一直迎着风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开始的两天,冯宁尚能咬着牙支撑。但她毕竟年幼体弱,到了第三天走路已是十分困难,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意气支持着。
可是体力终究是要消耗尽了,眼看着就要倒下了。冯宁拼命地想站直身体,因为一旦倒下,就无疑会变成第二个侍琴。但是天不遂人愿,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去,冯宁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冯宁转头看去,却是王氏用自己未被绑住的手臂支撑起她。冯宁突然觉得眼眶热热的,想说些什么,王氏却摇摇头,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在以后的几天里,王氏几乎是夹着冯宁向前挪动。每一天下来,王氏都累得精疲力尽。刘妈等人有心分担,可是无奈薛猛之严令所有的奴隶不可走乱了顺序。所以这个沉重的负担只得落在王氏一人的身上。
冯宁很是心疼和担心娘亲,她多次提出可以一个人走,不用王氏的扶持。可是王氏依然每天坚定地伸出手。
还有没几天就到平城了,终于活着走到了!正当冯宁等人欢心鼓舞时,一件令她们揪心的事发生了。王氏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很重。刹那间所有的人都陷入愁云惨雾中去了。冯宁更是深深自责。
她怎可忘了娘亲身为高丽郡主,身份尊贵,嫁给爹爹以后又是锦衣玉食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而娘亲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天又推着她,更是苦上加苦。自己只顾得自己,却不记得娘亲所受得身体的苦楚和心灵得煎熬比自己多上数倍。
如今娘亲在内外交加下终究不支病倒了。可恨那个薛猛之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不许娘亲停下来休息。而自己除了心焦以外,一点都帮不上娘亲的忙。
只有到了夜里,王氏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晚。冯宁几次向看守她们的是并提出请个大夫或煎几副药,却只换回那些鲜卑士兵的作弄和嘲笑。冯宁虽然心中愤恨,却无可奈何,只能心痛的看着王氏如花的模样一天憔悴似一天。
“奶娘,我想去求那个薛猛之,只要他答应了,娘才能有救啊!”一天晚上冯宁对刘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不行,那个薛猛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去不是羊入虎口啊!”刘妈听了,连连反对。
无奈冯宁心意已决,坚持要去试试。刘妈见劝不住,就提出让她去。
“奶娘你不能去,我是小孩,薛猛之不会怪罪的,还是我去。”冯宁说着话自己也没底,但她又怎能让亲如娘亲的奶娘冒险呢。
刘妈还是不同意,她们俩谁也没说服谁。
刘妈本想天亮以后再劝,可谁想到天一亮就集合了,两人再也没有说上话。只能暗暗祈祷小姐不要这么莽撞。
冯宁鼓起全身的勇气,看到薛猛之一过来,就冲出去跪在他的面前,:“将军,求求你发发善心吧,救救我娘,冯宁一定结草来报!”虽然屈辱,但为了娘亲的性命,冯宁也不管不顾了。王氏和刘妈虽想阻止,却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心痛地看着。
薛猛之看着冯宁跪在他面前,感到无比的高兴。他是个从行伍中慢慢积累军功才爬上来的贫民,常年受到那些世家子弟的排挤和嘲弄,因此他对所有的贵族有着一种变态的恨意,看着他们遭难遭罪是他最大的快事。今日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刺史千金也得向他低头下跪,真是爽快至极。
“想让我救你娘,想得倒美,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和小姐啊。看见没,你们现在还不如一匹马金贵。”薛猛之用马鞭指着马扬扬得意地大声说道。
冯宁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按捺住小姐脾气,再次恳求道:“将军,求你了,你只是挥手之力,他日冯宁若得富贵,定不忘将军今日大恩大德。”
薛猛之听了哈哈大笑,手执马鞭指向一堆昨日烧尽的灰烬:“你会飞黄腾达,别做梦了,你已经是着堆死灰了,没有希望了。就乖乖地受尽奴役而死吧。”
冯宁再也受不了这等侮辱了,她猛地抬头,一双倨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薛猛之,大声说道:“你不知死灰复燃之典故吗?你怎知我就作不得第二个韩安国。”
薛猛之本就目不识丁,又怎么知道什么典故,什么韩安国,他以为是冯宁讽刺他不识字不知书。不由得恼羞成怒,狠狠地对冯宁甩了几下鞭子,“什么典故不典故的,信不信本将军今日就杀了你。”说完就跃马而去,只余下一群鲜卑士兵对着倒在地上的冯宁哄笑。
侍书等人连忙跑过去哭着将冯宁扶起,王氏也拖着病体和刘妈一起过来一边帮冯宁检查伤口一边小声痛骂薛猛之。这群无助的弱女子除了骂天怨地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一路上冯宁都呆呆地想着刚才的事,她的心中被无尽的愤恨和屈辱填满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她恨不得薛猛之死无葬身之地,却又无可奈何。
要是爹爹和哥哥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种屈辱,哥哥会一刀砍了那个混蛋的。可是爹爹已是天人永隔,哥哥又身在何方呢?
想到伤心处,冯宁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一想又马上擦干,“我不哭,我说好要坚强地活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靠自己。”
看着队伍前方的薛猛之,冯宁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在心里暗暗发誓:“你等着,我一定死灰复燃给你看,我一定飞黄腾达给你看!”
发现
又到了晚上,冯宁只盼得王氏能好好休息一晚。
王氏自己却心知肚明,自己的身子比前几天还不如,已是快要油尽灯灭了。她不怕死,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与冯朗少年相识,数载恩爱,冯朗死时,她的心已经随他去了。挣扎着活在这世上只是放不下那一对儿女。
自己终究是支撑不住了吗,还是不够坚强,还是不够厉害,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吗?
王氏吃力地睁开眼,发现女儿跪在自己的面前,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通红。她觉得对不起女儿,本该裹金镶玉的小姐却沦为这世上最卑下的奴隶,自己又毫无能力救她脱离苦海。而儿子如今仍是生死不明,不知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冯宁止不住地流泪,她隐隐地觉得娘亲似乎就要永远地离开她了,像爹爹那样,余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宁儿,娘要先走一步了。”
“不会的,娘你会长命百岁的。”虽然知道这是事实,真正面临时冯宁亦接受不了。
王氏使尽了全身力气伸出手握住冯宁的手,以她前所未有的语气地严肃地说道:“娘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你不要再劝了。现在你把娘说的话都记在心里,娘没用,只有她能救你了。”
王氏喘了喘气,继续说道:“当年北燕皇族向北魏投降时,你爹爹的同母妹妹乐平公主冯婉因为貌美被太武帝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抢进宫去。”
“怎么从没听娘和爹提过。”冯宁忍不住惊讶出声,家里出了皇妃娘娘,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你爹爹不让说,要不是到了这种关头我死也不会说的,再说你姑姑的消息我们早已不知道了,宫里一直没有什么讯息传来。”
是怕树大招风吗?冯宁暗暗地想,皇族怎可再成皇族呢,北魏皇帝也不放心吧。
“娘是想让姑姑救我吗?可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姑姑在宫里怎么样了,也许她根本帮不了呢。”冯宁本想说死了或早已失宠,在皇宫里不是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吗。但是怕刺激到王氏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王氏似乎猜出了冯宁的心思,抚着冯宁的脸有些怀念地说道“宁儿你知道吗,无论才貌还是性格,你和你姑姑都很像。你们都是生如夏花的女子啊,无比绚烂,但最最重要的是生如夏花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即使在烈日下也会努力生长。所以我坚信婉儿一定在宫里好好的,她一定能救你。”
生如夏花吗,她自己倒没有发现啊。似乎有人也曾说过自己犹如夏花般绚烂美丽。
王氏说完这一大段话,已是精疲力尽,她吃力地指了指刘妈和侍书,侍棋,侍画。刘妈马上哭着说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即使豁出自己的性命。”侍书三人在一旁坚定地点头。
王氏欣慰地笑了,似乎马上就要闭上眼。
“娘,你不要扔下我啊。”冯宁哭喊出来,这么久的压抑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了。
“宁儿,对不起,以后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要学会坚强啊!”王氏念念不舍地说道,手无力地垂下,可始终闭不上。
“娘,你放心,哥哥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我们兄妹一定会团聚的。”王氏听了,终于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真正永远地走了。
“娘!”冯宁哭倒在地,刘妈等四人亦是哭泣不止,而山洞里的其他冯氏仆人念起王氏平日的仁慈也开始哭了起来。
“吵什么,小心要你们好看。”守卫的鲜卑士兵听到哭声,向里面吼道。大家虽然悲愤,却只能压低声音,围在王氏身旁嘤嘤哭泣。
一直到天亮,快启程时,那些鲜卑士兵才过来把王氏的尸体草草掩埋。冯宁想要阻止,却被士兵押住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的尸身被泥土一寸寸地盖住。
王氏离开以后,冯宁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王氏可以说是她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来到这里之初,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王氏,是王氏的慈爱抚平了她对异世的恐惧,也让她得以慢慢地融入这个世界。
她恨苍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娘亲从来没有做过恶事,却让她这样的死去,甚至连一口薄棺都没有。爹爹亦不是什么恶人,却落得身首异处。
地呀地,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啊!天呀天,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啊!
冯宁就这样一路流着眼泪到了平城。看着这样的小姐,刘妈他们很担心,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暗暗着急。
“停,等一下有宫里的人来领你们,都给我精神点!”薛猛之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
冯宁也终于回过神来,这就是平城吗?四处都是破破落落的平房,作为国都它真是不配啊,后世的长安,洛阳,北京哪一个都比它有皇者之气吧。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冯宁低声自言自语道。
“算计什么呢,想去勾引皇上,做了娘娘,然后东山再起。”薛猛之那张残暴的脸突然出现在冯宁面前。
冯宁下一大跳,转过头去不想理这个混蛋。
薛猛之讨了个没趣,在皇城又不好发作,只得怏怏地走了。
“等等,那个混蛋说什么娘娘。”冯宁忽然灵光一闪,她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