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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绍的心猛地一扯,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于嬷嬷为什么会在以为她自已将死之时,拼命也要将那本旧书送到他手中,说以后会对他有用处。
为何,她要对他这么好?他紧紧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敛去伤痛,继续平静残忍地看着彦祖:“剩下两本呢?”
彦祖这次却再未就范,只短促地笑了一声,便搂着席容,靠在井壁之上,不言不动。
谈生意自然不能一次丢尽所有的筹码,否则便会一败到底,再无翻本的机会。而且这个秘密,本就是饵,鱼既已咬钩,便是吞,吞不下,吐,吐不出。冯绍绝不会舍得就这么让他死,他们二人的野心不相伯仲。
果然,半晌过去,冯绍并无其他举动,而是换了个话题:“还我幽冥卫,我便放你出来。”
不愧是谈判高手,达不到最大的目的,便先退而求其次,能得到多少便先得多少。
彦祖仰脸,隔着井道,和他遥遥相望:“你放我出来,我便带你去找幽冥卫。”
这样的拉锯战,谁都占不到便宜,冯绍眼神闪了闪:“也好。”若无席容,那么彦祖和他实力相当。可有了席容这根软肋,彦祖便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方才他的暗器击中了彦祖腿上的穴道,一时半会,就算彦祖想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才的绳结,又再度丢到彦祖面前,他毫无犹豫,即刻抓住。
冯绍缓缓地拉他们上来,背对着月光的脸,看起来极为阴冷。其实此刻,他真想将这两个几乎毁掉自已一切的人,永远封死在这井中。可是不行,他必须忍,就像当初忍耐冯耀威那样。不达到目的,不能动手。不过所幸……他看着席容的脸,在心底微微地松了口气。此刻在宫中坐镇的人,是凤歌吧。她还活着,总算还活着……
待彦祖出了井,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嘴角一勾:“多谢你帮我除了这帮叛徒。”
“你也有被背叛的时候么?”冯绍的语气极尽嘲讽,却又藏着一丝暗伤。
彦祖懂,望向他:“若是你当初不动容儿,我不会那般对付你。”
冯绍冷哼一声,再无言语,从脚边的尸体上撕下一大块干净的衣襟,并不用手接触,而是用树枝小心地将那书包了数层,才放入怀中,转身前行。
彦祖眼神深幽,却没说一句话,只为将裹着席容的外袍拢得更紧些,便随后跟上他。此刻他腿上穴道被封,虽能步行,却无法自如地施展轻功,自然不会冒险逃跑,但是随着他的走动,却有微细的粉从他的衣衫间飘落,在地上留下暗迹……
出了那片树林,冯绍顿住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彦祖:“如今幽冥卫在何处联络?”
彦祖咧嘴一笑:“还是在原处,从未变过。”
“怎么可能?”冯绍咬牙,他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夜探那座宅子,可从无动静。
彦祖点头:“因为上次我临走之前,给他们下的命令是——蛰伏,除非……”
冯绍最恨他话只说一半,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下滑至席容身上,眼中有森冷的威胁。
彦祖干笑一声:“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性急呢?”
冯绍冷笑,从至尊贵胄论落如丧家之犬,所有辛苦谋划,毁于一旦,要他如何能不急?
“正午之时,东西南北四街交汇的集市口,将春米石雕像的右眼瞳仁,涂上血红朱砂,夜间幽冥卫便会重聚鬼宅。”彦祖的话,让冯绍眯起眼睛:“当真?”
彦祖对着怀中的席容努了努嘴:“你拿的命威胁我,我还能不说真话吗?”
席容倒的确是彦祖的死穴,冯绍略微放心了些,但是要验证真假,也必须等明天:“先跟我回地宫。”
彦祖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滞。
冯绍讥消和笑:“怎么,不敢带她去,怕她知道……”
“走吧。”彦祖即刻打断了他,嘴角抿紧成一条直线,然后便径自先行。
冯绍望着他的背影,又是冷冷一嗤……
到了地宫的入口,彦祖不由得低头看向席容,而她仍无丝毫苏醒的迹象。
“要不要再给她多喂点蒙汗药?”冯绍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彦祖没再滞留,弯腰钻入那洞口。
依旧是那个幽暗恢弪的地下世界,只是今日,各自的心境已再不同于以往。对冯绍来说,这已不再是引以为豪的成就,而是狼狈落难时的栖身之地。而彦祖则在担心怀中的人,在不该醒转的时候醒来。
冯绍瞟了眼彦祖,故意带着他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在那间厢房门口停住。
彦祖站在他身后,眼神却微微别开,不去看那个窗口。
冯绍凑近他,眼神中有玩味的光:“怎么?怕他们相见么?”
彦祖沉默。
冯绍突然一脚踹开那门,而彦祖也在同时抱着席容往旁边躲避。
冯绍一阵放肆地狂笑,自已走进行那门里,半仰起脸看着那个被吊在刑架上的人,声音诡异:“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客人回来?”
那人依旧垂着头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而这时,门外却传来急转而去的脚步声,冯绍又是大笑:“可惜啊可惜,别人不敢见你。”说完他便出门去追彦祖,却在临关上门的那一刻,又往那人的膝盖骨中射入一颗银钉,那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仍然未睁开眼睛。
彦祖并未走远,就停在前方拐角处的暗角。看冯绍走近,他苦笑:“你现在心中痛快了么?”
冯绍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望着席容沉睡的侧脸片刻,轻轻一哼:“带她去凤歌住过的那屋子睡吧。”
彦祖叹了口气,随之前往,将席容放到房中的床上,给她塞好被角,转过头望着冯绍笑了笑:“有酒吗?我们喝两杯。”
“如今你我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么?”冯绍冷笑着反问。
“其实敌友之间,总是不断转换的,或许哪天,你我又须联手呢?”彦祖毫不以为意,起身走过来,拍拍冯绍的肩膀,亲昵地似乎二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冯绍闪身避过,却没再言语,而是先出了门,彦祖吊儿郎当地跟随其后,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又深深回望了一眼席容。
那一夜,在地宫的大厅中央,就着潺潺泉水的响声,两个本已反目的人,再喝了一回酒,冯绍冷然默然,彦祖却嬉笑不断。但是无人醉去,只有相互防备的清醒,和心偶尔泛起的压都压不住的感慨……
次日清早,别馆中的刘掌柜和平时一样,笑呵呵地出门乘办日用之物,可是转了一圈,却从另一条隐秘的小径,转到院子的后方,在地上寻找彦祖留下的迷踪分痕迹,一路寻至枯井旁。
当他看见那几具尸体,便明白彦祖已安然逃脱,随即又循着继续追踪,直到看着暗记在地宫入口消失,便马上回转,直奔冯府。
彦祖说过,眼下最安全的,不一定是他们的自已人,而是冯野。然而不巧,他到时,冯野却已去上早朝。正在心急如焚之间,有冯野特意留下等待消息的心腹前来,他忙将那洞口所在方位画了张草图,交由其亲信赶紧带入宫中呈给冯野。
而那人赶去的时候,早朝已毕,冯野正在凤歌寝宫,与之商议席容的事。
当冯野听完密报,不禁喜忧交加,随即重新进内室将这消息转告给凤歌,而她在拿着那草图仔细看过之后,手轻微一抖,喃喃地说:“原来……是这。Y;里。”
“哪里?”冯野疑惑反问。
凤歌的指尖紧紧抠着那张纸,唇边的笑容蕴着凄凉:“我曾经在那个地方被关了数月。”
冯紧怔住,自她回来,对当初失踪之后发生的事,从来都一字不提。
凤歌紧紧咬了下唇,站起了身:“我随你一起去找。”
冯野微愣之后劝凤歌:“此去凶险,你还是……”
凤歌却摇头:“我在那里呆过,由我带路,找人会更容易些。”尽管每次进出地宫,她都被冯绍点了穴道,便至少她对宫内的地形,相较于其他人总是多熟悉几分。
冯野知道她救席容心切,不好再多阻止,只能由她换了男装,一同前往……
地宫内的冯绍和彦祖,这时也正准备出发去联络幽冥卫。
彦祖其实一直在拖时间,等援兵到来。
冯绍却已经不耐烦,一击掌,有个人不知从哪处暗角走出,来到他们面前。
彦祖看了一眼那人凹陷空洞的眼窝,笑着挪揄:“冯绍你还真是有怪癖,身边的奴才全是残废。”
冯绍冷然回讽:“至少我的奴才不会背叛我。”
“那倒也是。”彦祖想起曾经的魁魅魍魉,自嘲一笑。
“好好看着床上的人,若是有不好的消息传回来,就即刻杀了她。”冯绍吩咐那瞎奴。
彦祖苦笑:“你要留容儿当人质?”
“那是自然。”冯绍扯扯唇角:“你可得明白,如今的我,可再无恰香惜玉的闲主了,所以今日出去,不要妄想耍花招。”
“怎么会呢?”彦祖指指自已的腿弯:“穴道不都还没解吗,你还怕我跑了?”
冯绍却懒得再和人多废话,只冷硬地吐出一个字:“走。”
彦祖却自顾自又回到床边,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俯下身去吻席容,柔声说:“容儿别怕,我出去一趟就回来接你。”
冯绍背对着他们,眸中流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捱了半晒才出门,下山时彦祖又借口无法施展轻功,继续磨蹭。好不容易才到山脚,忽闻从山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冯绍顿时叫了一声“不好”。随即便转过头,阴鸷地看向彦祖:“是你引去的人吧?”
彦祖表现得无辜茫然:“你在说什么?”
“回去。”冯绍立刻飞身掠起,彦祖却站在原处不动,见他回望,谄媚地眨眼:“要不你把我穴道解了,免得拖累你?”
冯绍冷哼一声,直接拎起他飞奔,彦祖看起来还颇为享受,甚至一路嬉笑调侃,只有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那抹忧色才显出此刻他心中的焦灼。
而这时冯野和凤歌已带着亲信进了地宫。
方才他们刚一入洞口,就被听觉敏锐的瞎奴察觉,从脚步的轻重中辩听出其中有数名内力深厚之人,担心自已不敌,便立刻发出求援信号,随即和留守地宫的另一名哑奴,并肩拦在大厅中央,意图顽抗。
凤歌站在冯野身后,环顾这个阴森的地方,过往幽闭黑暗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又再度席卷而来,让她恐惧。
但她仍是强自保持镇定,扯了扯冯野的后襟,给他使了个眼色。
冯野明了,即刻命其他人对付哑奴和瞎奴,自己则和凤歌从边缘绕过,去寻找席容。
走廊幽深曲折,凤歌硬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关自已的厢房,一探窗口便不禁狂喜,那床上坐着的人不是席容是谁?
她猛地推开门,里面的人蓦然回望,百感交集。
“容儿。”凤歌奔至床边,将她抱住,她也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泪落在对方肩头。
半晌,她们才分开,席容挣扎着下床:“走,我们赶紧去找另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虽然直到方才,瞎奴示警的那一声哨响过于尖利,触动了她的感官,她才彻底苏醒过来,但这些天,她其实并未真正失去意识,大概是自身怪异的体质使然,蒙汗药虽然使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可头脑却依旧明晰,周围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从最初一个人被丢入枯井中的恐惧,到彦祖救她时的安心,再到后来她听见了冯绍和彦祖的所有对话,知道了那五本书的秘密,还知道了这是宫中,还关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会是谁?究竟和自已有何密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