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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北夷想要挑起战争?
还是……
明泉头大如斗,连跋羽煌几时离去也不知道。
“皇上何不以不变应万变?”安莲转身,眼波轻柔如水。
“不变应万变?”
“皇上只要做原本该做的事情,其他的,无须正视。”
将跋羽煌的变数统统抹去,让他成为无足轻重的小卒么?与斐旭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倒有几分雷同。只是……知易行难,如今要在后宫中忽略掉跋羽煌……
“皇上挂心的,应是大宣天下。”
这是他的保证么?让她只需关心政事,无后顾之忧?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集结世间一切美好的男子,真的是她可以仰望,可以依靠,可以携手一生的夫么?
顾虑
春祭将近,这表面事宜是宫廷执礼司负责,但暗底下的活儿却由斐旭拎着严实跑腿。
自高家事件以来,斐旭便未在朝臣面前露过面。任外头谣言叫嚣,他依旧故我地玩着夜行。直到这几日才偶尔能见到他大白天走在宫廷回廊里的身影,虽是惊鸿一现,却也足够澄清与她不和的传言。
明泉一个人坐在乾坤殿里,托腮执笔,看着醮好的墨汁顺着笔尖滴在圣旨上,化出点点,再晕成团团。不过她脑子里转得却是别的事情。
段敖派下去查贪墨的人前几天突然集体失踪了,事情蹊跷诡异得让人全身发寒。
亲自南下这四个字像诅咒般,夜夜撩心,让她恨不得即刻飞去才好。
只是……她与几位先皇固若金汤的帝位不同,她身下的椅子可有点风雨飘摇,招人眼红得很呢。
如何要走得干净利落,安心省心?
宫里朝里都得有人压得住阵。
四大太妃虽说在后宫地位尊崇,但毕竟只是名分上。论身家实力,马太妃身后是高阳王,徐太妃身后是玉流,都不是能放心的。常太妃与她虽是一条战线,但她向来审时度势,难保会有意外。而古太妃……无依无靠在后宫屹立不倒,必有其过人之处。反正在她记忆中,先皇对古太妃还是甚为尊敬的。可惜她为人平和,且家世平平,在关键时候并无助用。
瑶涓与罗郡王现是自顾不暇,她虽未追问当日究竟,但既然未传佳音,便是没有下文。换了平常她大约还会横插一手,可惜如今她也是泥菩萨过江,实在是无心他顾。
安莲自然是最恰当的人选,只是宫里有个跋羽煌从中作梗,只怕她一离宫,局面就会搅成一团。安家势力虽大,终究不能只手遮天。连镌久,沈儒良……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其中厉害关系相互牵扯,谁都算不准下一步彼此是敌是友。
彭挺和徐克敌能投入跋羽煌的阵营,那么其他人也可以。
这几个蓄子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十条麻绳扭在一起,能拖得动山。
安莲纵然也能与其他人联合,只是将后宫朝廷的矛盾激化实非她本意。这些暗疮还没到能剖开来见天日的时候。
除非……
她手腕一抖,整枝笔支在纸上。
脸上时青时白,显是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不轻!
可是,她转念一想。若是真能……那宫里朝里都无须担心了。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拍了拍额头,她搁下笔,望着窗外明媚的天色深叹了口气。
“皇上有心事?”斐旭难得经过通报进来。
明泉抱着暖炉,斜歪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明黄的九龙翔云龙被。
茶几上的清茶热气腾腾,显是刚上了没多久。
“朕哪天是清闲的。”她抱怨道。
“皇上不当诗人真是太可惜了。”他摇头惋叹,挑了把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明泉斜飞了他一眼,“这句话听到这里还算悦耳,不用接下去说了。”
“好奇心通常随着年龄而消逝。”
她噎了下,咬牙道:“如果帝师愿意解惑,朕自然极、愿洗耳恭听!”
“身为帝师为弟子解惑理所应当。”他双眼笑眯成一条缝,“臣只是觉得皇上若能从文,必能写出流芳百世的宫怨。”
“帝师大人不会是闲来无事,到承德宫窜门子吧?”她没好气道。
“臣已经好几天没有沾枕了。”他控诉似的眨着眼睛。
“朕等下赐你一百个枕头抱回去,好好沾一下。”
斐旭幽怨之色更浓,“可否用金子打造?”
“孙尚书同意的话,朕没意见。”
脑中闪过孙化吉那张死要钱的脸,他迟疑了下,“银的也可以。”
“朕记得曾赐你一支会开花的……”
“但念及黄水受灾之民,臣内心怆恻,无法形容,愿将所有枕头捐献灾民,略尽绵薄之力。”
提到灾民,她也没了说笑的兴致,“朕真恨不得插翅飞到这几个州看看堤坝是拿什么糊起来的,看看这些父母官们的心又是拿什么做的!”
“皇上插翅以前,莫忘记野心勃勃的鹰和虎视眈眈的狼啊。”
“帝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虽未完全,但想必不远。”
明泉眼睛一亮。
“只是不知皇上这次南下,想带上哪些人?”
“人多有失,不如从简。”她细想了下,“朕准备带上孙化吉和沈雁鸣。”
斐旭目光一闪,笑道:“倒是奇特的组合。”
“你不问朕为何选他们?”
“皇上乃一国之君,选了便是选了,有何可议。”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帝师……”
“阮统领留在京城既可保护安侍臣,又能就近照顾家里,皇上的确考虑周到。不过为了皇上安危,臣建议带上慕流星。”
“你不是……”
“皇上安危关乎重大,臣区区家事,不足以提。”
“朕……”
“另外,皇上不妨考虑带上英侍臣。”
她干脆不说话,让他一个人说个够。
“皇上既然让安侍臣留守,就该将他身边最大的障碍与顾虑拔去才是。”
带跋羽煌上路?明泉脸色有点发青。只怕还没到荧州她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放心,英侍臣想必很愿意配合的。”他笑得意味深长。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佛曰,不可说。”
算盘
次日,沈雁鸣在一片惊疑和揣测中晋封为八品郎伴,赐住熹微宫,一跃排在安莲和跋羽煌之后,成为明泉后宫第三红人。无侍寝记录却独得恩宠,其中缘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当天正午,明泉又下了一道令后宫,乃至朝野激浪三尺的圣旨。
钦点一品英侍臣跋羽煌,八品郎伴沈雁鸣,户部尚书孙化吉伴驾春祭。擢一品洁侍臣安莲执掌内廷六府。封连镌久、杨焕之、段敖、范拙为监国大臣,在春祭期间主理朝务。
一连串的旨意下来,反倒将沸沸扬扬的后宫压得死气沉沉,窥不破这位年轻女帝心中的如意算盘。
春祭意义非凡,留安莲带跋羽煌似乎显得后者更受宠,但明眼人一想便知,大宣皇帝后宫是绝无可能交于对峙多年的敌国王子手中。而且最近两者矛盾重重,在女帝江山未稳之际,将他们隔离正是明智之举。但突然晋封沈雁鸣,将他算入春祭队伍不免有些奇怪。表面上看是明泉想要拉拢其背后的沈氏,但细想一层,沈南风并不在监国大臣行列,拉拢沈家并无实用,反会招致其他几位蓄子的不满。明泉虽不是老谋深算,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卤莽的地步。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宫中虽是猜疑万千,却也无人敢明目张胆试探上意。毕竟揣测圣意的罪名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灭顶之灾。
明泉坐在瑶涓宫里闭目养神。
三个时辰走访四大太妃实在是太累的差事。不过这也是必须的障眼法,等她走后,自会有好事之人将目光自安莲身上分过一半。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惜这个东风却不好借。
她脑中思绪千转,连带眼珠也不停动着。
“既然睡不着,不如起来吃点点心。”瑶涓冷清却细软的声音在近身响起。
明泉抖了抖睫毛,张开眼道:“皇姐怎知朕未睡着?”
“你的睫毛委实动得太过厉害了。”她侧坐在桌子边,抿嘴一笑。
明泉吐了吐舌头,跳起来坐到她对面,顺手拿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嚼了几口下咽后方道,“恩,怎么同样的芙蓉糕,皇姐的就比朕的好吃?”
“你若喜欢,常常来吃便是。”她将整盘芙蓉糕推到她面前。
明泉叹了口气,“可惜春祭临近,朕一走两月,只怕下次来时,这儿的草都碧了。”
瑶涓啜着茶,并未接话。
“……朕明日约了罗郡王。宫中朝中变数难定,有他照看皇姐,朕也放心。”她双目看着盈盈茶水中自己的倒影,状若不经意道。
“我不过是个下堂王妃,不受宠的公主。朝中动荡岂会波及?”瑶涓漠然反诘。
明泉一窒。当她希望玉流坦白的时候,玉流选择了沉默。当她希望瑶涓迷糊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清醒。就算身为万乘之尊,也无法事事如意。
“朕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她口气微软。太子反目,高阳王心怀叵测,玉流含怨而嫁,她身边最亲的亲人中只剩下瑶涓还在身边。她甚至已有了瑶涓反对,便放弃这步棋的打算。
即使未抬头,明泉亦感到近在咫尺的灼灼眼神。
半晌,才听她叹了口气,“为何不看我?”
明泉缓缓抬起头来,却见瑶涓娇艳脱俗的脸上挂着浅笑,平日里纹丝不动的宁静眼波中微微漾出如水温柔,“皇姐……”
“既唤我皇姐,又有何不可坦言?”瑶涓轻轻抚上她的鬓发,“身为帝王,就须以天下为重,以民生为重。玉流也好,我也罢,在出生皇家那天,就注定了不由自主的命运。”
明泉按住在耳边轻抚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双目,似乎想找出一丝一点的不情愿,“皇姐。”
“若说不怨,那是自欺欺人。可是怨有何用?不过徒惹自哀,招人厌烦。”她摇头制止明泉的张口欲言,“今日后宫的风波跌宕我亦有耳闻,因此你的来意我也猜到几分。无须遮掩,你我同是帝室一脉,论年岁,我尚虚长,可偌大担子却由你独挑。换了以往,我也未必在乎。可如今,见你为国事担忧之余,还要挂怀我的家事,心中一直惴惴难安。”
明泉眼眶一热,险险掉下泪来。
自登极以来,先经历太子汤率兵造反,再是与玉流交恶,而后连自小亲厚的高阳王也心怀异志,可说把她逼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而如今,这个一向不闻世事的皇姐却愿意站在她身边,分担解忧,可说是一枚定心丸,稳住了她飘摇落寞的心。
“安莲不能去皇陵甚为可惜。”瑶涓话锋一转,“想必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很想见到女帝的伴侣。”
明泉俏脸一红,吸了吸鼻子娇嗔道:“皇姐几时也学会嚼舌头了。”
“怎么是嚼舌头呢。”她意味深长道,“皇夫一职责任重大。我原先对他还有几分顾忌,毕竟他曾站在叛军一方。只是那日我听他琴声,却也觉出几分绵绵情意来。这后宫中,能让他安心生情,并未惶惑顾虑的,也只你一人吧?”
“情意?”明泉先是眼睛一亮,随即黯然道,“恐怕他心里恼恨更多。”
瑶涓不解道:“他一个阶下囚,手下败将能登上万万人之上的皇夫宝座可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哪里还会恼恨?”
他恼恨的正是这个名声这个理由啊。明泉心中苦闷不已,嘴上却道:“皇夫人选非同小可,岂能说定就定。”
“那你要选谁?跋羽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