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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流大小,来设计了八个较大的中转城市,务求使每一个城市的物品,能通过最短的路途,到达京兆府与河中府。
陈良有相当的自信:自己主持的这项工作,在准备阶段,绝对己经是做到了最好。现在要等待的,只是找一个适当时机,向朝廷提出这个计划。一旦通过,便可以在陕西全路推行!
至于这个时机,石越出于政治考虑,认为是平夏城的捷报传来之时。
但是陈良却几乎有点迫不及待了。他正想和石越说说能不能提前在陕西路实际准备大兴骚政的事,
却听石越忽然问道:“卫家那边,可有何动静?”却是向李丁文问的。
李丁文笑道:“还是大张旗鼓的筹划那些事情。”
石越“嗯”了一声,;右手轻轻~抚弄琴身,忽然说道:“按排一下,我想见见那个卫棠。”
“这是为何?”李丁文不禁愕然,不明白石越为什么会对卫棠有兴趣。
石越笑了笑,道:“偶尔我想见一个年轻人,难道就一定需要特别的理由么?”
李丁文摇了摇头,道:“公子若是有这空暇,不如记得给清河郡主多送点礼物—她是有孕在身的人。这也是笼络狄咏的一个办法。”
石越苦笑道,“难道郡马府的丫鬟婆子不是我让人帮忙请的么?”
陈良听他们提起清河郡主,忽然想起一事,忙说道:“似乎柔嘉县主也来了京兆府……”
“阿?!”陈良的这话,委实是石破夭惊,休说石越,连李丁文都吓了一跳。石越不敢相信的望了陈良一眼,问道:“子柔如何知晓?她如何能来长安?”
“这我却是不知道了。”当下陈良将那日遇上田烈武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因忙于驿政之事,竟是忘了。若非刚才提到清河郡主,竟是再也想不起来。说起来柔嘉县主与卫棠结怨不小。”李丁文却只是冷眼望了石越一眼,道:“现在的问题是,柔嘉县主是怎么来的京兆府,又为什么来的?她不比寻常的县主,邺国公家里少了个人,宫中会不会有乱子?这些事情如若追究起来,十之八九,又会牵扯到公子头上。”
石越无辜的摊摊手,道:“潜光兄以为当如何处置?”
“在卫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之前,赶紧想办法不动声色的将她送回京师,现在汴京没传来消息,就是说邺国公也在瞒,只要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也没人敢说,当然不能用公子的名义送,以免授人以柄。”
陈良大是摇头,道:“柔嘉县主的脾气,这尊神没这么容易送。”
“那也要试试。实在不行,公子就上本弹劾邺国公家教不严!让朝廷强行把柔嘉县主请回去。否则公子会有洗不脱的嫌疑。”李丁文对于柔嘉这个“麻烦制造者”,实在是深恶痛绝。
不过他的这一招虽然有效,却未必太过于不近情理,石越皱眉摇头,叹道:“若非迫不得己,还是不要行此下策。好生劝他回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守在花园门口的亲兵莫五忽然用一种惊奇的语调大声的问道:“侍剑,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这又是什么人?”花园中的众人只听见侍剑用吱吱唔唔的语气低声的回了些什么,却谁也没有听清楚其中的一句。
莫五显然也己经不耐烦了,提高声音道:“侍剑!〃
侍剑终于也提高了声音,“我……我来见公子!”
“那么这个人呢?”莫五声音怀疑的问,这也令园中众人都好奇起来—侍剑似乎带来了某个奇特的客人。
这一次,还没等到侍剑回答,众人就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清脆的叫了起来:“你管得着么?”众人方呆了一呆,立时便见一身白袍男装的柔嘉县主,此刻正一只手拎着侍剑的耳朵,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侍剑的身材高她甚多,被她这么拎着耳朵,却不敢反抗,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进到园中,立时便一脸无辜的望向石越,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又似乎是在勉强忍住了笑。追进花园的莫五显然不知柔嘉是何方神圣,而眼前的情形也让他不知所措,所以他只是呆呆地望望柔嘉与侍剑,又望望石越。
李丁文与陈良压根料想不到陕西地方之邪,一说曹操,曹操即到,但此人既来……二人立刻相顾一眼,随即心里有了共同的决定。李丁文立时一本正经的向石越说道:“公子,我还有事,先行告退。”陈良拼命忍住笑,也马上说道:“石帅,学生也先行告退,再去整理一下驿政的计划。”不管石越答不答应,便忙着抱拳一礼,二人也立时便疾步走出花园,过了一会,外面隐隐传来陈良似乎忍俊不禁的笑声。
石越先也目瞪口呆,但随即苦笑着朝莫五挥了挥手,道:“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
“是!”莫五忙躬身行了一礼,退出花园,临走时,还不忘莫名其妙的看了柔嘉一眼。
石越干咳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柔嘉擒着侍剑的手,再次干咳了一声,然后苦笑着说道:“县……”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柔嘉己经放开侍剑的耳朵,随即望了石越一眼,还未张嘴说话,眼圈却瞬间红了。
侍剑本是要出府办事,孰料才出府门,便被躲在旁边的柔嘉给逮个正着,于是便一路这样拎着耳朵进了安抚使衙门,可谓颜面尽失—须知侍剑在石府虽然书憧,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他与石越,亦主亦仆,亦师亦徒,亦父亦子,亦兄亦弟,谁都知道他在安抚使衙门中的特殊地位,虽只是书懂,却是谁都不敢轻侮的。岂料此时会被柔嘉逮住?如此不留情面的带将进来,侍剑哪敢挣脱反抗这个姑奶奶?只好自认倒霉,任她摆布。那安抚使司内的人见到侍剑如此模样,哪里还敢询问?柔嘉就这么着闯进了后花园。她这些天一直念着要见石越,可惜无计,好容易今夭逮到独自出外的侍剑,进来之时本已经盘算好,开口定要先声夺人的痛骂石越一顿,谁知这时果真见着,却觉气短,话未出口,先自己就觉出一阵委届,竟有些想要哭出来。
侍剑本来一面揉搓耳朵,一面还想向石越分辩几句,证明他“卖主求荣”实是情非得己,此时一见气氛不对,便不敢再多说话,偷偷看一眼两人,便踢手摄脚地出了花园。一面还顺便撤下花园里的亲兵。
此时花园中己只剩下石越与柔嘉二人。
石越本来也想先声夺人,先责备柔嘉怎能如此胆大妄为,然后再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去。但话未出口,便看见柔嘉泫然欲泣的表情,那到口的话立刻便咽了回去,再也不敢说出,眼看着此时只剩自己与她两人,不禁暗暗叫苦,当然也免不了要暗暗的庆幸—这事,不论是以何种形式张扬出去,都是一个极大的笑话,尤其若叫别人知道了柔嘉的身份的话……
但他平生也缺少与女子单独相处的经验,韩梓儿未婚之前,虽然也多有促狭之举,但毕竟本性温柔解人,不似柔嘉的胆大妄为,嫁人之后,夫妻感情既好,做姑娘时的活拨性情便也大为收敛,一味的蜜意柔情,变得事事以夫君为先,事事未等他想到,己经先行为他考虑到了,因此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因亲密而随意,因随意而自若,只觉无论如何行事说话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那里要去想相处之道与说话艺术?而楚云儿,却是一位善解人性的知交好友,说话之前,自己便早已经想好了,决不会让他有分的为难之处。因此他那里懂得怎么去哄女孩子?而且柔嘉的身份何等特殊?此时见她这副神气,一时间竟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免呆呆的望着柔嘉,心念百转,却没一个主意是管用的。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是少女情怀,心思百转,压着千言万语,硬是说不出口,恨不能立时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但这,自然也是不能的,所以便又多了一分哭不出来的辛苦;而另外那个却根本是在纯粹的乱转念头,而始终不知应变之策而茫然无措。
过了好半晌,等石越终于意识到,必须尽快结束这样对视说点什么时,柔嘉的心情也渐平复,随即便觉不好意思。当下微微垂首,却正好看见了几上的古琴,便故做镇定的问他:“你会奏琴?”
石越此时正巴不得做桩什么事来移开她的注意力,以结束此时的尴尬气氛,当下连连点头,忙着便俯下身调弦,然后问道:“我试奏给县主听?”
柔嘉大模大样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说道:“我且听听你琴艺如何!”她一时也没想道要同石越说些什么,便索性借此机会再好好想一想。石越却是盼这首曲子将她哄高兴了再说劝她回去之事。
当时宋人,尤其是士大夫们,极为重视琴声之外传递出来的人心琴德,并认为“琴者,禁邪归正,以和人心,是故圣人之制将以治身,育其情性,和矣。”因此自帝王始,均将操琴一事都看极重,文章之中常有与人论及琴艺的雅事。范仲淹便与当时一著名的得琴道之人崔公几度论琴,传为佳话。据说有一天范文正公请教这位崔公:“琴是什么呢?”崔公答曰:“清厉而静,和润而远。”开始范仲淹对这一回答大为不解,思之良久,才恍然大.悟,认为:“清厉而不静,去掉的是躁;和润而不远,去掉的是佞。不躁不佞,便为君子,这就是琴中的中和之道。”
石越入乡随俗,要在士大夫群中立足,除了道德文章要好,琴之一技也不可少,因此也于此道浸淫甚久。他的琴技,先后得过楚云儿、梓儿、阿旺传授指点,三人之中,除梓儿稍差外,楚云儿与阿旺却都是有名的琴师,名师出高徒,这话倒也并非虚传,因此石越的琴技,虽然己经学得晚了,但要操几曲平日练得熟悉了的曲子,倒也似模似样,既便是在以风雅闻名的汴京士大夫群中,也勉强可以不算是献丑。
他这时为了讨好柔嘉,然后趁她心情好时再说劝说的话,因此这次操琴,却的确算得生平最为卖力的演出。但他却似乎忽略了,或者说高估了柔嘉对于琴声的悟性,—柔嘉与清河,虽然常常待在一起,但实在是不同类型的女子。
柔嘉一开始还认真的听了一会,但随即便忘记琴声,只是痴痴的望着个正在对着她专心致志抚的男子,望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略有些落寂悲悯的眼神,还有眉宇间的坚毅……虽然她似乎是在用心的听着,但她的心事,早飞进了这琴声编织出的一个幻梦之中。只是这个幻梦,与石越的,根本不同。
但挂一瞬间,她却觉得似乎听懂了这个男子在琴声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心事,那似乎是期待,还有希望?
她竟然感觉到有一点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了。柔嘉听见自己喃喃说道:“你……你是想要追求些什么吗?”
一霎间,倒是石越怔住了,他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柔嘉,几乎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柔嘉县主。在这一瞬间,石越突然有种冲动,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只是一刹那间,石越就冷静了下来,然后淡淡的一笑,柔声说道:“县主,你不应当来这里。你还是回汴京吧!”
柔嘉凝视石越良久,忽然,似乎是为振作精神,她坐直了身子,然后用满在不乎的口气,轻松的说道:“反正来都来了,惩罚总是逃不掉的了。回去后就算娘娘不罚我,我爹爹也不会轻饶我了。所以我倒还不如留下来好好的玩玩,能玩多久算多久!”
石越不由苦笑了一下,他实在不知道,柔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