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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炮兵阵地选得真好啊,就一个小山坡,上面绿树成荫,怪石处处,用炮弹或者用炸弹去打的话,准头稍微不够,那炮弹和炸弹就跑山坡那边去了,怪不得才不过两三百平米的地方,空军炸了一个早上,这才把它炸掉。戴天看得入了神,浑不知自己肩膀上的那颗金星,正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把镜头转向了对岸,那边的英国人,显然正在准备着另一次的进攻,有不少士兵正猫着腰,不断地挖掘着战壕,努力减少与河流之间的距离,毕竟,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就隔着一条河流,顶多不过七八百米远,要是用军用高倍望远镜看的话,甚至于还可以看清对面之人的表情。醉露书院戴天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事,这个距离,就算英国人的狙击手,也没有办法射中自己,这可是在毛瑟枪的极限射程处,就算那个狙击手走了狗屎运,打中了,也不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正看得入迷,耳朵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破风声。身为一个有着十几年军龄的老兵,戴天和王群当然知道这尖锐的破风声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也听得出来,这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戴天的反应快了一点儿,大吼一声:“卧倒!”一把推开了王群,自己刚想着扑倒在地,来不及了。一颗一零五榴弹炮炮弹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几片炮弹刺入了戴天的胸脯。戴天只觉得胸脯一阵剧痛,喉咙里一阵发甜。一股子鲜血,慢慢地从嘴角处流了出来。戴天一个踉跄,身体摇晃了一下,慢慢地倒了下来。还没有倒到地上。一个身影忽然掠过,正是被戴天推倒在地上、躲过了一劫的王群上校。身为老兵,王群知道,这发炮弹只不过是试探性地,用不了半分钟,大量的炮弹就要落下来了。他连忙爬了起来,猛地抱住了戴天那变得发软的身体,朝着指挥部飞奔了过去。醉露书院果然,还没有逃出五六十米。几发炮弹就砸在他们两个刚才驻足地地方,有一发炮弹离得近了,爆炸的气浪把王群推得踉踉跄跄的。可是,个头并不是很大的王群,这个时候表现出了惊人地毅力,抱着近两百斤重的戴天,愣是一路踉跄着。跑到临时指挥部里来了。那里,目睹惨剧发生的夏利和江惠。正发疯般地跑了出来,接过了戴天,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坚固的指挥部里。
刚把戴天放在桌子上,江惠就扑了上去,满脸的泪痕。握着戴天的手。不住地摇着,叫着。夏利也扶着戴天的脑袋。那泪水,跟泉水似的,哗哗地往下流,滴在了戴天地满是鲜血的脸上。王群则是一边哭着,一边大吼大叫的喊着医护人员。
大概是江惠和夏利的叫声感动了上苍吧,已经陷入昏迷中的戴天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看了一下正哭声成了泪人的江惠,努力地摇了一下头,轻轻说道:“江惠,我不会有事地,你别哭了,瞧你哭的,都成什么样了。”
看到戴天醒来,江惠大喜,又哭又笑地,跟个小姑娘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可是一个共和军的少校了。她一把捉住了戴天的手,放在嘴边使劲地亲着,一边亲一边还喊道:“,戴天,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醒了。”
正一团糟的时候,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排开了众人,走到戴天身边,掀起他胸口的军装看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当他把脸转向王群地时候,那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那个医生朝着王群摇了摇头,捂着自己地脑袋,蹲到了地上,使劲地砸自己的脑袋。看着受全师官兵爱戴地师长伤成这个样子,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个医生恨不得掏出手枪,一把结果了自己了事。
王群猛地上前,揪起了医生:“医生,怎么样了?师长怎么样了?”
医生忍着眼泪,再次摇了摇头:“弹片已入胸腔,血已经流入了腹中,我,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王群一听,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把把医生揪离了地面,拼命地喊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师长不是还能说话么?快,快送到师部医院,快送到机场。”
“这是回光返照,团长,现在弹片没有拔出来,血流入胸腔的不多,一旦弹片拔出来,师长就没得救了。如果现在让师长坐车的话,只要稍微一颠簸,血马上大量涌入,更加快师长的死亡。”
王群一听,愣了半晌,松开了医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整个团指挥部里,一下子充满了哭声,倒是江惠,本来哭得花容失色的,可是一听了医生的话后,她倒是不哭了,只是走到夏利那边,轻轻地推开了参谋长,把戴天搂入怀里,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脯上,再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戴天的头发,梳理得是那样仔细,那样的认真,那神情,仿佛,戴天只不过想睡觉而已,而她,江惠,正跟以往一样,抱着他,哄他入睡呢。戴天的手上满是鲜血,才不过一会儿时间,江惠的手上,身上,就都沾满了戴天的血。可是,一向有洁癖的江惠,却不管不顾地,只是认真地梳理着心上人的头发。一串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滴在戴天的脸上,嘴上,并顺着戴天的脖子,慢慢地流入戴天的胸口处,在满是鲜血的胸膛上,冲出了一道白色的泪痕来。
第十一部
第三十六章 将星坠落(下)
江惠那无声无息流下来的泪水,滴进了戴天的嘴唇,戴天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再次睁开了眼睛。醉露书院一看到面前满脸泪痕的夏利参谋长,他拼尽全力,轻轻地说道:“快,快给总参的林、林龙元帅发报。”
夏利朝着指挥部大吼了一声,制止住了众人的哭声,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钢笔和纸,趴在了戴天的嘴边。正处在巨大悲伤中的夏利,多少还有点儿清醒,他觉得奇怪,戴天只不过是一个师长,如果有什么建议的话,应该向军长,或者向司令员提出,怎么直接向总参的林龙参谋总长提出呢?不过,现在戴天生命垂危,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应该都不过份吧。只是,没想到,戴天说出来的内容,却把夏利惊得目瞪口呆:“父、父亲大人,不孝儿林清江拜上。儿少小离家,隐姓埋名,期待着在军中干出一番事业。如今儿生命垂危,才敢给父亲大人写家书,还、还请父亲大人原谅。斯、斯里兰卡,事关全局,儿不能再替国家守住这个战略重地,心下甚愧。参谋长夏利对此地情况熟悉,而、而且儿的布置,他也十分了解,可替、替儿完成末竟之事。醉露书院五叔林杰,聪明绝顶,志向高远,望父亲大人勿以儿为念,全力辅佐五叔,成就中国一番大业。儿妻黄玲,正携三儿女在杭州,与祖父大人为邻;少校江惠,是儿之红颜知已,与儿情深义重,望父亲和几个叔叔对他们几个多加照顾。”
戴天越说越流利,原本苍白的脸,也越来越红润了。夏利等几个人,看得却是越来越心惊,他们知道,留给戴天的时间不多了:“儿不孝,末能承欢膝下。为免暴露身份,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写过家书。仅偷偷回家几回,拜见祖父大人、父亲大人和几个叔叔,就连三个儿女,也是在前几年才知道。他们仍是林氐子孙。儿为身为林家之人而感到自豪,为身为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儿深知,做为林家子孙,儿必须做出更大的牺牲,建立更大的功业,为我们中国做出更大的贡献。只是,儿如今已无能为力了,九泉之下。愧见林氐先人啊。儿死后,愿父亲把儿埋在杭州总督府附近,与祖父大人为伴,儿活着尽忠,死了望能尽孝。不孝儿林清江再拜。醉露书院”
说完,戴天的胸脯激烈地起伏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咳出了一口血,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那脸色,也越发红润了。夏利见此情景,避免戴天一睡不起,连忙找话题问道:“师长,你。你真是林龙元帅的儿子?”
“是。是的,我是林氐地长子长孙。”戴天显然不想再答这个问题。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夏利,你是我的最亲密的战友,我地好朋友,江惠,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夏利连忙点头,那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可是,正抱着戴天的江惠却说话了,从语气里,夏利听出了一丝不祥,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如此地决裂,显然,她心中已做了打算:“戴天,我以前跟你说过,活,咱们一起活;死,咱俩一起死。你以为,你走了之后,我还会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吗?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吗?你放心吧,我不会走在你后面的。”
夏利一惊,连忙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惠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她那把小巧玲珑的手枪,而且已经拉好了枪栓,正顶着自己的脑袋,那食指,也已经扣在扳机上了。夏利大喊道:“江惠,你别干傻事。”
江惠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夏利说道:“参谋长,你就不用白费劲了,你劝也劝不了我,自打跟了戴天,我就做好了这样做的心理准备了。你的手再快,也快不过我吧。参谋长,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听说,那边又黑又冷的,我得跟着戴天,永远侍候着他,要不然,他会寂寞的。”
夏利看着江惠地脸,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强夺。江惠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好象平时说话那样,轻声细语,温柔动听,从语气中,夏利听得出江惠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决,是那样的不留余地,或许,在江惠的心中,这可能是她最理想的最想要地结局了,再也不用去考虑地位上和年龄上的差距,再也不用担心世俗非飞语,永远跟自己地爱人呆在一起,永远。夏利知道,现在强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祈求苍天,不要让自己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好朋友。
戴天奋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抓住江惠的胳膊,大声吼道:“江惠,你,你不能这样,你还年青,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江惠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戴天的脸:“戴天,有你在,我永远都年青;没你在,就算红颜依旧,又有什么用?”
戴天地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那手地劲头也越发大了,抓得江惠的胳膊生疼生疼地,他的嘴唇不断地抖动着,好象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体内的精力不断流逝,他的话,始终说不出
虽然戴天仍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眼睛还是温柔地看着自己,可是,江惠却感觉到,戴天的手越来冰,越来越冷,江惠知道,时间到了。她低下了头,在戴天的满是鲜血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用那只没有握着手枪的手,轻轻地合上了戴天的眼睛,这才趴到戴天的耳朵边,脸带着笑意,轻轻地说道:“天,我来了,你等我一下。”
一声枪响,不大,清脆得很,在夏利和王群的哭声中,江惠的身子一歪,正好倒在戴天的身上,那嘴唇,也正好印在戴天的嘴唇上,仍然是那样的红润,那样的深情。
第十一部
第三十七章 扫墓(上)
一九一八年三月二日,杭州。醉露书院
在离原先的总督府只有两里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刚刚建成一年多一点的坟墓。墓不大,占地仅仅一百平米左右,比起古代大官的坟墓来,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墓也不豪华,即没有用汉白玉石,也没有细心雕刻的纹饰,跟墓主人的身份有点儿不符。从表面上看,这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坟墓而已,顶多只是规模大一点儿。可是,所有的杭州人都知道,这里面埋着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