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060章 大典之前(下)
长剑横放在小院里的大理石桌上,偏西的日头,将云海烧成一片霞海,映在狭长的剑锋上,那平凡的长剑,忽然多了一种辉煌的光彩。
余紫剑眯着眼睛,蹲在石桌旁,直勾勾地望着剑。
长剑静默,一动不动。
“锵!”
余紫剑猛地站起来,那声音清晰得好像就在耳畔,又仿佛是来自于心底,她站起来,分开门扉,走入青草葱茏的小径。
她迷迷茫茫,好像陷入了一个梦境中,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一样。
小径曲折几次,才豁然开朗,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仿佛一个远古城市的废墟。
支撑大殿的石柱,横卧在荒草中,殿堂早已倾颓倒塌,雕像被风雨岁月,腐蚀得不成模样,但依旧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
青藤山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余紫剑心中生出一丝疑问,转瞬即忘。
夕阳给废墟镀上一层明红,就算是再怎么麻木庸俗的人,到这里也会忍不住唏嘘慨叹。
漫步在这座快要被青草淹没的废墟之间,她生出一种重归故里的情怀,仿佛流亡他乡的公主,这里便是她的故国。
转过被藤蔓缠绕的白石走廊,她忽然停住脚步。
一个小池塘坐落在一片翠树环抱中,西方的霞光倒影在水面,染成一片艳丽的颜色。
一个青衣人盘腿坐在池塘边的一块圆石中,年轻消瘦的脸上胡茬唏嘘,有一种在阅尽世事的老年人身上才有的沧桑落拓。像是孤独的君王坐在自己已经坍塌的王座上,还在不断回味着昔日的荣光,感伤今朝的颓唐。
他正在垂钓,用的却非是钓竿,而是一柄长剑,他双手握着剑柄,一线青丝从剑鞘的顶端笔直垂落,没入静如镜面的池水中。
余紫剑没有望这景,没有望这人,就只望着这把剑,仿佛痴了一般,没来由的,心中肯定,方才所听到的曼妙长吟,正是来自于这把剑。
“你见过这把剑吗?”青衣人转过脸,望着她,露出些许诧异。
余紫剑像是突然被从梦中惊醒,环顾左右,几乎要问一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神情恍惚了一阵:“我没见过,你不是青藤山的弟子吧!”
仔细看来,他身上虽然也是青衣,但却与青藤山的服侍有很大的不同,显得十分陈旧,正如他手中这把剑一样。
青衣人道:“不是,你是吗?”
余紫剑道:“我也不是,你是被邀请上山的客人吧,山上不准垂钓的!”
“你既不是青藤山弟子,又何必管我?”
“我……算了,你钓吧,我要回去了,不打扰你钓鱼。”孤男寡女在这里相处,有些不大合适,但眼神却不离那把剑,那种熟悉的感觉,简直像是当初见牛巨侠一样。
青衣人道:“想看看吗?”
“可以吗?”余紫剑话音未落,剑就落在她的手中,沉甸甸的,而那缕青丝则自动收入剑鞘中。
剑鞘呈墨青色,一半是因为其本身的颜色,另一半则是因为岁月沉积,材质像是玉又像是木,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似乎是一座城市侧影,但是却残缺破损。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青墟。”
“锵!”
余紫剑握住剑柄,反手将剑拔出,那股熟悉吟鸣声,果然在耳畔响起,久久不绝。没有一丝灵光透出,但剑光仿佛将长虹秋水收入其中。
“好剑!”
青衣人的表情,却比方才看见余紫剑时,还要惊讶,甚至是震撼。
“看完了,我该走了。”余紫剑将剑回鞘,依依不舍地抛还青衣人。
青衣人站起身来,“能不能在这里等等我?”
这时候天边的余晖,已经开始收敛。
“不行啦,我还有事。”余紫剑蹦蹦跳跳地走远,心道你是谁啊,就要我等你,真是个怪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紫剑。”余紫剑头也不回地道。
“我……我叫付青衿。”余紫剑已出了废墟,进入密林,消失不见,付青衿的声音低落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能随意踏入走出青墟幻境,又能拔出青墟剑,天机长老说得没错……
第一颗星辰亮于天际,他的目光也如星辰般明亮。
四周的景象,忽然像海市蜃楼般扭曲起来,消失弥散,只有池塘还在那里,映出环抱的黑色树荫。
付青衿目光越过重重林木,望向山峰顶端的大殿。
黑沉沉的大殿中,只有一盏孤灯,照亮方寸之地,三山老人,围坐在孤灯旁,他们谨记花承赞的提醒,不敢分开,免得被人各个击破。
而在大殿外面,则是各派弟子守候,不为助一臂之力,而是一旦听到动静,就立刻去向花承赞报告。
一抹青光闪动,三山老人忽然发现,周遭的环境变了,他们正身处一片废墟中,头顶是无尽夜空,星辰满天。
“什么时候!”金鸡老人大惊失色。
“有劳三位在此等候,省了我不少麻烦。”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同时转身,只见一个青衣人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年轻而苍老,孤独而高贵。
青藤老人道:“你……你就是……”
“该说的,那位花统领都告诉你们了吧!”付青衿平静地道,似乎连解释缘由都觉得疲惫。
三人呈三角站立,虽然是多年的老对头,配合起来,亦是天衣无缝。
“我并非是为了三山基业而来,我的任务,也不是来赢过诸位。”
三山老人几乎同时舒了口气。
“不过,还是先赢过诸位才好行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三山老人来不及感到愤怒,那青萤剑光,化作万缕青丝,飞散而来。
片刻之后,三山老人走出大殿,殿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闭。
“师傅,还要守下去吗?”
“不必了,下去吧。”青藤老人有些疲惫地道,三人交换眼色,其中似乎仍有未曾散尽的惊惧,还有些许恍然,难怪花承赞要来亲自通知,那人的任务竟然是……
藏剑宫,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决绝。但若真的成就此事,那天下危矣,并非是危言耸听。
青藤老人道:“两位,请回去休息,做好准备吧!采药大典,就要开始了。”
……
深深的天坑,像是一只巨大空洞的眼睛,望着天际。
近千双眼睛,回望这只巨眼,充满了兴奋、渴望、恐惧。
寒风呼啸,压不住人声鼎沸,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三山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天坑之旁。
青藤老人率先出手,开启阵法。众人隐约只见一片光膜散开。
金鸡老人手中迸发出璀璨金光,天坑中的积雪飞速消融。显出下面十几个漆黑的洞口,这些洞口便是采药大典的入口,通往地底各处。
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瞬间盖住了风声。
青藤老人清了清嗓子:“诸位道友云集于此,共赴三山采药大典,老夫与金鸡孤坟两位道友,不胜荣幸……”
吴艮为首的十几个鹰狼卫穿梭在散修之间,不断地打量身旁的人,好像是为了避免有人趁机混入大典中。
而三山弟子,则分成三群,站在各自掌门的身后,然后又自由组合成一个个小团体。
因为有着之前采药大典的成功,三山弟子几乎全部出动,不可能上百炼气士混在一起前进,到了地底下遇到岔路,自然会分开。
余紫剑就在其中探头探脑,忽然有人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她忙转过头来,惊喜地道:“承露,你怎么来了?”
花承露猫着身子:“嘘!别那么大声,当心让我哥听到,我放心不下你,跟你一块下去瞧瞧。”
穆志聪忽然大声道:“花小姐,你不是我们青藤山弟子,请不要跟我们站在一起,如果要参加大典,可以到那边散修的队伍中去!”
所有人都一起望过来,花承露怒指穆志聪:“你……”忽然觉得领口一紧,回头只见正是花承赞,训斥道:“不要胡闹!”拉着花承露便走,又对余紫剑颔首道:“祝你好运。”
花承露大声喊道:“紫剑,你小心点!”
穆志聪温柔地道:“放心吧,紫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余紫剑正要说话,忽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之中,正是在池塘边垂钓的那青衣人,身上换了青藤山的服饰,流露出的气息是炼气四层。
就那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不与周围任何人交谈,不知为何,其他人也像是没注意到他似的,感觉到余紫剑的目光,转过头微微一笑。
余紫剑奇怪问道:“穆师兄,青藤山何时有了新弟子?”
“什么新弟子?”穆志聪随着余紫剑的目光望过去,一片青衣飘飘,付青衿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余紫剑摸摸脑袋:“真是奇怪!”
这时候,青藤老人的演讲结束,三山老人交换眼色同时点头,从始至终没有向付青衿望上一眼,更没有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
一直在人群中,遥遥关注着他们脸色表情的花承赞,微微松了口气。
三山老人同时道:“三山采药大典正式开始!”
第061章 人类之敌
无尽地底深处,一头头凶猛的妖魔,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苔藓微光照亮广阔的洞窟,但更加明亮的,是数十双眼眸,瞳仁大多细细地眯成一线,显得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光亮的环境。
或凶狠、或冷漠、或傲慢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火花。
充满腥气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宛如火山爆发前不安的躁动。时而迸发出一声低吼咆哮,宛如滚过天际的雷鸣,在洞窟中回荡不休。
妖气在黑暗中汇集凝聚,不断地纠缠,交换着信息,但它们之间却始终保持着一个警戒的距离。
庞大的身形,在微光中勾勒出黑影憧憧,蠕动、摆动、扭动。
在过去,它们老死不相往来,在今日,它们应一个人的征召而来。
忽然间,它们的目光同时向一个方向汇聚。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震动着大地,还很遥远,一股狂暴的妖气率先直冲洞窟而来,这是妖怪打招呼的方式,但却充斥着傲慢的挑衅,若是在平日,便会引发一场争斗。
所有妖怪都收敛起自己的妖气,将头低下,仿佛臣子等着王者的降临。
它们都感觉到,他,变得更加强大了。如一把开锋的妖刀,闪耀嗜血的光芒。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黑暗的洞口处,那个洞口在洞窟的斜上方,阔达数丈,但犹不能容纳他的身躯,但他只是高昂地抬着头,两只尖利的牛角划过洞顶,迸发出一串火星。
黑影跃向空中,庞大的身躯不见半分笨拙,宛如一头下山猛虎。
轰然落地,赤发如火飞扬,赤瞳刀锋般扫过群妖,群妖将头俯得更低。
在他的肩头,一左一右,坐着小安与马陆,小安化作白骨形态,两颗骷骨念珠悬浮在头顶。
马陆却在靠着李青山的头打盹,但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妖气,仍一波波地冲向四周,将其他所有妖怪的妖气冲得七零八落。
李青山大手一挥,血食如雨洒下,在洞窟中央堆成一座小山,经过人类烹饪的菜肴,新鲜的三牲,混合在一起,升起诱人的香味。
几乎所有妖怪都流出涎液,它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丰富的食物。
“这是,我承诺的,现在,吃吧!”李青山低沉的嗓音,却如金属的颤鸣,极具穿透性。
此言仿佛一点火星落入炸药库,群妖一拥而上,身形一个比一个凶猛矫健,扑食本就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几次咆哮试探后,便自然地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