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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丽转了几次身后,忽然吃吃笑起来。
她的睡袍在无人牵动的情形下,自动向上卸除。她的神态痴痴迷迷,彷佛有个对手在逗弄她。
李普猛地一惊:那两个电话中的声音莫非是鬼魂?他们各有目的,一个是色鬼,专门逗扰睡梦中的女人;另一个是忧愁鬼,则去陷害别人,把忧愁带给他们。
他再瞧下去,那边的情况更不堪了,菲丽脱得赤条条的,像与男朋友在愉情一般。只是她的面前并没有人,那情景十分诡异。
李普忽然想起:诸伯的情况不知怎样?
他在屋里早已闷得慌了,这时反正没有下雨,他好奇心大盛,勿匆走下阁楼,向诸伯家中跑去。诸伯离他的住处不过六七幢房子,很快就到了。他上去敲门,没有应声。他跑到屋旁去张望,赫然发现谐伯的房内,有条绳子悬在梁上,彷佛有人要上吊。这样一想,更不敢迟延,立即跑到后门,用力把门撞开,冲入屋内,见浴室内有水声,他高声叫「诸伯」,没有回应。他把浴室门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的,室内蒸气弥漫,诸伯躺在浴盆内,水已浸到他的嘴旁。
李普大惊,用力摇撼他的身体。他眼睛微张,两眼通红,一阵酒气,显然喝了很多的酒,想在醉后淹死自己。
「诸伯,你疯了吗?」李普把他从浴盆内拉起来,用手巾裹住他身体。又通知了诸伯的邻居,要他们过来帮忙照顾。
诸伯休息一会后,承认他有自杀的企图。他说因为生活太寂寞,活著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曾考虑用绳子上吊,后来改变主意,用了现在这方法。
李普道:「你错了,世界并不是如你想像的那样,你其实是受了忧愁鬼的影响。」立即便把他在电话机上所听到的一切转述出来,旁听者个个为之失色。
「这样看来,我不能住在这里了。」诸伯道。
「不如到邻居家中住一晚,明天再到城里的亲戚处去躲避一个时期。我听人说。鬼物的骚扰只在你时运较差时才出现,过了这一时期,它们就不再来了。」李普道。
诸伯听从他的意见,到隔壁去住宿。李普便也回到家中。
他望了那电话一眼,不禁想:现在那些鬼魂又会说些什么呢?
拿起听筒来,依然满是古怪杂声,有许多声音难以形容,一入耳就有阴森森的感觉。不过,他已有心理准备,也不那么害怕了。
他很想再听刚才那个色鬼和忧愁儿的谈话,看看他们又有什么新打算,但它们始终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却听到两个女声,其中一个道:「还有五个钟头,我就要去找替身了。」
另一个女声用羡慕的口吻道:「可惜我还未找到。你那个替身住在那里?」
「在城里,青林道青鸟大厦。」
李普一听,这大厦名字好熟。哎呀,那不是他的女朋友珊珊所居的大厦吗?
另一个女鬼问:「你的替身是个年轻女郎吗?」
「嗯,名叫珊珊,是个售货员……」
李普听到这里,脑子轰然一声。确是他的女友,一点也不错。
只听那女鬼又问:「你怎么会选中她?」
「她前生也是个女人,受过我很大恩惠,」那声音顿了一顿道:「我和她之间,有某种缘分,选她作替身,不算过分。」
另一个声音道:「你要小心,如果她有人陪伴,或是离开这一带,你就无所施其技。」
「不会的,她一个人独居;深夜孤零零的会到那里去?」
两人说著,不久就搀杂入别的声音,李普再也无心倾听了。他必须立即通知珊珊,叫她逃命,或找一个人为伴。
可惜家中的电话打不通。他三脚两步跑到外面去,向附近邻居敲门,希望能找到一个电话是打得出去的。但每一户都说:「电话早坏了。」看来镇上的电话全部不通。
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要是平时,开车赶到城里去,时间非但来得及,还相当充裕,但现在公路被风雨切断,到处山泥崩塌和水淹,汽车不能驶过,怎么办?
人命关天,何况是心爱的珊珊。李普无法可想,决定驾车赶去,能走得一步是一步,必要时攀山涉水,也要赶到,纵使赶不到,也要走到一处地方是能借用电话的。
心意已决,他匆匆披上一件雨衣,带了一把长刀、一把手电筒和两条粗绳放在车子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开车出去,恰巧让镇上的警员瞧见,警员高声叫他回头,不要冒险。但李普不听,他已无选择的余地。
车子飞驰行驶,起初没有什么障碍,到了五里外就发生问题了,几棵大树连大堆山泥塌下。阻住去路,汽车根本无法通过。
新的暴风雨又再来临。四周漆黑一片,对著这样的环境,李普几乎要哭出来。心里有一个意念道:「快点,拯救珊珊要紧埃」
他一咬牙根,跳下车,带了长刀和绳索,用微弱的手电筒照亮前路,准备慢慢爬过那断树和山泥。
大雨滂沱,风声呼呼,地上又湿又滑,到处是杂乱的树枝和淤泥。李普的手电筒只能模糊地看见二三尺的范围。他一步一步向前行去,手拿长刀,遇有树蔓阻路的时候,便用刀砍削。
走不了十数步,他已经全身湿透,于是索性不再理那雨水,只是专心致志的向前行。
他爬上山泥堆积的小丘,那本是公路的一段。他起初以为过了这一小段路,便没有问题了,那知走了十多分钟,非但未降至平地,前面的路竟完全中断,无法跨越。
如果要走过去,必须从公路左旁的山谷走下,过了一段路才再爬上来。
山谷下长满各种小树,他的长刀发挥最大的用途。他不断用刀砍开阻路的树枝,身上给刺伤多处。一边走路,一边祈祷:「愿老天助我,救回珊珊一命!」
走下数百尺山坡后,他紧记方向,向南而行。山谷中的积水聚成一道一道小瀑布。有几条山沟已渡过了,前面却是另一条大山沟,宽六七尺,滚滚黄流直向下冲,也不知有多长,非越过去不可。
他把带来的绳索,打了一个活结,抛到对面一棵秃树上,拉牢了,一手抓住绳索,一手扶著山石,爬进山沟中。
那山水冲力之大,出乎他的想像,几经努力,才攀越过去。如果不是那绳索系牢树干,可以借刀,他早已被水冲到山脚下。
终于越过了这山沟,心里暗暗庆幸。跟著要走过的那段山坡,十分湿滑,他几次跌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跌倒,弄得他遍身泥污,十足像个泥人。
李普艰难地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向上爬去,总算已越过公路被山泥阻塞的地方,但公路黑沉沉的,前路茫茫,几时了走得到城里?
他不管情况如何恶劣,大步大步地走著。额上的汗珠和打在身上的雨水一同流下,分不清那些是雨,那些是汗。
又走了约四十分钟,前面是一个农家矮屋,他心里一喜,想来可以借用电话了。在门窗上敲打一阵后,终于一个老人给他叫醒了。那老人说:「很抱歉,电话早已损坏。」但瞧李普那狼狈的样子。又听他说急于放人,便道:「这里有辆小货车,你借去用吧。一有工夫,你就要把它送还给我。」
李普大喜,对他千多万谢。登上那车子,向城里开去。虽然速度不太快,但总算能够及时赶到珊珊家中了。一面开车,一面心情激动,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他赶到城里时,已是午夜二时,总共在路上花了四个钟头,还有一个钟头就是鬼魂索命的时间。不知鬼魂是不是也守时?想到这一点,他冷汗直流,拚命把车子加速。
来到青鸟大厦门外,来不及把车泊好,他已三脚并作两步冲上楼去,按珊珊的门铃。
好不容易听见有声响,有人来应门了,开门的正是珊珊。李普欢呼一声,如释重负,只觉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
珊珊先是被他那肮脏的外表吓了一跳,及至见他几乎晕倒,连忙将他扶住,把他带进室内,让他安坐下来。
「不要理我,」李普道:「快收拾一些随身用品,让我陪你到姐姐家去。」
珊珊嗔道:「你今夜怎么啦,慌慌张张,语无伦次的。」
「唉,你不知厉害,快附耳过来。」李普道。
珊珊把脸凑近他。李普轻声说出电话中所听到的怪事。他不敢高声讲,怕触怒鬼魂。
珊珊半信半疑道:「这种事你也相信?」
「本来不大相信,但事先有两件事已应验了。」他把邻居那女人和诸伯的遭遇告诉她。
这样一说,珊珊也动容了。她匆匆收拾了几件行装,便随李普下楼,到车房去取车。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令人打了一个寒噤。李普道:「在这密闭的车房内,怎么会有风?真怪。」
他话声未了,那怪风又起了,吹得珊珊连退数步,几乎撞在墙上。李普连忙退回去扶著她,两人一步一步再向一辆红色轿车走去。
他们走了两步,那怪风又再吹起,风力之大,令他们一步也不能前进。李普和珊珊相顾失色。
连试了几次都不能走近车子之后,李普道:「我们回头走,到街上去,我有一辆小货车停在那里。」
他们转一个身,从大厦内走出来,见刚才那小货车还停在那里,两人三脚两步跑过去。正要登车,谁知那小货车摇晃了两下,竟无人自开,向前斜驶,隆然一声,撞在街边的栏杆上,车头撞得稀烂。
珊珊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事情,不禁惊得哭起来。
「不用怕,」李普安慰她:「我亲耳听到她们说,只要有人为伴,她们就不能害你,你放心。」
「我们现在怎办?」珊珊问。
「走到大街上,截计程车。」他拉了珊珊向前走。
李普和珊珊两人,进三步退二步,在街上挣扎著。这时大雨稍停,四面的风势并不太猛,偏偏他们两人却被「风」吹个正著,偶而有路过的人瞧见,也觉得十分奇怪。只有他们心里明白,这风并不是正常的风,而是鬼魂在和他们作对。
这时一辆汽车驶过,见他们的狼狈样子,便停在路边,驾车的是一个五旬左右的牧师。
「你们要到那里去?上车来吧。」他慈祥地说。
这时候或许因三个人聚合在一起阳气大增,那鬼不敢作怪。怪风暂停了。李普扶著珊珊顺利踏上车子。
「你们要到那里去?」牧师说。
「随便去一个地方,总之,快点离开这里。」李普说。
牧师把车开动后,李普便简略地把他们的遭遇告诉他。牧师感到很奇怪,但李普言之凿凿,他又亲眼见到他们挣扎的情形,不能不信。
「这样吧,我的目的地就到了,到达之后这车子便借给你们使用,明天或后天再还给我吧。」
李普连声称谢。不久,牧师下车,李普转坐到驾驶座上来,珊珊坐到他的旁边,一手紧拉著他的胳膊,生怕被某一种力量把他们分开。
汽车本来好好的向前行驶著,一到牧师离开后,车子又颠簸了。左摇右摆,上下跳动,简直不像一辆车子,而像一匹野马。
李普和珊珊都隐隐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二人不敢声张。珊珊全身靠紧李普。李普则紧紧注意路面。车子虽然左右摆动,但基本上仍能向前行驶。珊珊姐姐是住在二百余里外,李普改变主意,向机场驶去。
大抵那鬼魂的力量只足以骚扰他们,却不能置他们于死地。那哭声一直跟随著,没有再作进一步行动。
终于他们到达了当地机场,从这里可以乘飞机往珊珊姐姐居住的城市。但飞机开出的时间没有这样早,近日更因风雨而时时更改行期。
李普、珊珊下了车,双